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他的脚步迟疑了，因为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出了点见陌生网友的紧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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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红、身体有些臃肿的吴台雨在微微颤抖，但颤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发现了苏石渊。
事实上他此刻神思恍惚，注意力根本集中不到远处正在过来的苏石渊的身上。
他在害怕，他可能要害死一个无辜的人了，即使这不是他的本意。
愧疚和恐惧的红色眼泪从他那发灰的脸上落了下来。
今天是他的解脱日，但同时也是可能另一个无辜的人的落难日。
他的衣服里面有东西在兴奋地爬动着，那是折磨了他一年的东西。
他根本不叫什么吴台雨，那东西才叫吴台雨，或者说那东西没死之前叫吴台雨。
他叫翁青。
不过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吴台雨，他被折磨得丢掉了很好的工作，怕祸及家人好友，不得不远离熟悉的人。
离开故乡，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吃喝靠着夜晚的时候唱歌乞讨，已经几乎没有人叫过他是翁青了。因为在他结束唱歌后，准备离开人群时，那少许的跟上来或是想偷他的钱或是想认识他的，不管靠近的目的是好是坏，都一并被他身上附着的吴台雨的鬼魂给害死了，成为失踪人口。
因为这种人太少，吴台雨又能弄监控摄像头，所以几乎无人发现这些失踪人口的离开与他有关系。
在这一年里，他的生命与活力被吴台雨消耗得很快，身体快要走向结束的时刻了，所以吴台雨想要换个人寄生。
寄生的话是一个缓慢得不知不觉的过程，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需要寄生的对象毫无防备，肯定不能和快速杀死那些少量的人一样。
这就当然需要此刻还是人类的翁青的相助了，就如同当年吴台雨利用上一个寄生的身体，然后终于得到翁青的这具新身体一样。
带着s-hi气的空气中渐渐出现了水，绵绵又s-hi冷的雨水开始下了。
翁青的身体更加战栗起来，因为衣服里的吴台雨开始催促他去面对那个网上约过来的男人苏石渊。
不过，这个苏石渊也极有可能不是人。
毕竟苏石渊给他的印象里，好像是人，比如爱看道士恶整鬼的小说；又好像是鬼，比如那乱码一样的名字。
如果不是人，是鬼，那就代表吴台雨可以在吞掉苏石渊后因此更加厉害一点，厉害到像苏石渊一样可以不通过寄生就能活得很好。
如果是人，那就是和他翁青一样结局凄惨的人。
其实翁青有给过苏石渊提示的，第一张照片里故意露出一点点的吴台雨的手指头就是提示。
如果苏石渊看到了还过来，要不就是苏石渊是鬼，不害怕同样是鬼的吴台雨；要不就是苏石渊是和曾经的翁青一样不相信有鬼，只以为是网络恶作剧的人，不怕死地要深入相处，结果自己被自己的自作聪明给绊倒了。
翁青害怕苏石渊是人，但也害怕苏石渊是鬼。
余光瞄到远处一个全黑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缓慢过来的时候，他心头忽然一滞。
因为他看到了即使是下雨天，那个撑着伞的很醒目的人，也丝毫没有被那飘着的雨水困扰的感觉，依旧伞撑得高高的，伞撑得正正的，而这种情况，雨水势必会打s-hi那个人的。
但雨水没有打s-hi那个人，雨水也没有在那大黑伞上冒出小小因为遇到阻碍而出现的水花。
翁青整个人都发麻了。
身体里的吴台雨蠢蠢欲动，翁青能感觉到吴台雨的整个鬼的臃肿又恶心的上半身准备从衣领那里挤出来了。
翁青记得，一年前他是在靠近吴台雨寄生的那个人的时候，突然好似被什么恶臭糊了一脸，但一睁开眼又什么都没有，以为是幻觉，其实是刚刚开始。和那个寄生的人断断续续交往了一个月后，那个人有天晚上在他床上融化掉了，然后那恐怖的鬼开始在他身上驱逐不散。
因为新鬼靠近而产生的恐惧，因为一直折磨控制自己的旧鬼准备开始兴奋捕猎而勾起的不好回忆，一切的一切，让翁青难受到了极点，他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翁青附身干呕的动作有搅乱一点吴台雨的注意力，空气里的风和雨也干扰了吴台雨的判断力，等到吴台雨分了部分分/身出来准备狰狞地砸向苏石渊的时候，双鬼突然互相呆滞住了。
时间静止了几秒，见鬼的苏石渊停止了呼吸，等待反应过来后扔掉了雨伞，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开始尖叫，然后就没了。
吴台雨没了。
在苏石渊的尖叫声中没的。
远处已经包围住两个鬼的道士们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特别是肖道长，其实他在看到那死气沉沉的人的红色衣服里有东西在蠕动着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幕。
“鬼吃鬼，真不用过去。”肖道长为了安抚因为苏石渊恐惧尖叫而情绪不稳的卧子宁，又说了一遍。
第一遍说出来，是肖道长确定苏石渊真的是去见鬼网友，而不是设局杀道士的时候，那时候苏石渊还没有尖叫。
“可是阿渊在害怕。”卧子宁怔怔地说道。
“你不怕死也可以过去。”肖道长撇了撇嘴，放开了卧子宁。
其实肖道长只是想恐吓而已，但没想到卧子宁毫不犹豫地扑过去了，速度太快，拦也拦不住。
全部弟子立刻给肖道长投来谴责的目光。
肖道长冤枉极了，忍不住大声说道：“不干我的事！我没让他送死，一直在阻拦好不好？！”
不过弟子们也就谴责一下下，说了不听还死心眼跑去给鬼填饱肚子的人，他们也救不了。
好在苏石渊并没有伤害卧子宁的想法，因为苏石渊根本没有失去意识，只杀了吴台雨，对于那四散的魂魄根本没有尝试过吃任何一口。
苏石渊不停在发抖，不停在害怕，脑内一片空白，在发现熟悉的身体靠过来拥抱住他的时候，苏石渊忍不住埋在卧子宁怀里崩溃大哭。
“别怕，别怕……”卧子宁温声安慰道，“那个鬼刚刚看到我们带了很多人，被吓跑了。”
不过这温情脉脉的场景和周围对比有些滑稽。
一个大恶鬼都有人快速上前安慰，而被小恶鬼折磨了一年左右的翁青吓晕在花圃里老半天了也没人关心。
第33章 第 33 章
苏石渊其实有没有防备的时候直面过鬼。
那是他第一次见鬼的时候。
那天他在家里的沙发上睡着了，半夜里被冷风弄醒，但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突然看到窗帘在动，以为是没关好窗，没有多余的清醒意识来让他反应出来这窗帘的动态很奇怪，然后……
就拉开窗帘就和鬼面面相觑了。
但那是很明显想要进来却卡在玻璃窗户上的鬼，和刚刚那种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的撞鬼还是不一样的。
苏石渊因此害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双手死死地扒着卧子宁，头紧紧地埋在卧子宁怀里，前所未有地依赖起卧子宁来。
卧子宁心疼是没错，但也有点享受着苏石渊这样全身心地依靠他的感觉。
直到肖道长无语地叫拥抱在一起过于长久的两人离开，卧子宁才恍然意识到周围还有人在看。
晕倒的翁青虽然相对于苏石渊，是被管得实在慢一些，但现在好歹是被道士们管了。
卧子宁扶着苏石渊起来，看到同样被两个道士一起扶着的昏迷的翁青，问道：“他还好吗？”
肖道长抿着嘴皱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救下来肯定能活，但阳寿被伤得差不多了，没几年好活的了，好好调养最多也就能活个五六年吧。”
苏石渊闻言更加抱紧了卧子宁，惴惴不安地问道：“他是活人是吗？只是被鬼控制了，才会害我是吗？”
肖道长一看苏石渊那如被吓到的小鸟一样弱小惶恐的样子就心情复杂，只能尽量简短地地说道：“嗯，他是被胁迫的，没有害你，害你的是那只已经魂飞魄散的鬼。”
苏石渊不忍地说道：“他太可怜了，”顿了顿，后怕至极地补充了句，“我差点和他一样了，幸好请了大家一起过来，幸好子宁警惕。”
肖道长听得极其想吐槽苏石渊话中的槽点，但想了想让这种恶鬼维持着以为自己是人的状态比较好，所以还是极力控制想要抽动的嘴角和眼皮，尽力做到平静。
“是啊。”他还和善地安慰了下苏石渊。
卧子宁说道：“我们先走吧，一堆人在这里太显眼了，回去压压惊，顺便尽快送那个被恶鬼附身过的人去检查一下身体。”
“这个男的身体的话检查的话只能看出来只是营养不良，补充一下营养就好，但心理方面的话可能要送去很好的心理医生那里治疗。”肖道长再次审视了一下翁青那边，然后说道。
卧子宁立刻安排道：“嗯嗯，你们先带着他，我待会让我助理去找你们，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我带阿渊回家，阿渊明显受惊了，需要在家里好好休息。”
因为出行一次不管成不成功，有没有用，卧子宁都是得付够服务费的，这次可以算躺着赚钱的肖道长一行人对卧子宁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又是各坐各的车，各回各住的地方。
回到家中的苏石渊精神恹恹，连手机都不玩了，只想靠着卧子宁，卧子宁见他这样，就提议一起相依着睡觉，苏石渊立刻答应。
也不怕什么抱在一起影响睡眠质量了，苏石渊现在根本想不到这种问题，只想到安全问题。
在床上紧紧搂住卧子宁不久，苏石渊就安然睡着了，但即使已经沉浸在睡梦中，死抓着卧子宁不放的大力道没有减轻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