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啷当 作者:司马拆迁【完结】(17)

2019-06-24  作者|标签:司马拆迁 年下 甜宠

  他只告诉过商汤那是他舅舅。虽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估计也有一些人猜测安副院长是他的长辈或亲戚。

  指不定今晚学校BBS上就得多个帖,照他们学校宅男的思路,是这样的:安副院秋波暗传;夏会长情归何处。

  他自己想想,挺好玩。可打量商汤连半点好奇之心都没有,夏柯的心缓缓沉下去。

第22章

  没过两三天就是李颖小同学生日。

  邀了学生会的人加上最近总混在一起的薛师姐和话剧社几个同学去带KTV的馆子。

  夏柯脸不红气不喘地用手头那么一点点钱买了份看着不错的礼物,饿了两顿,准备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把那点钱补回来。

  他到得比较晚,到了先坐下一通猛吃,活像是从某动乱小国回来避饥荒。他有种本领,用安老的话说是“天生的招摇”,长得歪歪扭扭,感觉上却很帅,还像个车祸现场似的吸引人。就是进门挂外套坐下拿筷子吃菜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得行云流水,没吃几口已经成为一桌的目光焦点。

  商汤没和他挨一起坐,夏柯边吃边想,他商公子要是在公众场合,看我这么个吃相,他得装不认识我。这么一想竟然不心酸还挺好玩,就被大口扒饭呛到,众目睽睽之下又咳又笑。

  徐栋梁小同学会来事得很,立刻倒了杯茶孝敬夏学长。还附送一个纯良的笑容。

  夏柯也回个感激的眼神:“旻旻怎么没来?”

  徐栋梁呆了呆,他最近确实没怎么见过周旻旻,却没问过,支应过去:“可能……家里有事?”

  夏柯还没吃饱,但放下碗筷,笑着交代一下,出包厢打电话。

  他在周旻旻让他看到商汤和叶澜约会那晚之后,就没机会和周旻旻好好聊聊。周旻旻这阵子也没有很多时间泡在学校,来上个课人就不在了,不知是忙着法院实习还是做援助义工。

  电话接通,周旻旻总是对他喜滋滋的:“学长,你惦记我呀。”

  夏柯说:“之前以为你忙,今天李颖生日,你也没来。有些担心。”

  对面轻轻笑,打点精神欢喜:“人不到礼到,我送了礼物啦。”

  夏柯哄他似的说:“你当然记得。”

  周旻旻却愣住了。

  学长是对他很好的人,从小到大,很少人关心他心里怎么想。哄着他的人很多,但那种哄是哄小孩的哄,甚至是哄一只血统名贵的宠物。你只要撒娇卖乖就好了,不必思考,不必有理想。

  学长对我的哄不是这样,他哄我,也尊重我,在意我的想法。认为我身娇肉贵,但是是把外套给我,而不是不让跟他摆摊,叫我回去。他会和我讨论远到天方夜谭,细到鸡毛蒜皮的话题,和我一起找一种跟手的手套,而不是说“这有什么意思”“少在这些上面费心,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他很想把这样的学长揣起来,悄悄的,偷偷的。这辈子只自私那么一次,不要再让别人发现他的好。

  周旻旻心里发酸地说:“学长……”

  “啊?”

  他想着夏柯发这个音的神情,是不是在灯光下,有力而克制,静又温柔,帅得一塌糊涂。

  然后就为自己的想象的画面微笑起来:“我没事。学长你别担心。我家里有点小事,很快就处理好了。”

  “好。”夏柯说:“你想说再说。”

  “学长,差点忘了跟你说,阿珂吃得多长得快,还护食,是不是特别像你?”说再见前他补上一句。

  “少得寸进尺啊。”

  周旻旻笑着等夏柯挂断电话。笑这种与生俱来的表情在他脸上第一次非常疲惫。

  餐馆外面灯光一闪一闪,还会从蓝到黄变色,离KTV包厢很近了。

  夏柯顺着走廊慢慢走,还没进门就感觉气氛古怪,薛朝阳说:“那就这样哈。”一转身穿着大衣走出来:“哟,夏老。也来蹭饭?”

  夏柯看眼门内,再看眼薛朝阳,虽然他肚子还没饱,桌上摆着大肉肘子,他还是仗义地问:“薛导,要不要人陪你喝酒?”

  五分钟后,这两个人在角落自己凑了一桌,点了啤酒。薛朝阳端着酒杯说:“我失恋了。”

  夏柯舔牙:“真巧,我最近也算失恋。”

  在夏柯出现前,薛朝阳进去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生日快乐哈”,第二句是“有句话我要跟你说,但是事先说明,你答不答应都不会影响话剧排练和我们之间的师姐弟关系”,第三句是“我们谈恋爱怎么样”。

  李颖小同学很不给面子,直接说“我没准备好。”

  之后就是夏柯听见的,“那就这样哈”。

  薛朝阳总结:“老牛去问嫩草:‘被我吃怎么样?’嫩草:‘不了吧。’”明明很伤心,语气还是轻轻松松吃菜似的。

  夏柯跟她碰杯喝啤酒:“请教一下,你看上一个人,人家看不上你,这种情况怎么办?”

  薛朝阳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我除了幼儿园咬过喜欢的小男孩一口,这是我第一次告白,你问我?”

  这两个人开始深思,一个想“为什么我喜欢上男人”,一个想“为什么我会想吃嫩草”,想来想去发现“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男人”,“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嫩草”。

  但问题还在,而且无法解决。

  商汤和他都是男人,且不考虑做变性手术。

  夏柯说:“合着师姐你那些小说里的爱情都是空想。”

  薛朝阳就抬起�j-ian��看夏柯,问:“空想得好不好看?”

  “还行。”夏柯乐了:“质一般,胜在更新勤更新量大。人物嘛都忠肝义胆侠骨柔情,挺过瘾。”

  薛朝阳说:“过瘾因为那是假的呀。”

  夏柯耸肩。

  行侠仗义和与人相爱,套句词,都属于“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她的小说是英雄梦想乘二,一步到位,所以过瘾。

  但是现实不是那样。每个人都看过很多爱情小说,古典名著也好,网络小说也好,大部分人知道小说和现实不同。你看上谁,谁压根看不上你,或者你和谁互相看上,但是因为某些问题不在一起,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夏柯问:“薛导怎么不写那种小说了。”

  “哪种?”

  “相对现实那种。”

  夏柯大概知道薛朝阳的成名作,本校BBS评选出的一四年最佳作品。他发现他对商汤不单纯就顺手跑BBS上看过,同志文学,零一零二年的背景,写有梦想的洗碗工和服务员。那时候工作难找,日子穷,两个长得不好看偏有音乐梦表演的北漂在一个饭馆干活,租一间小破房搭伙过日子,幻想有一天能做酒吧的驻唱歌手,或者做话剧演员。本来都喜欢过女人,或者说没想过男人可以喜欢男人,结果莫名其妙一天夜里就那什么了。

  之后日子还是过,照样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没钱就蹭饭馆里的茶水和剩下的饭食,睡一个铺盖但是没提过同性恋这个话题。

  有一年其中一个攒了点钱,带另外一个作为哥们回老家。在�j-ian��里听见爸妈收拾碗筷说着话,说着说着哭了,心疼儿子漂在外面,是不是日子太苦,两三年下来一点积蓄都没有,以后在大城市娶不到媳妇。擦干眼泪又强打精神,彼此安慰,至少儿子还有个一起漂的朋友,遇事能彼此帮一把。

  然后他们就分了。那样太混,太愧对父母。

  薛朝阳就说,提前步入中年了。大二写这种题材,自己不痒不痛,唯恐刀子戳不到读者心里,五百个字精雕慢琢半个月。这几年倒是被社会教做人了,码字只能当宣泄压力使,一口气万字不过脑。但是不能碰特别现实的事——稍微碰一点,就是切肤之痛。

第23章

  到最后这对失恋男女同病相怜都喝得发蒙,嘴里乱七八糟跑火车。

  一边张口就是“夏老”,一边张口就是“你是我亲师姐”。

  夏柯这些年挣钱的经历能写成一本当代杨白劳,薛朝阳投奔资本主义的历程也堪比铁路华工。

  商汤走近,这两个人还在胡吹海侃,勾画美好的未来图景,总有一天要把胜利的红旗插到华盛顿。这简直是对商汤忍耐力的挑战。

  他说:“你们醉了,我送你们回去。”

  夏柯这才把眼从酒杯上移开,不仅状态如常,他平常吊儿郎当,现在反而很靠谱很沉稳地摆手:“我没醉。”

  薛朝阳也看好戏似的瞥向商汤。

  商汤二话不说,转身倒了半杯开水:“这是什么。”

  夏柯接过来,动作准确,毫不拖泥带水,放在鼻下嗅,然后打量商汤,恳切地说:“我不能喝白的。”

  “哈!”薛师姐拍手喝彩,起哄:“夏老,醉了要认哈。”

  她站起来朝商汤说:“你送他吧。”

  商汤说:“你怎么办?我有车,可以送你们两。”

  薛朝阳一笑:“少来那套虚的,想送谁还得搭上一个避嫌是吧。你和他回学校十五分钟,我家和你们反方向过去一趟一小时要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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