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犬一般 作者:不知名反派角色【完结】(78)

2019-06-25  作者|标签:不知名反派角色 相爱相杀 年下 虐恋

  “吕燕那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当时答应过我父亲不会追究,就算不原谅,也不会伤害他。”关善迎着他的视线,眼里的寒意褪去,只剩下平静,“但其他人要追究,不在我的承诺范围内。”

  傅锐后背发麻,关善的信息素异常稳定,他没有说谎。他有些难以相信,声音带了些颤抖,连自己都没察觉。

  他抓上关善的衣服道:“所以那时候……周宛那时候,你也是知道的,对吗?”

  他不清楚关涵为什么要关善放过林询,或许是因为那是亲弟弟的儿子,又或许是不想再那样无休止互相伤害下去。可一切真的就能那样轻易揭过吗?

  傅锐每次搂上关善的后背,摸到他身上的伤疤,手指总禁不住地微微发抖。他受过多少痛苦折磨,他根本无法想象。

  周宛精神崩溃,到现在也认不出他,关涵也因为早前的枪伤落了病根,他的早逝林佑或多或少有责任。一个家就那样分崩离析,关念又先天没有听觉,归根结底全都跟林询有关,他怎么可能真放过他?

  所以他选择在周宛冲动后袖手旁观,也选择对吕燕的处境置之不理。

  他在埋下一颗种子,一颗注定会在仇恨里生根发芽,最终扭曲溃烂的种子。它可以是吕燕,也可以是别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那个人恨他恨到想杀他就可以。

  他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等种子开花结果。

  “为什么……”

  傅锐痛苦地流下泪,这像是人之常情,他理应理解,可又不想去理解:“你以前不是这样,为什么……”

  “你可以变,他可以变,所有人都可以变。”关善握上他肩膀,缓慢道,“为什么我不可以?”

  傅锐咬着牙流泪,肩膀微微发抖,泪眼朦胧里,他有点看不清他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我杀的那些人,想杀我的那些人,每一张脸我都记得。在梦里我也看见你,那天你带我看过的夕阳,红得跟血一样,我记了很久。梦里都是那样的夕阳,我却找不到我自己,有时候醒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身边应该一直有你在,我的父母应该看着我们结婚生子,我们应该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关善抱住他,傅锐靠在他肩头,他温和的气味像是浮动在空气的泉流。他感到温暖,却还是泪流不止。

  “那时候在西桥,我应该带你走。”关善搂着哽咽的他,抚上他的头发沙哑道,“傅锐,你应该跟我走的。”

  那场大雨里,他跪在泥泞里,落在背上的雨水像是一根根刺,钉得他千疮百孔。看着他在血泊闭上眼,是他最深的噩梦。

  关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戒指,放在傅锐手心。他今天拉开抽屉,发现他摘下了戒指,就知道他有事瞒他。

  “这个月不要出门了。我会告诉念念说,你生病了。”

  关善托着傅锐的手,他该重新给他戴上这枚戒指,可感情这件事,不是只有喜欢就可以,就像他不可能用那根锁链铐他一辈子。

  太偏执的爱或保护,跟枷锁没有区别。

  “你自己决定吧。”

  傅锐紧握着戒指,磕得掌心发痛。他哑着嗓地叫了声阿善,但回答他的只有落锁声。

  关善的手仍搭在门把上,走廊空荡,关念还在午睡,他靠着门坐下来,疲惫地闭了眼。雪还没有停,这场白色封锁大地,春天来临的那一天,像是要很久才能看到。

  郊外的小路上,也是风雪茫茫,一辆出租平稳地行驶在水泥路上。

  沿途都是光秃秃的白桦树,树干上的疤结像一双双漆黑的眼,大雪覆盖了枯黄的Cao,水泥路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林询在后座上睁开眼,他微抬眼皮,瞥见起球的白色座椅套。白雪与树林无声地后退,他小心地摸上手腕,果然摸到一副冰冷的手铐。后视镜上的挂饰在颠簸里轻轻晃动,电台里低声放着一首过时的流行曲。

  和他那年去葬礼路上听见的那首,一模一样。

  林询探着食指在座位缝隙里摸索,里面干干净净,没有可以开锁的工具。他握上右手拇指,按着关节咬牙往下一压。

  严景隐约听到一声闷响,他瞥了眼后视镜,倒在后座上的人仍双眼紧闭,车里空调温度偏高,他额头出了点汗,脖颈上的纱布也有点松脱,随呼吸微微起伏着。

  药效能维持四小时,现在离清醒还早。

  严景收回视线,扶着方向盘继续往前,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他必须抓紧时间。后方突然响起一阵衣料悉索,严景暗叫不好,立刻扭头看去,却被套上脖颈的细绳一把勒住气管。

  林询攒紧那根从羽绒服上里抽出的帽绳,低头躲着严景的手,抵着车座用尽全力往后一拽。

  寂静里响起一声刺耳的急刹,出租车在大雪里冲出道路,砰的一声撞上路旁的白桦树。栖在树上的鸟惊惶散飞,枝丫和积雪砸落到变形的引擎盖上。

  引擎冒着白气,林询一脚踹开车门,撑着额头爬下车,手腕上还垂着一副手铐,全身关节都隐隐作痛,头也疼得更变本加厉。他甩了甩手上的血,咬牙把右手脱臼的拇指掰了回去。

  他踩着冰冷的雪,拉开驾驶室的门,那个男人浑身是血地歪倒在座椅上,安全带只够保他不冲出挡风玻璃,该头破血流还是头破血流。是生面孔,不知道是哪边的人。

  林询捡起掉落在他脚边的枪,手上的伤口崩开了,血沾得他满手都是。他握着枪,它沉甸甸的,像块寒冰冻入骨髓。

  车不能用了,荒郊野外他没有藏身之处,如果这个人醒过来,论武力他不会有胜算。

  他光脚踩在雪地里,血沿着手腕滴落到脚边。韩林以为他喜欢枪,所以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把,但其实他并不喜欢。

  林询瞄准了那人的太阳x_u_e,雪落在他手上,跟血融在一起。他低喘着扳下保险,手腕在疼痛里微微发抖。

  一点也不喜欢。

第64章

  天寒地冻,阳光像也被雪打s-hi了。

  林询站在雪地里,手脚都冻得发红麻木。他握住发抖的手腕,瞄准重伤昏迷的男人。林佑教过他怎么握枪,怎么瞄准,哪些地方致命,但他从来没有实践过。

  唯一一次用枪伤人,还是八九岁的时候偷拿韩征收在抽屉里的枪,结果摔在地上走了火,子弹贯穿了自己的大腿。伤筋动骨躺了几个月不说,还挨了林佑和余问好几通骂。

  那之后他就不再碰枪械了。

  雪飘落在脸上,又冷又冰,林询眼皮也跟手指一样发沉。

  “老师。”

  林询猛地回过头,寂静的白桦林里尽是白雪与枯枝。

  “谁?”

  他举枪对着空无一人的树林,树干上大大小小的疤结是千百双的眼睛,它们盯着他,像是生出了舌头,也长出了牙齿,窃窃私语,吵得他头痛欲裂。

  “是谁!”

  林询通红着眼,枪口颤抖着,雪上落的一道道树影像是人的影子。它们被阳光封在大雪里,蠢蠢欲动地要挣脱出来。

  雪压得树枝微晃,树影也跟着晃动,仿佛蛇吐信子,嘶嘶地往他脚边爬。他在余光里瞥见一只苍白的手,立刻调转枪口,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钟悦站在他面前,衣衫单薄,低头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他抬头看向他,脸上也沾满血污。

  “老师?”

  林询僵立在原地,钟悦搭上他的手背,手指比冰雪还冷。林询冷得掌心一阵抽痛,松散的纱布底下,像有怪物在挣扎咆哮,搅得血r_ou_剧痛。他嘶声按上手腕,枪脱手滑落在雪里。

  “老师,你忘记了。”

  “我没忘,”林询疼得眼前发黑,他跪倒在地,指节发白地握着右手,“我想去找你……但我出不去,我试过了……”

  钟悦摇了摇头:“你忘记了。”

  “我说了……不是我忘了!是他们……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雪花像是飘进了他脑子里,成百上千地稀碎着,什么也拼凑不出。林询头疼得浑身发抖,耳侧袭来一道风,棍子擦着他肩膀砸在地上。

  严景像从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半闭着右眼,血糊住了大半张脸,脖子上还横着一道可怖的瘀伤。

  他扬手又是一棍,林询往右躲去,在地上滚得满肩是雪,伸手去够眼前的枪,却被一脚踩住了手腕。

  严景脚下发力,碾得他关节咔嚓作响。林询脸色惨白,额头尽是冷汗,抽痛地咬紧了牙。

  “不是要跑吗,你跑啊?”严景踩着他的手腕恶狠狠骂道,他捡起地上的枪,喉咙发痛地咳嗽了一声,y-in沉着脸低骂了句妈的。

  还真他妈精神病,疯起来命都不要,雪天路滑也敢在车上动手,也幸亏有病,跪在那儿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省得他去追。

  严景掏出针管,按着林询一针扎在他背上。这人估计以前镇定这类东西用多了,药效消得快,能管四小时的量一小时没到就醒了。现在推了三倍剂量进去,总该顶用一阵。

  药起效很快,严景刚拔出针管,林询就已经开始眼前发昏。他捂上肩膀,刚才躲闪不及,还是被打伤了左肩。他捏上痛处,手心肩膀一阵钻心刺痛,痛哼着冒了一背冷汗。

  严景一脚踹开他的手,林询撞到雪下的枯枝,磕得眼前一阵发黑。他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听见一声古怪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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