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温泉水蒸汽带出的热气轻抚着灰原哀身上的每一处肌肤，灰原哀咳了一声，回过神来，声音放高喊道：“夏月你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正听墙角听的入迷心中暗喜的小夏月拿着白色的毛巾捂住脸，从一边的Cao丛中走出来，做出一脸委屈地说：“啊哀酱我绝对不是有意打扰的……我走错地方了先走了啊……”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门边的柱子上。小夏月捂着头连忙溜了出去。
毛利兰与灰原哀相视一笑。
她们又静静地享受了一会二人时光，穿上和服向房间走去。经过柜台时，毛利兰听到了小夏月的声音：“啊老板拜托你给我们把三人间换成一间单人间和一间双人间……我实在忍不了晚上听那两个人秀恩爱……”
灰原哀伸手拦下想到柜台的毛利兰，笑着问道：“怎么了？”
“这样会多花钱的……我不能让她……”毛利兰瞳孔突然放大，话没有说完就被哀突然凑上的脸与堵住口的手拦住了。灰原哀一本正经的笑道：“没事她实习医生有补贴的，况且我也不希望她打扰我们。”她放下手，牵起毛利兰的手腕，诧异的抬起头问：“怎么心跳得那么快？是不是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啊？”
毛利兰红了脸，低下头，口中仍道：“才没有，灰原老师就喜欢开我的玩笑……”
“叫我哀吧，”灰原哀笑道，“否则——”
“咦，是兰吗？”一个低沉清晰的声音传来。毛利兰看向来人的方向，高兴地喊道：“新一！”
灰原哀一脸冷漠，坐在桌子的一端。对面的小夏月一脸兴奋地看着她，灰原哀发现了她的表情，做出“闭嘴否则就扣你工资”的口型，小夏月才悻悻收了。
工藤新一，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虽然长得英俊潇洒无可挑剔，从谈吐来说也非凡卓越，思维敏捷学识渊博……有很多很多优点但是——只要打着毛利兰主意的，无论男女都不是好人！
灰原哀心里面想着。小夏月在一边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暗想估计此时灰原哀正在心里不停的扎工藤新一的小人，不由得笑了出来。
毛利兰浑然不觉旁边两个人的心里，和工藤新一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儿时的话题。她在来佳子家前和工藤新一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一年不见自然有不少话要说。只是她没有感觉到旁边坐着的灰原哀内心的波动。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可厉害了，破了好多案子呢，”毛利兰感叹道，“这一年虽然没有见你，可是你的事迹总是被登在报纸上，我都可以背过了。”
某人脸色一沉。
“哪有哪有，小时候兰可是很可爱的~”新一温柔的看了她一眼，“我很喜欢呢。”
某人脸色又一沉。使个眼色。
“兰酱啊，已经十二点了啊，”小夏月知趣的会意，于是开始c-h-a嘴了，“我困了，明天再和新一君回忆吧……”
毛利兰看看表，果然如此。于是两人就笑着告辞了。
灰原哀对夏月道：“我掉了点东西陪我找找。”
等两人拐过一个墙角让毛利兰看不见的时候，灰原哀回过头对夏月说：“下次给我找个没那么多碍事的……的旅馆！”
小夏月机智的行了个军礼：“Yes，sir！”
“真是难得啊，能遇到以前的青梅竹马~”毛利兰躺在榻榻米上，对哀酱兴奋的说，“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你喜欢他吗？”沉默了一会，灰原哀问道。
“新一？”毛利兰怔了一会明白过来，红了脸，“我才没有……”
灰原哀看了她一眼，道：“睡吧。”
下次一定要扫清旅馆周围的所有男人再来。灰原哀拉下灯绳，心里想到。
☆、十六
房间的灯被“啪”一下拉灭了。灰原哀在毛利兰身边躺下，一言不发。
“和老师一起来泡温泉真是舒服呢。”毛利兰开心的说。
“恩。”灰原哀随意的回应道。见到青梅竹马所以你才开心的吧。
“下次再来就好啦！”毛利兰没有注意到她声音里的冷淡，继续说道。
“恩。”灰原哀继续不经心的回应着。大概你是想继续见到你青梅竹马的吧。
“老师是泡温泉累了吗？”毛利兰关切地说，“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再给老师说起话来。”
“毛利兰，”灰原哀终于从自己的思考里扎出来，“你喜欢我吧？”
毛利兰一时间有点怔住。
“当然。”她轻轻笑开，脸颊上染了一丝樱花色，“最喜欢了。”
“那你对我是什么样子的喜欢？”灰原哀问道。
“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可我们都是女生。”灰原哀一针见血。
“那又怎么样。”毛利兰起身，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怕。”
灰原哀却避开了她的注视，说了一句似乎很不相干的话：“工藤新一挺不错的。”
毛利兰终于明白这个女生为什么从刚才一直在她面前就怪怪的——原来她是责怪自己今天下午冷落她了呀。她笑道：“那又怎么啦？”
“你可以考虑考虑。你也已经17岁了，和我在一起……”灰原哀没有说下去，但毛利兰明白。
如果像是佳子阿姨那样的人，会接受她的选择么？社会上的人真的不会对她们有任何看法么？甚至对于她喜欢的灰原哀老师的未来，真的不会有任何影响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望着远方的月亮。
然后是一场梦。一场很飘渺的梦。
小时候她与他是青梅竹马，一起玩耍一起冒险，有的时候玩的大了还会一起并排站着等着大人的教训，当然私底下却是相互看一眼，偷偷笑一笑。然后她的家庭幸福遭到了破坏，不得不搬出自己的家寄人篱下。为了佳子阿姨，她迟到、旷课、不完成作业……以此牺牲了自己很多很多时间去讨好别人喜欢，承担起了家里的所有家务。少女的情怀被她早早收起，现实清晰的冰冷的触碰着她身体的每一处。这就是生活，这也就是她的命运，她无力挣扎，如何挣扎也无法逃出那个地方，她还不足够强大到能够依靠自己生存、生活。因此无论是在佳子家里，还是在学校里，无论是面对来家访时疑惑的老师，还是在班里对她议论纷纷的同学，她从来都不曾说出自己的处境。然而那些心里的不平衡的情感无法发泄，她又无法使用伤害其他人的方法进行发泄，于是她就开始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咬自己，而当胳膊上发出疼痛的信号，她的心里变得平静下来时，她又觉得自己那么没用那么弱小，只能依靠伤害自己的方法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复杂情感。
然后就是遇到了灰原哀。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一身浅咖啡色外套，当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的时候，清风微微掀起她茶色的头发，显露出她耳后那块洁白色肌肤时，风也一样掀起了她内心的微微涟漪。灰原哀老师即使不笑，依旧让人感受到一种自然的美感。而当她听到班里同学纷纷议论灰原哀老师是“冰山美人”之类的美称时，当她听说男生为了灰原哀成立了“灰翼联盟”时，她从内心体会到自己的渺小之感——老师是那么光辉的站在讲台上，接受着众多学子的关注的眼神；而她，只是一个被人认为“无可救药”的孩子，谁也不会知道她的苦衷。
但是她是怎么说的呢？当她有一天用纸条告诉灰原哀同学们很欢迎她，甚至为她成立了“灰翼联盟”时，她也只不过是回复：“灰翼？的确即使是灰色的翅膀，也可以翱翔在天空上哦。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拥有了翅膀勤于练习，都可以飞翔。”那时老师会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写下那些话的呢？或许是她真的对此很有感触？
毛利兰突然惊醒，认清楚了一个现实：她对灰原哀的过去一无所知。
☆、十七
第二日起来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毛利兰揉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昨天那个梦带给她的震动导致她半夜都没有睡好。毛利兰一边起身，一边继续思考着关于灰原哀的事情，小声嘀咕道：“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