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同人)多情自古伤离别 作者:休桀(中)【完结】(66)

2019-06-21  作者|标签:休桀 虐恋情深 游戏网游 江湖恩怨


  切莫疑他以心夺骗,诱我就死。
  人在一生中有无数个被人嘲笑的机会,比如因傅红雪而去赴死的燕南飞,恐怕明月心无论何时想来,都觉得可笑。
  那她一定也常常嘲笑自己罢,尤离睁着眼睛想。
  也嘲笑合欢,甚至嘲笑着白云轩。
  若公子羽先遇到了白云轩——
  尤离也嘲笑自己这样幼稚的想法。
  世上最徒劳最无趣的四个字便是,如果当初。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不论如何设想当初,都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深度认知而已。
  春雨殷勤,从燕云滴滴点点到杭州。
  新月山庄里时常有丝竹之声,此起彼伏,茶香花香融了满室。
  曾经站在万蝶坪放飞百花灯的白云轩一定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坐在新月山庄里抚琴。
  公子羽只在新月山庄逗留了一夜,完全不够白云轩宣泄多日以来的思念。白发在他肩上,她送去的优昙花没有让她得偿所愿,虽然明月心视她为敌人,却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怠慢。她们势同水火是因为爱一个男人,暂搁恩怨也是因为爱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或许不是那么值得,在他们谈婚论嫁之时,方言明不能娶她,却偏偏留下了一句“相逢恨晚”。
  这四个字无比美好,既是对她的极大肯定,也是最残酷的拒绝。“晚”是任何人倾尽一切也不能挽回的事情——
  你很好,
  我是很喜欢你的,
  可惜我们相遇得太晚了。
  然不能结发又如何,只为这四个字,白云轩也万死不辞。
  公子羽依旧笑得很温和,丝毫不像是最后一次见她的样子,直到离开,也没有说任何直白的情话。
  白云轩眉间是淡淡的哀色,桌上放着刚刚绘好的梅花图样,轻声吩咐弟子道:“好了,送去冶儿那里罢。”
  割鹿刀为材,寒山冰魄相佐,刀柄上的梅花图案由白云轩亲笔定稿,一对银光凛冽的双刀终于出世,触手冰润,血遇则凉,一名玉楼,一名金阙(注1)。
  好刀,确是好刀。
  用刀的人都会喜欢的,尤离也用刀,能以割鹿刀为材,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和福气。所以他也很难说他会讨厌这样的一对刀。
  习武之人对于武器总有一种天生的向往。
  然他也还是笑不出来。
  萧四无已经恢复了忙碌的日子,不再像养伤时能拽着尤离闲暇一整天。这倒很合尤离的心意,他有了大把的时间挥霍。他不便在燕云瞎晃悠,从血衣楼弄来了那些试药殇言之人,日复一日地做着徒劳的尝试。
  有人忘记了双亲,有人忘记了妻子,有人忘记了孩子——总之,最想记住的,就忘了。
  尤离独辟了一间密阁,微小的希望化作一碗碗药汤喂给神情呆滞的少年,压着心头悲痛将那希望化作一次又一次的询问。
  你想起来了吗?
  对面的人永远在摇头。
  如果真的没办法治好,若真的是不可逆的后遗症,那么他的生命就成了以殇言药效为基准的倒计时。虽然不是□□,但每次入口真的就像在服毒,也不知继续这样吃下去会不会还有什么伤人的症状,饮鸩止渴,确是如此。
  他已不记得自己问过同一句话多少遍,得到的回答依旧是——
  不记得。
  尤离笑起来,“既然你不记得,那就去死罢。”
  收了刀,恍惚地出门,“里面死了个人,去处理一下。”
  苍梧城的长路弯弯绕绕,衣不解带地窝在密室多日,一出门就被数日不见的风沙呛得想哭。
  也不知萧四无今日有没有外出,呆滞着眼神上楼后,门口的守卫刻意离房门远了些,看到了尤离就都很尴尬,有人胆怯地想拦住他,他却已听到那屋里的婉转低吟,娇喘连连。
  不知是谁正与他白日宣 y- ín ,好不自在。
  尤离怔了两秒,立刻转身而去。
  回房梳洗完毕,他就栽在了床上。
  秦川,去暗查百晓生行踪的人一去不复返;九华,合欢带着人和水龙吟总舵的人马交了手,杭州帝王州分舵频频受扰,霜堂精英夜探唐门,归堂手下暗入襄州——
  他理应做点什么的,却什么也不想管。
  萧四无这回真的敲了门,然尤离沉睡似昏迷,他以为人不在,随手推开了门,看到人睡着,就警觉起来——这样的动静也吵不醒他?
  于是查看一番,没有任何异状,只是睡得太沉了,便诡异一笑,静候他醒来。
  尤离睁眼的一瞬便感觉到他的体温在侧,扭头往另一边靠了靠,就听他开口——
  “你白天去找过我。”
  尤离道:“去的不是时候,差点坏了四公子好事。”
  萧四无道:“那种好事不找别人,难道能找良堂主?”
  尤离道:“四公子若不找人才奇怪,我险些要怀疑你有隐疾了。”
  萧四无笑道:“良堂主闭门不出好几天,有什么收获么?”
  尤离颓废地摇头,“如你所愿,没有。”
  萧四无用鼻息哼了一声,“既然无功而返,就该忙一点正事了。万象门情报,傅红雪在杭州出现。”
  尤离装不出惊讶地样子,淡淡道:“哦。那又如何……”
  萧四无道:“先生很好奇燕南飞葬在哪里了,春来杭州总多情,良堂主可要一同去一趟?”
  尤离略一蹙眉——燕南飞葬在哪里?活人当然不会葬在哪里,百晓生莫非就非要燕南飞的尸体?
  这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情,反正没有坟墓,就说火化成灰了难道不行?
  于是认命地点了头,“去便去罢,无所谓。”
  柳叶复青,春雨淅淅,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来人往,那策马而过的背影,是风华正茂的江熙来,还是苍如寒风的尤离,是暗红一身的唐竭,还是如痴如癫的杜枫?
  过境千帆皆不是,唯有喧哗依旧,日子照样过,常年在城门边晃悠额的杜枫已经不见了,却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乐天楼的人已见惯了生离死别,因这些客人出了门,就不知是否会再见,更不知他生死了。
  傅红雪在乐天楼里坐了下来,黑刀在手,几盘小菜冒着热气,挡不住周围人的频繁侧目。一个面无表情的刀客本就引人注目,何况是世上最厉害的刀客,更何况,是傅红雪。
  楼下坐了二十七个人,加上傅红雪,就是二十八个,刀客孤身一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吃着东西,动作单调而机械,黑色的长衣覆着领口,露出一条雪青色的长绳,吊着的东西被掩住,不得详见。
  傅红雪已经多日没有在江湖露面,他本行踪低调不定,也不是什么奇事,但能亲眼看到傅红雪,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傅红雪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用很快的速度吃完了饭,缓慢地起了身,走路的姿势依旧那样奇怪,一只脚迈出一步,再拖着另一只脚前进,有人一直瞧着,忍不住出声道:“你这瘸子就是傅红雪?”
  傅红雪看也没有看那人,继续缓步往外走,便听那声音不肯罢休,“傅红雪的刀出手,就一定见血,是真的么?”
  角落里一苍衣客人握着茶杯的手已经停住,另一手里的长剑通体乌黑,坠了一枚浅翠的怀古(注2),帽檐垂下的朦胧黑纱随着转首而轻晃。
  傅红雪的头没有转动,眼睛却微微瞥了那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侧身绕过了面前挑衅的人出门去。
  茶足饭饱,食客亦接连离去,苍衣剑客提剑起身,缓缓跟上那人,转过数个路口,帽檐下的目光y-in冷深幽,出剑之声隐没在清浅的风里,多日不曾动剑了,几乎快对血腥之气陌生起来,此时只淡漠收剑,踏过淌自那人脖颈的鲜血,迎着前方的温暖日光消失在柳枝起伏中。
  这把苍黑的剑当然不如蔷薇剑好看,却和那把黑刀很相衬。黑刀的主人在河对岸的树影里等他,看着他走近,警惕地环顾了周围方道:“去哪里了?”
  燕南飞拂了帽帘微笑,“没有,只是走得慢了点。”
  傅红雪笑得很浅,“我不在意。”
  燕南飞随口的说辞被拆穿,垂了垂眼睛,“那也该死。”
  傅红雪其实是很高兴的,因那人挑衅自己两句,就死在燕南飞剑下,这难道还不说明他是如此在意他——
  傅红雪的心情突然好极了。
  “你且去罢,我在暗处看着。”
  傅红雪道:“委屈你了。”
  燕南飞在世人眼中已是个死人了,死人不能见光,一双英秀的眉目竟不能承受春日的温柔明媚,着实可惜。
  远处的新月山庄还看不见,傅红雪却已回忆起那女人白衣起伏的样子,握着刀柄的手又紧了两分。
  燕南飞将他的情绪了然于心,他当然知道白云轩是冤枉的,但现在不能告诉傅红雪。这个真相只有明月心和尤离知道,为了尤离的x_ing命,只能遂了明月心的心愿。
  傅红雪也并不想再踏进江湖,可他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江湖,不论是四盟,还是青龙会,只要威胁到燕南飞的x_ing命——
  只能以杀止杀。
  春雨缠绵,洒落黑衣黑刀。
  新月山庄的琴声终于断了,清雅的花伞受了雨水数日折磨残败不堪,沈三娘自送来尤离的谢礼后再未归血衣楼,留在了新月山庄,再见尤离时仿佛老了好几岁。
  后者看着满地的狼藉鲜红,马蹄踏过小小水坑,溅起血水点点,长发微s-hi,身后是同样策马的萧四无。
  尤离下马迎上她,“三娘——”
  沈三娘浑身冰冷,“是傅红雪……”
  尤离和萧四无一路片刻未歇,接到百晓生密信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果然只能眼见一个悲哀的结果罢了。
  尤离问她,“你没事?”
  沈三娘欲泣,“我说自己是血衣楼的人,他便收了刀走了。”
  尤离招呼了人手上去处理尸体,萧四无冷声问:“白庄主呢?”
  沈三娘一脸苍白,引了二人至后院,一张白布掩着香消玉殒的人,胸口刀伤狰狞,一刀毙命,手里没有伞剑,也再不能开口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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