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明天我想出去一下……”
“那里？”
“帝都。”声音顿了顿：“想去看看艾欧斯……陛下。”
“好。”并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
“啊？”显然是有些惊讶。
“怎么了？”
“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
轻轻的笑声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宠溺。裹着毯子的轮廓动了动，似乎是紧了紧手臂：“冰帝陛下马上就要正式登基了，你这个做义父的不去才是不合常理的事。而且，你又不是我饲喂的金丝雀，理应享有自己的自由。”
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一声轻叹：“要说艾欧斯……陛下，虽然表面上说今年才正式掌权，其实早就大权在握了……更何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搞这些个麻烦事情。”
“是为了面子。”又是轻轻的笑声。
“面子……”声音渐渐的小下去：“哎，若是叫别国王爵知道了我们两个的事，亚斯蓝的颜面又何在呢。”
“不会。正如你所说，雾隐绿岛上的封印多到可以让祭司们抓狂。如果不是我的三个使徒或是你我二人说了出去，是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嗯。”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二人显然低估了流言的能力。
以至于多年之后，凡是遇到关于他的事情，漆拉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与回避。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第 19 章
毯子的轮廓再次轻轻动了动，同时是一阵急促的说话声：“你别碰它！求你了，别……”
“怎么了？”另一个声音仍旧沉稳不惊。
“身体突然多出来一块……感觉很奇怪……”
“这样。”似乎将手收了回来，放回原位：“为什么不收起来？不难受么？”
“我管不了它。”顿了顿，又道：“它自己想出来就出来了，想消失也留不住。烦人得很。”
又是一声轻笑：“那是你不会使用罢了。若是你学会了使用这双翅膀，你的能力将不在我之下。”
“怎么可能。”轻叹：“跟你比起来，我这魂力简直就是……萤火之光。”
“没那么夸张。”声音消失了一会，又接上来：“你的天赋，注定你几乎是完美的刺杀者。”
“几乎？”
“对。在刺杀这样的行动中，速度就是一切。只要速度够快，什么属性相克完全不是问题。但非常可惜的是，祭司们给了你灵魂，让你有了感情。所以……”
“我才会杀不了你。对吧？”
“没错。”
漆拉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人就是这样，总能让恨你的人恨不起来，不恨你的人对你景仰有加。”
“是么。”
“嗯。”
又是许久沉默。两人似乎失去了话题。
“漆拉？”声音顿了顿：“你睡着了么？”
“嗯？没呢。”
“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
“你……见过自己的父母么？”
摇头：“没有。我大概……是被制造的。从小到大都是由使者们看着，动不动就被封起魂力丢进深渊回廊……”
“这样……”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身上封印的原理。”他轻轻的笑了：“其实很简单——就像有一个魂力高你数倍的人压制着你一样。”
“然后呢？”
“这种封印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加在你身上的封印每突破一次，你魂力的运转速度都要快上一些？”
“好像确实是……那又能怎么样？”
“提高魂力的运行速度，就是在间接提高你本身的速度啊。”
漆拉摇摇头，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双手都缠绕上他的脖颈，眼帘低垂。
许久，他轻轻的说：“我累了。”
温热的手掌慢慢加大力道，将他拥紧。
“我知道。”
从小便沦陷在为生存而进行的杀戮中，谁都会疲倦不堪。
不是身体的疲倦，而是心累。
没有依靠、孤傲的站立于累累青骨之间的他是坚强的。
但亦是脆弱的。
【五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哈巴尔神殿】
“这一段路比先前又要短了些。”
格兰仕点点头，接话道：“所以这走廊应该确是回旋进神殿的中央。”
“不应该是中央，最多是附近。中间的一块应该是空的，或者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嗯，也是。不过就算有也还是谨慎为好，用抓钩把宝石抓下来吧。”
银尘点点头，安静的和他并肩走着
感觉往日的那种灵犀又回来了呢。格兰仕抓抓脑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事，”他将手放下来，又道：“不过在这里建了这么一座塔，难道就只是为了保存这宝石么？太大材小用了把？”
“建造者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过这里是水地边界，这塔里有什么玄机也不一定。”
就这么一路说着一路走过来，很快前面的空间便突然开朗了起来，金芒一瞬间涌进了瞳孔，刺的人忍不住要闭上眼睛。银尘迅速的唤出他那细长的剑。将其像在下面时一样迅速的排成一列，挡在两人面前不远处。
光一下子便暗了下来。
“我们过去吧。”他回过头，看着蹲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的格兰仕。对方却只是站起来，摇了摇头，用手指指银尘脚前：“再往前，就是空的了。没有任何东西”
“没关系。”银尘轻轻动了动手指，将几缕魂力甩进魂器中。一阵蜂鸣之后，窄身剑再次开始分裂，但却仿佛落叶一般悠悠地降了下来，排成一排，铺成一小片。
“我这才发现你的魂器比我的实用得多。”格兰仕笑了笑，试探着踩上去。
很平稳。
他并不担心银尘会不会匡他，毕竟他是自己成为使徒以来最好的搭档。如果连搭档都不相信的话，那他还有谁可以相信呢。
更何况，那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格兰仕抿着嘴角，尽量眯起眼睛防止被强光灼伤。待脚下的剑们慢慢停下，便缓缓地站起身，将卡在腰间的抓钩抬起，小心地朝宝石伸过去。
“小心点。”不远处传来银尘的声音。他点点头，屏住呼吸。
一只爪勾上宝石。
两只。
三只……
第四只钢爪也勾上之后，他终于舒了口气，将绳子向下拉了拉。确认已经固定牢靠以后，抬手朝银尘挥了挥。
已经不需要事先交代了。
银尘松了口气，慢慢的将自己的魂器移回来……他在窄身剑的缝隙里看着格兰仕慢慢的放绳，慢慢的靠近地面，本来飞速跳动的心也慢慢平复……
极其漫长的一阵挪动之后，载着格兰仕的窄身剑终于靠在了实在的地板上。然而就在这时，银尘忽然感觉自己的魂力打了哏，紧接着，他的窄身剑便猛然一颤，忽闪了两下，银白的光泽也猛然黯淡，迅速的又汇合成一把。而格兰仕，也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消失了。
“格兰仕！”他抬起手挡住头顶逼过来的强光，却找不到了那黑色的矫健身影。
“啊？”
剧烈的白光刺的眼睛无法睁开分毫，只能用袖子挡住眼睛上方，才能勉强视物。回应的声音才停顿了一小下，便又听下边传来声音：“你尽量别睁眼！不然待会儿啥也别想看见了！”
“那怎么办？”银尘低着头冲他喊，眼睛仍然被刺的难以睁开：“你没事吧？”
“没事儿！”底下迅速的传来回应：“我抓着绳子呢在这儿吊着呐。不过看起来这东西固定的可真不赖，我这儿不管怎么说也有个一百二十斤呢。”
“底下什么状况？”
“嗯……大概离地面还有六七米，跳下去……不清楚会怎么样。倒是你，刚才怎么回事？”
银尘自顾自的摇摇头道：“不清楚，魂力突然哏了一下，可能是这里黄金魂雾浓度太低。”
“开什么玩笑，你平时拿冰棱甩的我满岛跑的魂力都死那里去了？”格兰仕在底下拉长了音大吼，跟乌鸦清早吊嗓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