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上)【完结】(57)

2019-01-26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九五之位,就该有能者居之,他们不行,就让她来。

  想到能有一日,诏令自洛阳出,渡长江,抵交趾,一路过去,臣民伏拜,万众臣服。血液便似沸腾起来。濮阳望着卫秀,温柔道:“先生助我登基,我赠先生山河万里。”

  她的眼中满是真挚,如此热情,令卫秀也随之欢欣。

  齐使至宋都,虽没被宋帝下令烹了,也好不了多少,国书刚一呈上,便被投入监牢,随时都可能丧命。齐帝闻此大忧,他年轻时便不怎么果敢,年老便更胆小。太子谏言,干脆呈兵边境,以示齐不怕开战。人能气弱,国不能示弱,若非齐帝畏事,齐使何至于他国受辱,依太子所见,就该强横一些,亦或者,干脆就打一仗,壮齐之声威。

  可齐帝若有这等气魄何至于愁得团团转。不论哪一朝哪一代,朝堂中总不缺善于投君王所好的大臣。

  很快便有大臣向皇帝谏言,求助于魏,威慑宋国,能解眼前之忧。

  这提议一出,便让齐帝动心,但他也怕万一引狼入室,那还不如直接与宋对上呢。

  大臣们七嘴八舌,也不知是如何商讨,最终竟定下一个办法,派皇子入魏求亲,与魏结姻亲之好,如此,魏便不可袖手旁观,也不可背信弃义,趁机举兵。

  这消息传入魏都,齐皇子已持符节出发。

  皇帝哭笑不得,竟有如此怕事的国君,竟有如此天真的大臣。

  “齐国太子怕是气死了。”皇帝好笑道,齐太子是主战的,好一通道理说下来,句句都在理,偏生父皇一句都听不进,只想避祸,不思进取。

  大臣们也觉得很是好笑,不过乐归乐,接下去,便有一事急需决断。

  齐国求亲,答不答应?不答应,如何回绝,这是邦交大事,关乎征伐。可若答应,人家来的是皇子,魏国总不好随便给个宗室女便糊弄过去。而未嫁公主之中,适龄的便只剩一个濮阳了。

  卫秀觉得这齐国皇子来得真是讨厌。

  第58章

  齐皇子乃齐帝宠妃姬氏所出,行十六,封豫章王。

  踏上魏土,便有大臣迎接。豫章王持符节,车驾一路入洛阳。

  他此番使魏,一为求亲,二为盟好,肩负齐帝美梦,自非独身前来,与他同行的除了侍奉仆役,护卫甲士,还有他的王傅为智囊。

  使臣入魏,皇帝命鸿胪寺设宴接待。由于对方是皇子,鸿胪寺为显郑重,便是大卿亲自主宴。

  宴上,豫章王不免探听魏公主之事。

  巧的很,鸿胪寺卿姓王,恰好是王丞相隔得不太远的族弟,只在心中笑话这位年少的王。国中适龄公主唯有濮阳殿下一人。别说他一个区区齐帝少子,就是齐太子亲来求娶为东宫妃,陛下只怕也不肯。

  就是他自己的立场来看,濮阳殿下远嫁远不如留在朝中,远嫁为齐国王妃,能做什么?又不是皇后。留在朝中,濮阳殿下能施为之处更多,至少对王氏是有利的。濮阳殿下与王氏已合作两次,一回是陈郡郡守之事,此人如今已如愿为青州刺史。再来,便是协同将欲染指羽林的赵王系击退。

  想是这样想,鸿胪寺卿口中仍是颇为客气,装作惊讶的样子,道:“王此来,竟是求娶公主?”

  豫章王腼腆一笑:“闻贵国陛下膝下有好女,孤心爱慕,不远千里,前来求娶。还望大卿告知,贵国陛下可有嫁女之心?”

  鸿胪寺卿便疑惑道:“不知王所言,是哪一位公主?”

  豫章王也疑惑,与王傅暗暗对视一眼,便笑道:“听闻魏帝只有一位公主待嫁,自然便是这位公主。”

  原本还有一公主与濮阳年龄相当,但人家两月前已出嫁,便只剩了濮阳一人。

  鸿胪寺卿笑呵呵道:“原来是濮阳殿下。此陛下家事,吾为外臣,如何得知?只怕还得王费心,亲去问陛下。”

  豫章王便知这其中恐怕有别的缘故,当即也不再说,只道些风土人情。

  待一散宴,豫章王便立即派人去打探缘故。

  没打听多久,就打听清楚了。豫章王瞠目结舌:“竟还有能干政的公主。”干政也就罢了,魏国皇帝竟还宠着。真是闻所未闻。

  他气急败坏地来回走了两圈,对臣下道:“总不能空手而归,去打听打听,魏国皇帝可还有别的公主,年幼一些也无妨,先定婚约,过两年再迎娶便是了。”

  去人早已打听过了,回道:“没了,再有便是十一公主,尚在牙牙学语。”

  豫章王扶额,烦躁挥手,令其退下。

  王傅坐在一旁,一直未语,见人退下,方才道:“殿下何以烦躁,岂不知这是好事?”

  “哦?”豫章王转头过来,谦逊问道:“王傅何出此言?”

  王傅一笑:“殿下一直与太子不对付,奈何太子久居东宫,有人帮衬,而殿下唯有陛下宠爱,势单力薄。但娶了魏国公主便不同了,魏帝宠爱,必会爱屋及乌,殿下可与魏帝私下盟誓,他日得国,割城池,上岁贡,都好商量。”

  豫章王恍然,返身在坐榻上坐下,以拳击掌:“王傅所言极是,魏国皇帝越是不肯嫁,便越显公主贵重,孤便越该求娶。只是,”他迟疑片刻,“割城上贡,未免过了。”

  王傅一笑:“既然私下盟誓,谁人会知?待殿下登基,魏国若来要求兑现,殿下拖着便是,不应便是,哪怕反目也无妨,有长江天险,魏国能如何?”魏国要能打,早就打了,天下承平已久,哪是说战就战的。

  豫章王心动已极,他与太子长兄不对付,他好玩乐,好权势,有父皇宠爱,难免骄纵了些,太子便不喜他,他也同样不喜太子,又不是肯忍耐的x-ing子,两下矛盾颇多。如今父亲尚在,倒还好,一旦陛下晏驾,太子登基,必没有他的好日子过。

  又想到那濮阳公主竟能干政,原本觉得女子不宜太厉害,现在则不然了,厉害一些,强势善谋一些,正可做一贤内助,为他谋算。至于温柔小意的女子,待他得位,要多少美人没有?

  王傅继续谏言:“魏帝既然宠爱公主,必是一番慈父心肠,殿下须得打动皇帝。将交易变作知慕少艾,”他一面说,一面沉思起来,“最好,先见公主一面。此事臣来谋划,在此前,还请殿下稳住。”

  要是见都没见过,说是喜欢公主,就行不通了。

  豫章王也随着他的思路,思考起来,听他嘱咐,当即答应了。

  隔日一早,豫章王先去拜见皇帝。面圣时,也没说求娶公主这样的话,只言两国邦交。谈不拢,也没着急,每日只在洛阳街市上行走,领略他国风情,又或入宫觐见,仿佛不是使魏而是游玩,令人颇为惊奇。

  这般沉得住气,倒让人刮目相看。皇帝一面使人盯着,一面令人紧密留心宋齐两国事态。

  得知豫章王入京,卫秀便生出一个想法来,她早前对三国详细打探比较过,方才留在魏国,故而对齐国内政也有些许了解。

  三国鼎立,魏强而宋齐弱,只因魏国沃土千里,兵强马壮。可设若齐吞并宋为一国,与魏隔江相对,成一强国,到时魏国要想渡江,便难了。

  齐太子贤,他若得大魏,江南格局势必会变。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得位。

  她将此事与濮阳一说,濮阳也以为然,前世三年后,齐帝驾崩,齐太子登基,之后便是厉兵秣马,企图攻宋,吞并之心,昭然若揭。

  “豫章王……”濮阳喃喃自语,极力回忆此人将来如何。

  见她若有所思,卫秀便问:“殿下已见过豫章王?”

  濮阳回神过来,笑了一下,道:“未曾见过,只是听闻一些传言。”

  她说罢,再度陷入沉思。毕竟他国内政,豫章王又不是储君,便不大引人注意。回忆良久,她方想起这豫章王在齐太子登基后被驱逐出京,连同其母也一并赶了出去,不久,赐死二人。能让新君如此厌恨,乃至不顾留下刻薄手足的恶名,定是有龃龉在前,且这龃龉还不小。

  她想得入神,便显得心不在焉。她们相处,殿下从不曾如此心神恍惚,卫秀担心她,便关切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濮阳摇了下头,低声喃喃道:“我只是在想豫章王……”能让太子仇恨至此,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恐怕现在便已两相生厌,此事兴许能做点文章。

  她想罢,抬起头,便见卫秀看着她,目光有些奇怪,似欲言又止。濮阳便问:“先生怎么了?”

  卫秀看着她,最终抿唇笑了一下:“无事。”

  濮阳想着正事,也没在意,继续道:“先生之策,可是以豫章王取太子而代之?”

  卫秀颔首:“正是,豫章王好玩乐,又贪权柄,无大才而心高,齐国若能在他治下,定不会成魏南下之阻碍。”

  濮阳也以为然,只是如何行事还需合计,毕竟他国内政,不好干预。

  “此邦国大事,以我之力,定不能成,还需禀陛下定夺。”濮阳说道。

  卫秀也是这个意思,关乎两国邦交,不是公主一己可为。

  隔日,濮阳便入宫了。

  皇帝听她说罢,先是宽慰,又目光一冷:“也就你想到了,诸王无一人关心。”

  皇帝对儿子们的不满,便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他苦心孤诣,创下这大好局面,若继任者昏庸荒诞,无能误国,他又何必辛苦劳累,如齐帝那般安然享乐不好,还是宋帝那般随心所欲不好。

  皇帝约莫是心冷,这几日,总有此念头,只是这些他一个字都不能与人说,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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