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不好,就别吃这些凉x_ing的东西。”
叶博直觉许望舒是在关心他,但声音又冷冷的,没什么温度。他木然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许望舒又盛了碗冬瓜排骨汤放在他面前,依旧没什么表情,叶博却知道许望舒是真的在关心他。
张云珂摆着大师兄的架子吩咐叶博和程远去洗碗,俩小弟立正领命,屁颠屁颠地收拾碗筷,然后吭哧吭哧洗掉一大池子碗盘。
吃饱喝足之后,张云珂搂着邱柠下逐客令,叶博偷偷扭头看了一眼许望舒。许望舒还在跟林未有说有笑,好像也没要跟他一起走的意思,他就眼巴巴地望着许望舒,好一会儿,许望舒才往他这边一瞟,却又毫不在意地扭头跟邱柠说话。
叶博心里拔凉拔凉,垂头丧气地拿着车钥匙往玄关走。
手倏然被人一抓,暖和有力的包裹让他的心怦怦直跳,接着,他听见男人好听的声音:“一起回家吧。”
他赶紧用力点了点头。
叶博载着许望舒以风驰电掣之速驶离张云珂的大别墅,撇下程远和林未在车后气急败坏地狂追五百米。
许望舒说要去菜场买点菜,晚上炖鱼片粥给他喝,叶博笑着答应了。
叶博看着身边带着眼镜、无论何时都包容且随和的男人,心中软绵绵的,塞满甜甜的棉花糖似的。
他开着车,偷瞟了一眼许望舒,清了清嗓子道:“对不起,那天我真的只是应酬,什么坏事都没做……”
“嗯。”许望舒打断他,“我知道。”
“知道你还……”还冷暴力一个星期?
“不提这事了,好吗?”许望舒有些不耐烦。
叶博抿了抿,抓紧了方向盘。
事实证明,他错了,许望舒的冷暴力何止一个星期?之后的好几个星期,男人对他都是爱理不睬。虽然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粗声粗气,更没有恶意刁难,但是叶博知道,许望舒就是在对他实施惨绝人寰的冷暴力。因为……许望舒再也不抱着他睡觉了,再也不跟他讲八卦了,也再也不跟他那个什么什么了……
虽然叶博也不想老那个什么什么,但也不能老不那个什么什么啊。这不是守活寡吗?呸呸呸!这不是占着茅肯不拉屎吗?我呸呸呸……这不是尸位素餐,又是什么!!
在许望舒又又……又一次一声不吭地吃完晚饭后,叶博忍无可忍地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许望舒,你什么意思?”
“……”许望舒皱眉,看了他一眼,继续不发一言地收拾碗筷。
“许望舒!”
“……”男人不为所动。
“许望舒,你丫软刀子戳人想把老子戳死?!啊!”叶博站起来一把拽住要往厨房走的男人。
“你放手。”
“老子就不放。”叶博手抓得更紧。
许望舒手里端着好几个盘子,闷声不吭,使劲将叶博一甩。他的力气一直就比叶博大,叶博被这力道一冲,踉跄着后退几步。等叶博站稳了,许望舒已经把手上的盘子往水池里一扔,神色冷峻地往他这走来。
叶博莫名地心慌气短之时,男人已经像一大片乌云一样笼罩在他头上。
“你是谁‘老子’?”许望舒冷冷地问。
“我……”
许望舒轻笑一声,却没有任何真实的笑意,“嘴里放干净点。”
不喜欢被人恐吓,更不能忍受被许望舒恐吓,说着叶博就抬起手,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许望舒擒住他的手腕,“张嘴就骂,抬手就打,抬脚就踹,你就只能做这种人吗?叶博?”
“……我没有……”叶博小声嘟囔着,有些心虚地转过身,“那个……许望舒,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看电视了,最近有个偶像剧挺有意思啊,一起看吗?”
许望舒却抓着他的手不放,“叶博,你看着我。”
“真挺好看的,咦,遥控器怎么找不到了。”叶博不顾被钳得生疼的手腕,执拗地往沙发那边走。
“叶博!”许望舒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猛地把他掰正,强势地令他直视自己,“那些臭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什么臭毛病?老子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的!叶博用力推开许望舒,“管得太宽了,原来不觉得你这么烦人的!”
许望舒一把将他箍在怀里,眼睛都有点红了,“那不一样!”
叶博一愣,停止了挣扎,“怎么不一样了?”
许望舒苦笑了一下,伸出左手放在他眼前,“你看,这是你们叶家传男不传女的小戒指,过去我是没这么管你,可现在你是我什么人?我们不是在谈恋爱了,叶博,我们现在是要过日子的,而且这日子要过很久很久……你说,我能不管吗?”
过日子?坚硬的心仿佛又被许望舒揉软了,叶博声音小小地说:“我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说改就改哪那么容易?”
许望舒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软发,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要开那个什么娱乐公司?”
“赚钱呗。”
“说实话。”
“……”凌厉的眼神让叶博无所遁形,“洗钱。”
许望舒深吸了一口气,“你还在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
“那你为什么……”
叶博心急地辩解:“过去有很多来路不明的钱砸在手上,我和程远也很无奈,不过……我说赚钱也不是骗你的,博远娱乐真的赚了很多钱,我本就打算把主要精力都放上面,确实挺有赚头的。”
“没骗我?”
“没有没有。”叶博真诚地连连摆手。
许望舒笑了笑,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
“你不生我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你。”
“那你为什么……”叶博一脸怨念地看着他,“对我冷暴力这么长时间?”
“什么‘冷暴力’?别说这么难听。我只是……只是心里那个坎儿过不去。”许望舒难以启齿地样子,“我对我的学生啊,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而你是我的爱人,然后我看到我的爱人跟我的孩子……”
“我可一根汗毛都没碰!”叶博举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许望舒抓住他的手,“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别扭,你也给我点时间消化啊。”
“四十天。”叶博四指一竖,“整整四十天的冷暴力!”
“哪有你这记仇的,小心眼儿的家伙。”
“哼!”叶博双手抱胸,头快仰到天上了,“哼哼哼!”
“要放寒假了,博儿,博儿?”许望舒抱住他,“我们去宝岛玩几天?好不好呀?”
叶博这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激动不已地一把抱住许望舒,“真哒?怎么突然想去台湾?”
“想吃蚵仔煎了。”
“嘿,真巧!”叶博拍手道,“我也想吃。”
放寒假之前,许望舒开了班会,嘱咐同学们要安安稳稳在家过年,别出什么幺蛾子。他语重心长,再三强调假期安全后,十分不放心地结束了班会。
学生们欢呼一声,瞬间一哄而散。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他和樊文杰。
“许老师,去姜哥球馆打球?”樊文杰晃着手里的球拍。
“小杰抱歉啊,老师要回家做攻略。”许望舒喜滋滋地说。
“老师,你要出去玩嘛?”樊文杰双眼放光,“带我一个。”
许望舒恍恍食指,“No,No,No……这次只有我和你博哥,你好意思当电灯泡?”
“这有啥啊。”樊文杰正色道,“博哥虽然忽冷忽热的,但我感觉他对我挺好的,就跟亲哥一样。”
许望舒顿住,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他收起电脑,“你呀,假期别给我犯浑就行了,蜜月旅行怎可带你?”
“许老师!你领证了!”樊文杰惊讶道。
许望舒“嘿嘿”一笑,“快了。”
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许望舒跟同事们一一告别后,拎着电脑包,哼着小曲儿走出校门。
一出来就看到叶博那车停在马路对面,他颠颠地跑过去,坐到副驾驶座上,“今天怎么想起来接我了?”
叶博转头看他,嘴角微微向下地抿着,“你先回姜陈那儿住几天,东西我已经收拾了。”他指了指后备箱。
许望舒心一沉,“怎么回事?”
叶博握住他的手,摩挲着无名指的银戒,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依依不舍的样子。
许望舒愈加担心,反握住他的手,“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