哦,说到捕猎,苍璧就更加郁闷。
先前安格斯将他扔给了艾伦负责,而艾伦的方式完全就是放养,常常是他弄得一身伤痕之后才将猎物捕杀。
苍璧就这样成天狼狈的回去在安格斯面前晃悠,如此几次下来,公爵大人居然真的将他接过来亲自教养。
这样做自然有它的好处,苍璧的狩猎技巧和他与安格斯的默契度直线上升,但弊病就是,在那人的眼皮底下,他连给自己加餐都做不到。
苍璧仰天长叹,然后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放了安格斯的鸽子。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苍璧即使不看,也能想到这个人的表情,于是他讷讷的吐出两个字。
“什么?”安格斯不是没有听清,他只是单纯的为苍璧说的话愣了愣。
“我说我牙疼!”苍璧破罐破摔的低吼出声。
安格斯眉眼一弯,然后慢慢走到苍璧床边坐下,伸手去拉他的被角,“别遮着,给我看看。”
苍璧的头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最近他对安格斯的态度越来越随意。原本他也没将对方当成高高在上的贵族,更何况这人转变了他之后,他们之间又多出了一份不可抗力的亲近。
“你这是在长牙,确定不让我看看?”
长牙?我都多大了还长牙?!
苍璧蒙着自己不出去。
安格斯哭笑不得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卷成一团的蛹,觉得自己拿这人越来越没办法。
这小家伙根本不害怕自己,而自己确实也舍不得对付他,这样的感觉和他当初想要转变这人的想法一样来的莫名其妙,但他却生不出半点旁的心思。
“这是你转变的最后一步。”安格斯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是不是很疼?”
“都肿了!”
苍璧自暴自弃的掀开被子,安格斯一看,这人的两颊确实有些红肿。
“唔……这是必备步骤,不要担心,过一阵子就好了。”公爵大人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说了近千年的第一句谎话。
实际上,转变成血族之后,他们的牙齿长得很快,极少会出现这人的情况。
“你曾经……也这个样子?”苍璧狐疑的看了看他,很难想象眼前这个优雅高贵的人也曾顶着红肿的面颊。
安格斯愣了愣,然后再次违心的点点头。
苍璧的心里瞬间就平衡了,没办法,这一点恐怕是人类的通病。
安格斯一看就知道这人的想法,他无奈的说道:“你让我看看,看看它什么时候能长好。”
苍璧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躲过了对方的手指,怎么也不肯开口。
又不是牙医,他总觉得……这种行为会很奇怪……
该死的东方人的腼腆!
苍璧一见安格斯的眸色加深,就先一步说道:“不要管它,你说过的,过一阵子就好了。”
安格斯微笑:“你知道长到什么程度算好了吗?”
苍璧莫名的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危险。
“若是牙齿长得过长,我就只能帮你磨平,让它重来一次。你是想那个时候再给我看,还是……”
他现在应经很疼了,就好像有人在那个尖锐的东西不停地狠狠往里钻,那样的疼痛直接传达到脑部,害得他太阳穴都跟着一跳一跳的,觉得整个脑袋都不是自己的,若是还要再来一次……
苍璧想了想那种感觉,惊得脸都白了。
“那……你要看看我的吗?”
安格斯的声音低沉而诱惑。
苍璧抬起头,就看到那双暗红色眸子中自己的声音,他慢慢将手抬起来,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他的指尖触上那人淡色的唇,安格斯顺从将它张开,苍璧轻轻地去碰那一点尖尖的白,然后不经意间看到安格斯的表情。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面容恬静,整个人显得温驯又柔和……
苍璧如梦初醒一般飞快的撤回手指,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脸上红肿的地方似乎变得更烫了。
安格斯慢慢的将眼睛张开,里面不知是失落还是自嘲的神色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抓不住它。
“我大概……大概知道了,自己会注意的。”
安格斯看着眼前这个不敢直视自己的少年,淡淡的说道:“好好休息,明天继续训练。”
苍璧胡乱的点了点头。
安格斯走出房间,掩上房门,轻声叫道:“艾伦。”
银发男子出现在他的脚边。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艾伦猛地一惊,抬眼却只看到自家大人完美的轮廓。
“当羁绊和诱惑加在一起,都不能捕获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就说明我真的老了。”
艾伦不满的皱了皱眉:“大人何苦对他……”
“我自己也不知道……”安格斯苦笑着打断他。
饥渴和情/欲在血族眼里实际上没有什么分别。
“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我的心还是热的。”
艾伦闻言顿了顿,冰冷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忧虑的情绪,“以雷克斯为首的几大家族,关于维尔李的指令都是格杀勿论,我们……”
“那是因为他们恐惧。”安格斯将手放在艾伦的头顶,“从沉眠中苏醒的不只你我,即使没有那孩子,血族之间的战争,也即将再次爆发。”
是的,一触即发的战事,也是他拼命训练那个人的原因。
“他们以为我的血系在上一次大战中消失殆尽,可是艾伦,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我转变的吗?”
“当然记得。”
“那就好。”安格斯将自己的手缓缓收回来,“这么多年在我身边的就只有你一个,所以你……千万要活着。”
第58章:食素
草原上的夜,永远不可能因为静谧而安逸。
一匹灰色的狼正用锋利的前爪按住猎物,它正值壮年,皮毛水亮,这头鹿是他夜晚捕食的战利品。
捕食者正粗鲁的撕扯着他的晚餐,忽然,埋在尸体上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它用那双幽绿的眼睛飞快的巡视周围,良久之后,才又疑惑的将头低下。
动物的直觉是它安然活到现在的本能。但是它如今却有一些茫然,因为他的感官告诉它周围是安全的,而心中越来越重的焦虑却在一声声的呐喊: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