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作者:金箍棒不棒(二)【完结】(34)

2019-06-20  作者|标签:金箍棒不棒 相爱相杀 爱情战争

  那就应该是今信的问题。

  周澜估计的没错,这些都是今信在背后捣的鬼。

  此时此刻,今信在司令总部里,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他是个深沉的x_ing子,又是做信息情报的工作,常年的不动声色,可是最近一切太顺风顺水,顺得他吃饭睡觉都能笑出来。

  为帝国辛苦了这么多年,他得到的荣誉多到数不清,但是现在连菱刈隆大将都对他赞赏有加,更别提来自本土陆军总部的那些赞赏。

  那些不仅仅是赞美与肯定,对于今信雅晴来说,更重要的意义是他骨血的真正回归——他的儿子,一步一步的向他接近,向他无限靠拢,他相信,最终有一天,他的儿子会成为一名名符其实的帝国战士,与他并肩为至高无上的天皇效力,将今信家族的武士精神发扬光大。

  他发自内心暗自赞叹,杜云峰的事情上,他处理的时机得当,山下照男那一枪的当机立断,这是多么英明正确。

  在周澜与日方靠近的进程中,今信急不可耐的要推波助澜一把。这个过程应该更快,不但快,还要彻底断了周澜回关内的念想。

  今信通过他的情报渠道,几经周折的联系到了一个美国记者,当然,出面联系那名美国记者的是个“反战人士”,那人明面上是一家酒店的老板,将“保安团当走狗,从日本人那买武器镇压中国老百姓”的信息,在一次酒后“不小心”透漏给了那个美国记者。

  那天周澜与今信手下交接武器的时候,地点就在那家酒店的包厢,一切都是秘密的,只是进门前,有个简短的礼仪x_ing握手,被早已经埋伏在暗处的记者抓拍到了。

  那天包间走廊里的大灯全部开着,锃明瓦亮,记者连闪光灯都省了,照片虽是个侧脸,但是清晰的很。

  周澜一时猜不透今信的企图,尤其是长久以来他没有在今信那里感觉到任何恶意,除了……除了他把杜云峰逼上了绝路。

  今信的友善只是为了钱吗?以前这个理由能说得过去,现在就牵强了——今信给了他那么多武器支持,一步步的把他的武装打造成日本的爪牙,目的何在?

  杜云峰是我周澜身边的人,他造反这件事关东军司令部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不仅步步紧逼,最后还要置于死地。而且,那天杜云峰问周澜:

  “你用日本人威胁我?”

  “日本人是神仙吗?消息比耗子还灵,我这边刚开枪造反,他们就得到消息了,还有时间做好埋伏,打我的伏击。”

  杜云峰当时说的这个话,周澜情急之下没有仔细想过,不过他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这句话一次次浮现在脑海里。

  是啊,日本人怎么会这么快。

  悬崖上,今信不顾x_ing命那一扑绝不是虚假的,山下照男开枪虽然可以算情非得已,但是不是事先得到了今信的某种授意呢?

  那么,周澜想:

  今信对自己的多番的善意照顾,和对杜云峰的赶尽杀绝,这中间是个有没有联系?

  本来,在周澜的计划里,山下照男的必死无疑的,陪葬的还有那漫山遍野的日军。

  那么,现在,这个死亡计划里是不是要把今信也加进去?

  今信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报纸已经被搓得卷了边,油墨毕竟不干净,贺驷就伸手把报纸折叠起来,装进牛皮纸信封里。

  周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心有所感的打断他,又一个疑问冒出来。

  这封“信”是谁邮寄来的?

  “好好检查,”周澜靠近桌子,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给我寄信的人不会光光想告诉我个新闻这么简单,一定还想告诉我什么信息。”

  “好。”贺驷闻言立即把报纸倒了出来,凌空抖了袋子,见再无它物,就仔细的检查起报纸。

  可那报纸上并无其他人为的标记,贺驷又不认识英文,不知如何下手,心里就有些急了,手上动作也急切起来。

  “不要急。”周澜不催他,越是要找线索,越是要有耐心,尤其是疑问特别多的时候,千万不能先自乱阵脚。

  周澜总是很安静,天大的事也不慌张,就像他做天大的决定时,也不会喜怒形于色。

  在他身边久了,都会不自觉地淡定很多——贺驷这个当年的毛头小子,从只晓得打牌喝酒砸响窑,到学会不动声色的观察人,如果吸引他的人不是周澜,如果他不是常年的跟在周澜的身边,他未必是今天的他。

  那些英文内容,交给周澜去看,贺驷沉下心研究那个薄薄的信封,就这么一个袋子,简单的很,里里外外看了数遍,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

  周澜看报纸的时候抬头扫了他一眼,提醒他:“裁开看看里面。”说完放了一把小匕首在桌上。

  贺驷都没看清那把小匕首是从什么地方抽出来的,周澜的动作很随意,可见是随身带着的,看方位,应该是腿上,最可能的是别在脚踝里的。

  他时时刻刻都带着防身的家伙。

  那袋子从开口就能把里面看个一览无余,不过贺驷还是很听话的拾起匕首,那把小匕首通体银白,十分锋利,刀身软软的,裁纸时压在桌子上都能微微打弯。

  信封划开了,还是一无所有,贺驷摸了里面一把,突然就有了微微不对的感觉。

  “团长”手停了,他望着周澜,“好像有东西。”

  周澜当即放下报纸,接过信封,迎着窗口的阳光看看,并无异常,他又摸了摸,纸似乎有些滑,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闻了闻指间。

  “是蜡。”他说。

  贺驷立即就明白了,赶紧跑到楼上书房拿了瓶墨水,又抽了一支毛笔出来。

  回到一楼的时候,周澜已经去了小会客厅。

  贺驷进了小会客厅,反身锁好门,然后不能周澜吩咐径自去拉上窗帘,那窗帘是加厚灯芯绒的,又是暗红色,明亮的小房间瞬间就光线暗淡了。

  他这一些列动作无疑是很得周澜的心,周澜打开台灯,将墨水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信封上,那白蜡写过的纤细字迹就显现了出来。

  “过来看。”周澜一挥手。

  贺驷站在窗口,是个望风的姿势,但其实他是怕周澜不想让他看纸上的内容。

  他赶紧勉好窗帘缝隙,走到书桌前,挨着周澜,看清了牛皮纸上短短的一行字。

  “元月七,我在第一次见你的地方等你!”

  没有落款,说明字迹周澜肯定是熟识的。

  贺驷扭头看他——他的眼神里有呼之欲出的神情,周澜读懂了。

  他是想问:是谁?在哪?

  周澜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的说:“到时候带你一起去。”

  会面的日期还有几天,贺驷想,这个人可能是现在不方便就马上见,或者人根本就不在奉天。

  周澜没说是谁,贺驷就没问,但他越是不问,越是心里打鼓,这么隐秘的方式,到底是谁呢?

  会是大哥吗?

  想到这,他心里就突然空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周澜给了他一个很私密的任务,让他去天津。周澜现在是不方便再出关了,那“五十万”绝不是小数目,进了关,搞不好“仁人志士”要拿他开刀,他还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等他办完想办的事了,就无所谓了。

  贺驷去天津的任务并不复杂,就是带周澜的哑巴叔和杜云海来奉天,他们得秘密的来,不能让日本人知道,也不能让关内的人知道。

  至于他们来奉天干什么,贺驷还不知道,他只管把人悄悄带来就好。

  很多事,周澜不说,他就不问。

  毕竟他已经是周澜身边最近的人了,毕竟周澜把整个任务交给他是十分的信任了——周澜在天津的家人,一直都是杜云峰亲自照顾,这团里没人知道地址和家里人的详细情况。

  周澜会用别人的家人做手里的砝码,自然深谙此道,不会让自己的家人落进一样的处境。

  他把那比利时租界的地址在心里暗暗记下来,一个普通的早上,他车也没开,乔装打扮了一番从保安团侧门出来,乍一看是个送菜的小贩,确定没人盯梢之后,他直奔火车站去了。

  宋书栋把课本收进布包里,送走最后一个学生,他抬腿出了门槛。他在小山村里已经很有段时日了,自从金小满得了杜云峰的令,就把他藏了起来,藏得非常严实,就在这人不管鬼不问的村子里扎了根。

  想起金小满,宋书栋眼圈红了一下。

  那天他看见保安团的汽车浩浩荡荡开过去,捆着的金小满就跪在车上。悬崖下,枪一响,他就吓跑了,他想救金小满,但他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量,后面的几声枪响跟催命似的,把他撵得一路连滚带爬,几乎哭出声来。

  他想,小满对不住了,我救不了你。

  他没什么本事,手工的活计什么都不会,倒是能识文读字,就在这小村子里当了小教书匠。

  锁上祠堂的木门,他今天的课就上完了,他得赶紧回家,家里还一个大活人呢。

  杜云峰是从鬼门关上熬过去了,身上七七八八的伤无数,亏得年轻身体底子木奉,那r_ou_皮子也合,伤疤留了不少,倒是没落下残疾。

  如果脑子坏了不算残疾的话。

  他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清醒的时候能帮忙劈柴做饭,迷糊的时候捂着脑袋撞墙,撞得墙皮噗噗下落,灰头土脸的也肯不停下。

  宋书栋无数次在他耳边说:“杜哥你醒醒,我是宋书栋啊!”

  瞪着眼睛灌了好几天的苞米糊糊,他终于眼珠一转,看着宋书栋说:“书栋!”接下来的几天他又一言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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