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
孙翔回家呆了几天，安抚好爸妈，应付了几位好友的关心，再登陆各种社交网络处理好消息，便拖着行李，心特别大地满世界玩去了。
他去了几个小岛，游泳、潜水、晒日光浴、上网，或者玩点荣耀以外的小游戏，每天无所事事就挺开心。接着飞了一趟南美洲，在热风和烈日里感受土著人情，托起当地人饲养的亚马逊蟒蛇拍了张照，姿势很大胆，笑容特别屌——“我一点都不怕”。照片PO上微博后，点赞和评论嗖嗖上涨。谁也不知道其实快门一按下去他就火急火燎地尖叫着跑开。
夏休期还剩一星期的时候，孙翔又去了一趟他已经去过无数次的欧洲。本来没打算再去苏黎世，鬼迷心窍地，还是去了。
因为做过攻略，很多地方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黄昏时分，孙翔站在熟悉的布尔克利广场，想到这是他和叶修分开前，最快乐的一天，为了第一次的约会兴奋不已。而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像一场噩梦。
不过噩梦总是发生在即将醒来的时候，醒来就好了。
孙翔绕着广场走了一圈，路过一个垃圾桶，停下来，发了会呆，默默拿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出叶修站在这个垃圾桶边上抽烟的相片，只看了一眼便删掉。然后又翻出他和叶修的微信对话框。
孙翔滑了几下屏幕，满目只见大片大片绿色的文字框，都是他一个人自说自话的证据。
他的脸疯狂地烫起来。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羞耻。回忆在刹那间向他扇来无数耳光，左右开弓，扇得他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地缝。
有时必须回过头看，才能发现自己究竟做过多少蠢事，蠢到即使都过去了，那种灼心的耻辱却更甚当时。
因为一头热的傻劲消失了，用来遮羞的东西再没有了，犯下的愚蠢就那么赤裸裸地袒露着，像是记忆之海里一块凸出的礁石，风吹日晒，只会一天比一天更丑陋，时刻提醒着曾经的不堪。
孙翔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删除对话框。至于联系人，他倒没有删，那太幼稚。反正他们应该也不会联系彼此了。
而后孙翔迅速离开了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晚上回到酒店，孙翔洗完澡，惬意地躺在大床上，准备玩会手机就睡觉，忽然收到一条来自邱非的微信。
邱非：孙翔前辈，你现在还好吗？
孙翔差点吐血。
孙翔：这时候才来关心，黄花菜都凉了吧小鬼！?
邱非：前段时间，孙翔前辈一定回复不过来吧。
孙翔：哼，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下赛季嘉世怎么打吧，从来没打过正式比赛，小心新秀墙啊你。
邱非：我会努力的，谢谢孙翔前辈之前的鼓励，我都看到了，你也加油。
孙翔盯着这行字，内心一阵无力，为什么邱非无时无刻都这么绷着啊，他好像比自己还小一岁吧？还是两岁？他不累吗……孙翔想不出来回复什么，只好扔一个表情过去：你这话我没法接.jpg
邱非也没再多说什么，发了句晚安。
但孙翔反而睡不着了。在床上滚啊滚，折腾了快俩小时，最后捞过枕头抱在怀里，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他想到了叶修教邱非的那一幕。那时他被别的情绪蒙蔽，做了很蠢的事。现在想来，他之所以会愤怒和嫉妒，是因为他首先被打动了。
那让他想起他第一次他去嘉世找叶修，叶修也是那么耐心地教他，谈不上温柔吧，叶修很少表现出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温柔，但是那一天的他有比温柔更好的东西。孙翔看到了一个优秀的队长，可敬的前辈，可怕的对手，站在荣耀巅峰的传奇……
可惜，那样简单纯粹的相处，后来竟然再没有过。是他先毁了这一切。
如果他一直只是叶修的后辈，叶修一定也会像对待邱非那样对待他吧。或许接下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也许他不会一叶障目，也许他可以迅速成长，也许他能带着嘉世走出困境，续写辉煌。而几年后，他们先后退役，保持着平淡如水的联系，经年再见，惊喜中掺杂着些许陌生，除了荣耀没别的话题可聊，但也能打声招呼，相视一笑。未尝不好。
叶修，这就是你希望的，对吗？
只是无论哪一种，如今都不可能了。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啊……
因为你想要得太多，但叶修不给。心里响起这样一个声音。
孙翔合上眼，眼睑轻微地颤了颤。
不给就算了，他不要了。
第174章 .
因为需要从巴黎直飞回国，孙翔提前三天来到这座城市。来过太多次，巴黎对他来说已没什么可玩的，他的打算是在酒店把这三天宅过去，好久没刷副本抢boss了，有点手痒。
结果在酒店大堂办理入住时，孙翔惊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队长？！”孙翔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等到那人回头，他小小地尖叫一声，迅速生龙活虎地扑上去：“哇哦，队长！真的是你！”
周泽楷看起来也相当惊讶，下一秒就被惊喜代替：“孙翔？”视线在孙翔的脸、脖子还有露出的小臂上逡巡一圈，周泽楷微微笑着：“晒黑了。”
孙翔抬起两只手臂看了看，眉目间却很骄傲，炫耀似地把手臂伸到周泽楷的手臂旁，对比了一下，得意道：“队长，你太白了，我觉得我比较好看。”
孙翔的肤色本身也偏白，不过没有白到周泽楷那种毫无瑕疵的程度，这半个月又每天在外头晒，已然晒成了轻微的小麦色。
“嗯，好看。”周泽楷满目柔色。
“队长你怎么来巴黎了？”孙翔挺兴奋地问，无论什么时候，他乡遇故知都是让人开心的。
周泽楷解释道：“陪父亲们去英国，他们开会，我来这边走走。”
“开什么会？”
“学术。”
“这么厉害！在哪儿开啊？”
“剑桥。”
“……”
周泽楷被孙翔“队长你家太有文化我不敢和你说话了“的表情逗笑了。
两人分别回房间放置行李，之后孙翔就当起了周泽楷的导游。
他们去了铁塔，沿着塞纳河走到圣母院，从凯旋门步行香榭丽舍大道，在协和广场感受历史，触目所及尽是尖顶的教堂，恢弘的宫殿，各种充满欧式风情的建筑，身处其中，仿佛走在浓墨重彩的油画里一般。
一天过去，孙翔仍觉不尽兴，抱着在香街买的laduree泡芙和马卡龙以及一堆甜点，跑到周泽楷房间跟他聊了好久。
其实除了荣耀，他们的兴趣爱好几乎不重叠，孙翔是典型的00后，热衷娱乐、健身、旅游、美食、时尚，会刷网络段子，看漫威英雄电影，喜欢一切年轻人会感兴趣的东西。周泽楷却很安静，闲暇时间总是看书，话也不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能聊下去，没有一次冷场或一丁点聊不下去的时候。
看到孙翔又说又吃的，嘴唇有点干了，周泽楷起身去添水。孙翔一偏头，瞧见周泽楷摆在床头的kindle，点开看了看，里头一大堆书。虽然孙翔都没读过，但大部分名字如雷贯耳，都是世界名著，至于剩下的，简单，肯定是他不知道的名著呗。
想到周泽楷是职业选手里为数不多拿到高中学历的人，孙翔好奇地问：“队长，你念书的时候，是不是成绩特别好啊？”
周泽楷端着两杯温水过来：“还不错。”
孙翔算是比较了解自家队长了，他说还不错，那起码要提升两个档次。
孙翔转转眼珠：“那队长你干嘛来打荣耀啊？”
“嗯…… ”周泽楷陷入了长达十几秒钟的思索，最后腼腆地一笑，歪过脑袋：“因为，打得更好？”
孙翔捧着肚子闷笑：“队长你又卖萌！”接过水杯咕咚咚喝了一大口，一抹嘴巴：“队长你明天想去哪儿？说吧，包在我身上。”
周泽楷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票：“明晚，要看这个。”
孙翔伸头一看，都是法文，不过时间还是能看懂的：“七点半？唔……时间有点赶啊，本来我想带你去凡尔赛宫的，不过它在郊外，那可能来不及了。”
周泽楷疑惑道：“卢浮宫，不去？”
孙翔脑挠头，不好意思道：“呃，被发现了啊，我还以为你想不起来呢……”他的语气不自觉得带上一点撒娇：“哎呀，卢浮宫太大了嘛，队长你肯定能在里头看个三天三夜吧？我每次去那儿都是为了蹭空调的，好无聊，没意思，看不懂……”
周泽楷眉眼弯弯：“好，不去。”
“啊？真不去了？”看周泽楷答应得这么快，孙翔反倒心虚了，忙说：“没事没事，队长你想去就去啊，来一趟巴黎没去卢浮宫算怎么回事，我肯定陪你。”
“那随便看看。”周泽楷拍板道。
孙翔怔了怔，心头莫名划过一个念头，天，周泽楷好会哄人啊，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