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医?吃糖!+番外 作者:歌于拂晓【完结】(6)

2019-06-20  作者|标签:歌于拂晓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但是啼莺充耳不闻,固执地要去拿那把剑。

  冷予瑾也不劝了,干脆让他在自己怀里挣扎。闹了许久,啼莺终于耗光了所剩不多的力气,手已经抬不起来了,趴在冷予瑾身上直喘气。

  “闹够了?”

  啼莺不想回答他,只恨自己这么没用,求死都不能。

  冷予瑾见他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力气。想了想,又跟他说:“你力气这么小,肯定割不断自己的脖子,那我就能给你救回来。你不是说怕疼吗?那样你不但死不了,还要疼上几个月,划不来。”

  啼莺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他用最后的力气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救我?”

  “我本来不想救的。”冷予瑾的语气平直,他在陈述事实,“你是逸龙山庄的人,我一向不救江湖中人。”

  然后他想起了半个月之前,自己的药庐突然闯入头一位不速之客,让他十分意外。四月初才刚入夏,但西南高山的林中极为s-hi冷,地上前一夜下的雨水未退,那人就跪在自己院子里,求自己救人。

  隐居之地被人闯入,冷予瑾是真的动了怒的,可那人自报家世,却是师父白衣剑仙的至交好友独眼药王的徒弟之一。在他拜师剑仙之后,药王赠与过他大量药典医方,这隐居之处也是药王找的,看在两人师父的份上,他才没有人给赶到山下去。

  可让他去救江湖中人,却是他最忌讳的事,他不肯答应,将人拒之门外。然而那人不肯放弃,在雨水地里跪了一整天,到最后冷晕了过去。毕竟是故交之徒,不能真让人落下病根。他将人抬进屋里,裹了被子,然后给又灌了驱寒的药汤,才将人唤醒。

  那人醒来之后,接着又在屋里给他跪下,求他救人,说到动情处还落了泪。就是在屋里说的那番话,最后打动了他。

  冷予瑾告诉啼莺:“有人在雨地里跪了一天,求我救你。他说愿意云游三年,尽力救治天下人,换我救你一命。我答应了他,所以我必须治好你。”

  听到这几句话,啼莺睁大了眼,仿佛看见那个总是喜欢笑的爽朗男人。他连忙问冷予瑾:“他叫什么名字?”

  冷予瑾答道:“扶伤。”那人便是如此自称。

  是他。啼莺已经死去的心突然就有了些温度。

  扶伤是龙亦昊的生死之交,两人结拜之后他就留在逸龙山庄里当药师,也是山庄中为数不多愿意与自己来往的人。三火揭榜之前,一直是扶伤在救治左慕白,可惜没有什么起色。

  某日自己偷偷服用桃花醉,被扶伤无意中撞见,他当时非常生气,对自己吼了许多话,可是自己一句也没有听清。后来就听说扶伤离开了山庄,不知去处,让龙亦昊头疼不已。

  再后来,便是自己过了毒,在山庄里等死的时候。那日,他从昏睡中醒来,觉得口渴,却没有力气起身,便拉了拉床边的铃绳,提醒门外的佣人进来。

  只是那一次,推门进来的却是扶伤。他给自己倒了温水,将杯子递过来的时候,啼莺看见他的眼睛发红,像哭过似的。他们没有说话,扶伤将空杯子放在桌上后,就关门走了。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扶伤。

  啼莺没有想到扶伤竟然会为了自己如此费心拼命。原来他总以为,扶伤是龙亦昊的至交好友,与自己往来不过是给龙亦昊面子。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扶伤是真心待他的。

  他不是孤身一人。他也有这样真心待他的好友。

  啼莺忍不住哭了出来,却不像原来那样总是压抑着声音默默流泪,此刻他无法抑制也不想抑制地嚎啕大哭。

  耳边突然传来大哭之声,冷予瑾不由得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晌,他松开了握着剑的右手,抬起来搭上啼莺的发顶,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就像幼时,师父白衣剑仙对自己做的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月份都是按农历来的。我列了一个时间表,希望不会有bug。

  啼莺变成无脑师父吹还要相处一段时间,见识过了神医如何开挂般地神,他才会真情实感地吹呀。

第5章 第五章

  经过这般发泄似的嚎啕大哭,让本来就因夺剑而耗尽力气的啼莺更是累极了,他轻声抽着哭泣的嗝,虽然脑子还算清醒,但身体疲倦到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冷予瑾见他情绪上已经稳定下来,便就着刚才搂抱的姿势,将他慢慢送进车厢里。然后他返身去车厢外,将自己的佩剑拿回来,又将地上的夜明珠捡起来,放在了啼莺身边。做完这些,他便像最初那样,后背抵着车门的布帘,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佩剑,侧躺着睡下了。

  之前啼莺躺着的地方就有棉布软垫,现在他挨着软垫,像个小孩似的抱着软垫的一角,闭上眼睛努力憋气止嗝。他累得睁不开眼,却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过往的种种画面。但这回想的却不是龙亦昊,而是扶伤,还有非常模糊的,父母与兄弟姐妹的模样。

  过去那几个月,他失去了自以为是的爱情,就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如今想来确实可笑,他有扶伤这样真心的朋友,还有不知是否安好的父母与兄弟姐妹。虽然自小就被父母卖给大户人家为仆,与家人早已失去联系,但他若是真的死了,便真的再无重逢之日。

  他不想死了,他想活着,想再见三年后云游天下归来的扶伤,想去寻自己的父母与兄弟姐妹,想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混沌的脑子里,慢慢地开始出现这些幻想。他看见扶伤又笑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跟他说如今自己医术了得,再也不用求那个冷面阎王。过一会儿,他又看见年迈的父母出现在自己面前,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这些年如何思念他,如今终于一家团圆。

  想着想着,他便止住了哭嗝,嘴角展露出了微笑的弧度。夜明珠的幽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描绘得更加柔和。

  这一刻,啼莺已经死了,他却又活了过来。

  之后,他便在沉醉在这些美好的幻想当中,也不知何时再度睡去,等他又睁开眼,已经是白天了。从车厢外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便是这个热闹的声音吵醒了他。

  啼莺爬起身来,正准备去车门处看看外面,手却按到了圆滑的硬物上,险些跌倒。他稳住身体,抬起手一看,原来是那个j-i蛋大的夜明珠,便拿在了手里。他慢慢移动到车厢前端,掀起布帘一角,看到前方形形色色的赶路人正列着队,等待通过城门处的审查与放行。

  坐在车头驭马的冷予瑾此时正带着个斗笠,因为白天赶路日头太晒必须得遮一遮光,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就从黑衣换成了江湖客常见的装扮。

  冷予瑾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便侧身回头看向后方只露出半个脸的啼莺,问他:“醒了?”

  “嗯,这是要进城么?”啼莺问着,将手里的夜明珠举起来,露了一小截给冷予瑾看,“这个,你落在车里了。”

  “你拿着。”冷予瑾说,见啼莺面露诧异,才跟他解释道,“我不喜火光,夜晚你便用它照明吧。”

  “那你呢?”没有夜明珠岂不是很不方便。

  冷予瑾觉得他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却还是答了:“我有很多。”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j-i蛋大的夜明珠。

  啼莺倒抽一口气。这j-i蛋大的夜明珠有多贵重,这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拿了出来,不怕别人见财起意吗?他心里有些慌,便往四下看去,却见其他赶路人都远远避开这辆马车,甚至连视线也不往这边放。

  他心里有些奇怪,又将视线转回冷予瑾这边,突然福至心灵地猜到了可能的原因。这人天生凶相,腰间又别着长剑,一般的赶路人都是不会武功的平民,还真不敢惹这种人物。便是自己,在逸龙山庄也见过不少武者侠客,在见到冷予瑾的第一眼,也是吓得不知所措。

  那边冷予瑾已经将夜明珠收进怀里了,他本来也只是想给啼莺看一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而已。却不知为何,啼莺一见自己拿出夜明珠,就露出惊慌的表情。不过这世上有太多他搞不懂的事情,除了疑难杂症,其他的事他大多懒得去细想。

  虽然知道这人武功和轻功都了得,估计也不怕有人见财起意。啼莺想了想,还是劝了他一句:“财不露白,你……你以后注意些。”说罢,也将自己手里的夜明珠藏进了里衣的暗兜。

  冷予瑾慢慢拉着马缰绳,让马车跟着排队的人群前进,听到啼莺这么说,觉得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将衣襟拉紧了几分。他自己也有类似体会,因为医术而在江湖中留下不少传闻,即便说了不救江湖中人,还是有江湖人来缠他,实在是烦得很。

  神医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样子。啼莺见状,心里放松了些许。前两天还哭着闹着要寻死,不愿让冷予瑾救治自己。这会儿他想通了,便觉得之前的作态实在是尴尬,怕自己已经惹得冷予瑾厌烦,以后不好相处。如今看来,似乎无须担心。

  过了一会儿,前方排队的人已不剩几位,冷予瑾便取下斗笠,挂在车厢外壁的木桩上,然后跳下了马车,牵着缰绳慢慢走着。等到了自己,他从怀里取出自己的通行符节,递给守门的护城兵。

  士兵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官府为在江湖中行走之人颁发的通行符节,写着持有人的名字与籍贯,以及颁发地与日期。核对完毕确认符节不是伪造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冷予瑾,心里一凛,就觉得这人不是好相与的,谨慎地将符节还了回去。

  本朝对户籍和通行的管理很是严格,但天下有许多习武之人,往前数好几个朝代起就习惯了天南地北,江湖之间更是自成规矩,并不畏惧官府。朝廷为了安抚和拉拢这些江湖人,便给他们颁布了特有的符节,允许他们携带武器,自由出入城镇。

  但江湖与朝廷之间也有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江湖事江湖毕,互不干预。一旦进入江湖,便由江湖规矩管束,若是金盆洗手,便退回符节,按平民入籍。江湖人的正邪之争和生死之事朝廷一概不管,但若是伤了非江湖中人,便罪加一等论刑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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