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作者:金箍棒不棒(四)【完结】(48)

2019-06-20  作者|标签:金箍棒不棒 相爱相杀 爱情战争

  周澜心里就是一惊,可他也不方便乱扑腾,只能低声训斥:“你又要干什么?”

  “我能干嘛!”杜云峰前胸拥着他的后背,把人往窗口推,“我来跟你过年的,老的小的我都伺候完了,能不管你?”

  透过阁楼书房的木窗,周澜看到了楼下忙忙碌碌的小兵,落了薄雪的院子里,几个黑影猫腰撅腚的在布置着什么。

  “你也不肯去我那,”杜云峰一手搂着他,一手推开窗子,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只能把爆竹搬这来了。你别苦着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活得那么憋屈,你顾着一家老小,总得有个人顾着你不是?”

  “我这不能放爆竹!”周澜急切的说。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杜云峰紧紧搂着他,把他整个人按进自己的大衣怀里,周澜的头发磨蹭着他的下巴,一如多年前,他搂着他骑马,搔得他心里软软的。

  只听他说:“爆竹的引信都拆了,我这些小兵都是爆破的好手,知道怎么弄没动静,还能呲出花儿来。”

  果然,他一挥手,楼下的小兵便意会了,有人擦燃了火柴,一点小小的火苗立刻引燃了铺设好的□□,在滋滋的燃烧声中,火花越来越大,越来越绚丽蓬勃,□□宛如流动的火龙,将楼下院子装点得火树银花。

  万籁归于安静,凌晨时分,周澜忘记了挣动。

  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观赏到了他一个人的不夜天,在满目的雪亮流光萤火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而杜云峰也竟然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静静的抱着他,与他观赏眼前的美景,对当前的一刻很是知足。

  1942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晚,阳历三月,天气依然寒冷,然而更令人寒冷的是当下的时局。

  汪伪政府在日本人的支持下统治着上海,他们名义上和平建国,实则比重庆要没底气的多,因为没有充足的军事支持,恐怖统治成了最佳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终于又在一起过年了,上次是1932年的焰火,十年了,求你们快点上床好吗?真墨迹!明天十点前更。

第117章 清除第一个路障

  大年初一到十五,杜云峰像块儿牛皮膏药似的粘在周宅,甚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蛰居起来,连自己的宅子都不回了,周澜知道他软硬不吃,也肯定轰不走他,再说,为什么要轰他走呢,他毕竟是家里人啊。

  除了楼上不去,杜云峰在宅子里进出都自由,哑叔和小宝都喜欢他,周家一向缺人气,他这一来到处都是乐呵呵的,周澜外出回来,偶尔听到一耳朵厨房下人说话,说是杜先生讲周宅的饭菜好,比过华懋饭店的总统套餐,所以不想走哩。

  几个小厨娘叽叽咯咯的笑,私下里议论的欢。

  杜云峰仪表堂堂,藏起匪气,装起人来像模像样,颇有女人缘,招女人喜欢,他若是想婚娶,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能排着队进门相亲。

  何况他已经事业有成,有身份有地位,地位嘛……

  周澜心里画了个问号。

  杜云峰显然不是刻意来上海寻自己的,他们相遇实属偶然,那杜云峰作为国军少将,军队大员就这么出现在战争孤岛的上海。

  这到底怎么回事,意味着什么呢?

  有天吃晚饭的时候他问过,被杜云峰油腔滑调的转移了话题。

  于是,周澜就只知道,他不想说。

  杜云峰俨然活成了周家不可或缺的一口人,他对老孝顺,对小慈祥,活泼泼的一个大闲人,有礼有节地躲着洋房楼上那位走。

  淑梅在周澜的陪伴下,见过杜云峰几次,杜云峰倒是刻意想躲避,避不开的时候,他不直视淑梅的眼睛,只给对方一个侧影或者背影。

  他晓得自己杀气太重,不是装得笑呵呵就能藏得住,周澜和他是同一类人,并不敏感,但对于淑梅这种精神紧绷得如同发丝的人,一点风吹Cao动都能让她断了弦。

  周澜的生活已经很累很乱了,既然帮不上他,也救不了他,但至少可以不添乱。

  这样的杜云峰让周澜心里暗暗吃惊。

  他们一起长大的,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心里都清楚。杜云峰想要什么,斯斯文文去取是不可能的,他都是喊打喊杀,连抢带夺,怎么可能如此佛x_ing随缘呢?

  想起年前杜云峰第一次来时,还在楼上的储物间里强迫他,可转眼真转了x_ing似的,什么都不提了,偶尔有肢体触碰,他能看到杜云峰眼中一闪而过的火花,对方却能在转瞬间就保持了合适的距离。

  他不远不近,不冷不热,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人,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没有任何出格的念头。

  过了立春,万物复苏,杜云峰外出了两日,周澜正有点担心他时,他却在晚饭时间赶了回来。

  淑梅伤风感冒,周澜早早陪她吃了一点粥,腹中并不饥饿,但是看到杜云峰风尘仆仆的赶进家门,他转而掩好楼上的房门,一瘸一拐的下了楼。

  虽然一直住在周家,他俩却很少赶上一起吃饭,原因无他,周澜一直坚持陪太太吃饭,而杜云峰就和哑叔一起吃。其实在周家老宅的时候,他就和哑叔一起吃,毕竟身份有尊卑,都是下人。但如今却是因为哑叔是家里唯一的长辈,他是作为晚辈,陪伴长辈一起用餐。

  今天的晚辈多了周澜,小宝这顿饭吃得也格外开心,他总是陪爸爸梅姨一起吃,爸爸和梅姨虽然都很照顾他,把最好的给他吃,可却沉闷的很。

  今天这一大桌子可不一样了,大个子杜叔叔爱说笑,哑叔一直在笑,爸爸似乎心情也不错。

  他以一个孩童的角度,听着大人之间的对话,似懂非懂。

  “上海并不是个太平之地,你的身份呆着这里可还方便?”周澜细嚼慢咽,筷子抵在唇齿间,斟字酌句的发问,“毕竟……这里日本人还是横行的。”

  “老子打的就是横行的,”杜云峰端着饭碗,一挑眉毛,“打到他们滚出去,或者打到我打不动为止。”

  “那……”周澜考虑是不是要直白问他,毕竟是军机内容,他已经不是戎装在身的人,按理说是没这个资格问的,“那你就这么呆在上海?重庆那边也放心你一直在?以你的级别……”

  “别想那么多,”杜云峰打断了他,自自然然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对方碗里,“吃菜,你看你瘦的。”

  周澜顿了一下动作,盯着碗里的菜,垂目不严,夹进口中。

  杜云峰低头一笑。

  “等吃完饭,我有点事和你商量,”杜云峰边吃边说,随意得很,是个在家的自在摸样,“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周澜一点头,也难怪,当着小孩子说时局动荡,谈人命关天确实不应该,不如一会关起门来讲。

  小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得要领地问要把谁“打得滚出去”,杜云峰笑得眉眼弯弯,抬手用筷子敲他的头,“小东西,耳朵挺灵的,叔叔就是专治各种坏人,不听话的打出去。”

  “是说日本人吗?”小宝眨着大眼睛问。

  “不要乱讲,”周澜接过话茬,“家里的话不能到外面说,知道吗?”

  小宝不清楚为什么,可还是察觉到危险,于是用力地一点头,“知道啦!”

  饭后,周澜提议杜云峰跟他去阁楼的书房,杜云峰却摆摆手。

  “家里人睡了,楼上说话会打扰她,”他眼神往楼梯处一瞥,“地下室谈吧?”

  周澜:“地下室?”

  杜云峰一点头,“地下室!”他肯定地说。

  说完他径自往楼下走去。

  地下室没开灯,只有楼梯间的□□壁灯的灯光转了几个弯散s_h_è 下来,周澜跟在杜云峰身后,他腿脚不利索,最后几级台阶踩的不稳当。

  昏暗中,杜云峰回手搀扶他,本来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没等周澜挣脱,杜云峰却先放开,转而攥住了他的手腕。

  隔着一层衣袖,他扶稳了他。

  “不急,注意脚下,”杜云峰声音低沉稳健,只听他问“灯在哪?”

  周澜手里空落落的,手腕上的力气却把他扶得稳稳的。

  “我没事,”他说,“灯在你右手边,往前两步。”

  “等着别动。”杜云峰下命令似的沉声说,然后他松开了手,不一会儿打开了地下室的吊灯。

  他回头,周澜果然还站在楼梯处。

  杜云峰轻轻笑了一下,径直往里面走,伸手拧开那间屋子的房门,他又回头,看着一脸疑问的周澜,他低声说:“来这里说吧,我有话和你们俩个说。”

  你们俩个!

  周澜云里雾里的跟了进去。

  杜云峰对着那位上了一炷香,死者为大,燃着的香在脑门上贴了贴,然后c-h-a进了香炉里。

  “我以为……”周澜迷惑地开口了,“你是想和我说此行上海的目的。”

  “那个不急,”杜云峰转身走到沙发边,一拍扶手,“你早晚会知道,那不重要,你坐这,我有事和你商量。”

  周澜一坐稳,杜云峰也坐在一旁,推开挤满烟头的烟灰缸,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倒出里面纸张,他先挑出了一张地图。

  “你先看看这个,”杜云峰展开地图摊到他面前,“我去佘山转了两天,一步一步踩明白的,风水好的几块地都在地图上画红圈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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