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上)【完结】(55)

2019-01-26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可濮阳有今日局面,又岂是轻易能学的,不说她有前世经历在,可助她趋吉避凶,便是卫秀替她周旋的那一条路,又有几人可做到。

  一场宴散,濮阳身旁始终没缺过人,代王妃也替代王向她示了好。

  待宴散,濮阳便与几人一同往外走。公主们大多也成婚,走到前厅便有驸马候着,相携回府去。江陵公主驸马奉陛下诏命出京去了,便与濮阳同行。

  不知怎么就说到平阳公主,她今日没来。

  府门前代王送客,濮阳府上的车驾已在等候,走到车驾前,江陵公主正说着:“她啊,往别宫游玩去了,此时怕是乐不思归呢。”

  说罢,还笑了两声,言语间满是暧昧。

  濮阳记得平阳前几日才与驸马大打出手。每个公主府都配了三百甲士供以驱使,驸马单枪匹马哪儿打得过公主,被人捆了在庭中扔了一夜。成为京中笑柄。

  闹得这样厉害,怎地才没几日便和好了,濮阳不由多问了一句:“不是听闻才与驸马别扭?”

  江陵神色更是暧昧,掩嘴娇笑道:“谁说行乐便非得是驸马呢?”

  濮阳:“……”

  她这几日忙得很,没关心姐妹私下如何,原来平阳这时便已有面首了么?看江陵能拿来取乐,可见知道的人还不少。

  “江陵姑母大安,濮阳姑母大安。”萧德文走近,朝她二人行了个礼。

  濮阳与江陵瞬间神色正经,慈爱道:“德文免礼。”

  他比上回见时更高了,气度上亦更为自得。江陵问道:“你母亲呢?怎一人在此。”

  萧德文腼腆一笑,望向濮阳:“侄儿欲拜见先生,听代王叔府上仆役称先生已出来了。”

  濮阳心中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车驾,江陵也发觉不对,公主养面首不是什么光彩事,她与妹妹私底下说一说便罢了,若是入他人之耳宣扬出去,便是她的不是。

  她忙道:“时候不早,各自回府去吧。”说罢又见濮阳冲她打了个眼色,立即会意与萧德文道:“卫先生在你七姑母府上何时不得见,非要如此着急?你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便捎你一程如何?”

  萧德文还没反应过来,濮阳便接了声:“也是。”她一贯强势,直接唤了跟在萧德文身旁的内侍来,侍奉他登车。

  弄走了不相干的人,濮阳方转身,一掀开门帘,便见卫秀在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濮阳顿觉尴尬不已,方才那些话只怕都已让她听去了。

  车驾缓缓使动,濮阳讷讷道:“先生在车中,怎不现身?”

  卫秀含笑:“本欲拜见两位公主,但闻秘事,倒不好出声了。”她现身,只会让两位殿下尴尬罢了。

  濮阳一想也是。平阳那事儿,估计陛下也还不知呢,旁人知晓,也多半是一笑而已,并不会大庭广众地说出来。到底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

  她脸有点红,低声道:“并非所有公主都是那样的。”

  虽然觉得平阳那样其实也没什么,面首说到底也不过取乐的玩意儿罢了,诸王可纳婢妾,公主养几个玩意儿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她对这个并不喜欢,觉得十分无趣还不着调,有余力不如去做些旁的。而且,濮阳看了看卫秀,她只要一人就够了,若不是这人,她宁可没有。

  像猫儿收起了锋利的爪子,眼神怯生生地看过来。看得卫秀心软,很想抬手,去摸摸她。她忍住了,笑着安慰她:“我知道。”

  听她这样说,濮阳才放心了,喜欢一个人,就唯恐在她心中留下一丝污点。

  “宴上可好?”濮阳问道。

  “代王殷勤,余者倒没什么特别。”卫秀淡然道。

  濮阳想到方才萧德文上前,便问:“东海郡王没与先生说话?”

  卫秀显然也注意了,眼中流露丝毫兴味来:“郡王总是欲上前又止步,似欲近还怯。”说罢,停顿了一下,评价道,“演了一手好戏。”

  濮阳忍俊不禁:“先生这样说,德文知道了,定是伤心。”

  卫秀也是一笑,毫不在意的样子。

  濮阳想到,说起来,她与萧德文有不少相似之处。皆是势弱,皆无倚仗,皆不可能登九五。想一想,先生能选她,上一世选萧德文便不那么奇怪了。不过,眼下看来,先生竟是看不上萧德文的多。

  她便有些好奇:“先生以为萧德文是否有可取之处。”

  卫秀想了想,道:“有,人人都有优有劣,郡王之优便在于果敢,明知我已在你府上,仍不甘心,欲试上一试,也看得清势头,很懂忍耐,方才宴上,他只将自己做个孩子,有人冒犯,也当做不知。”

  萧德文无父庇护,少不得有些从兄弟便低看他,他竟也忍了。

  经她这一分析,萧德文优点还不少。濮阳又问:“劣在何处?”

  卫秀也答了她:“兴许是因长于妇人之手,郡王念头颇多弯弯绕绕,总爱耍些小心思,他眼下还小,欲近还怯做起来也算惹人怜,再大一些,难免便不够磊落了,恐要使人生厌。”

  濮阳目光一暗,萧德文并不是一个甘于落后之人,知晓自己短处,他定会设法纠正。

  

  第56章

  卫秀是将萧德文当一步棋来走,任其进取,必要时还得助他一把,让他显得聪慧果敢让皇帝看上,但也不能使他脱离控制。

  但濮阳不是,她将萧德文视作对手,时时警觉。这便使卫秀颇为不解:“殿下对郡王,似乎颇多忌惮?”

  数年之后情形如何暂且不论,然眼下之萧德文还嫩生得很,显然毫无可虑之处。可殿下一遇上与萧德文相关之事,便如临大敌,时不时还欲探出锋利的爪子来将萧德文拍扁。这便使卫秀颇为惊奇。

  她不说倒罢,一说,濮阳便不由哀怨地看了卫秀一眼,道:“还不是怨先生。”帮着德文那小东西对付她。

  怎么就怨她了?卫秀目中默默流露出些微茫然来,自想了一想,却是不得解:“殿下何意?”

  濮阳见她一无所知,前世的事又不好拿来说,只得咬了咬唇,懊恼道:“他将来要欺负我的。”更哀怨地看她一眼,心想,你也帮着他欺负我。

  卫秀更是迷茫,她总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放生了。

  将不曾发生的事拿来说道,未免太过为难先生。濮阳也只是想起来感慨一忽儿,并不欲让卫秀觉得她十分多疑。正要来说一说萧德文不当之处,以示并非她多虑,便听卫秀道:“我会留意,必不让他伤到殿下。”

  她虽抓不住一星半点痕迹,但这并不妨碍她将濮阳的话放在心上。

  濮阳一愣,继而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来,卫秀也跟着微笑。

  萧德文如何暂且不知,诸王却已逐渐入毂。徙戎之事,渐渐步上轨迹。

  荆王果然没有瞒住,先是晋王,接着赵王,最后代王,再后,便是谁都瞒不住了。朝堂上就此事,很是争论了一番。世家大约也想明白了,欲替各自支持的皇子促成此事,横竖将来皇子登基,他们还能谋取更多利益。

  皇帝便有意引着他们去争,将争端扩大了。次后,方松口,将此事交与四王,令他们各领几州,将此事安排下去。至此,诸王也渐看出皇帝用意,分明是借他们之手,将这国策落实了。奈何,已踏出第一步,此时若是撂担子,先前便白争了,也只得好生将安排到各自手上的那几州安顿好了,以期能脱颖而出。

  待此事初初落定,已是秋冬相交之际。

  天况忽然转凉,卫秀着了风寒,在院中闭门谢客。

  濮阳自然不在外客之列,日日都来探望。

  天凉,枝叶凋零,院中之景,已不似春夏之时鲜亮绚丽,逐渐为一种带着苍凉的灰白所替代。唯有墙角一树秋桂,尚在绽放,散发出一阵阵扑鼻幽香,为这深秋季节,增添一抹难得的亮色。

  卫秀卧榻之处恰能透过侧面的窗,看到那一树秋桂。她总令人打开了窗,使室中病气透一透,也闻闻这秋日的味道。

  濮阳坐在榻旁,看着卫秀饮下一盏药,及时递上一盏温水,好让她去去口中的苦味。

  卫秀不像濮阳那样怕苦,只是有温水漱口,确实舒服多了。

  濮阳接过空了的茶盅,放到一旁置物的几上,又取了帕子来与卫秀擦拭。

  卫秀看着她十分自然的一举一动,只觉得让公主做这些,是委屈了她,便接过了帕子,道:“这些交与她们去做便是。”

  濮阳只是一笑:“顺手的事,并不费劲。”

  卫秀便没再说话。

  她面色苍白得使人心惊,竟没有一丝血色,眉宇间亦是恹恹的,只是强撑了精神在与濮阳说话:“那陈郡郡守之事,殿下可已替他引荐。”

  青州刺史之位有不少人欲得,濮阳决意促成此事,便颇耗了一番力气。

  “已差不多了,过不到两日,便能让他走马上任——先生且不必关心这个,安心养病要紧。”

  卫秀点了点头,低头咳了起来,她忙用帕子掩嘴,唯恐将病气传到濮阳身上。咳嗽声又急又烈,卫秀面颊上顿时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连嘴唇也鲜红欲滴,反倒更显出憔悴伶仃的病态。

  濮阳忙起身为她取了盏热水来。又摸了摸她的手,就算盖着棉衾,她的手仍是冰冷的。濮阳目光一暗,正起身欲替她寻一手炉来,便被卫秀反捉住了手。

  卫秀看着她道:“已有人去了。”

  濮阳的动作止住了,低头便见她们的手握在了一起。卫秀也跟着看过去,心口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起来,她忙松开。这动作太过突然,倒像刻意撇清,卫秀直觉不好,忙抬头看向濮阳,只见濮阳眼中闪过一抹受伤,见她看过来,仍是勉强笑了一笑,似是安慰她,又似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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