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风枝这一声也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莫于言说。
感谢天色昏暗，风枝背着莫于言在小巷里穿梭。他往城门处走去。
星罗城禁止飞行， 他只能试试贿赂守卫，希望主角光环能够显灵一次。
十分不走运。
城门处守卫森严得c-h-a翅难飞。风枝一眼就能瞧见有魔修试图制造混乱出城。但有几个身穿白色占星袍的男子很快就将他绞杀。
魔修死得极快，灰飞烟灭，化为力量融入了阵法之中。
在未来，他将实现他仅剩的价值，实现星罗城人们的愿望。
一支搜罗队发现了风枝，他们很傻地提醒了一声风枝：“站住，别动！”
风枝还扛着魔修，怎么可能任由他们靠近。毫不犹豫就往回跑。竭尽自己最快的速度。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过，风枝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速度，还是星罗城起的风。河水正在快速地干涸。城中央竟然还有龙卷风。
风枝没心情吐槽那仪式的浩大，他跑得双腿麻木，心跳加速，依旧甩不掉那站住别动的烦人声音。
“躲这里。”
一双手突然将他按到了角落。风枝抬起头，只看到那一身即将消失在转弯处的白袍。
奔涌而至的脚步声从左边快速传到右边，风枝躲在箱子背后连呼吸都不敢。那奔跑后的狂咧心跳也仿佛跟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莫于言除了表情狰狞外，极其安静。
大概正如他第一次魔化时，身体无法动弹，但依旧能感知外在的一切。
等了不知道多久，风枝其实还没想好要出来。
眼前多了一道斜长的影子。那影子没有靠近，似乎那影子的主人厌恶他到连影子都不愿与他重叠。
风枝抬起头，想要说声感谢。
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这个是玄剑门那名曾经将他弟子腰牌私自给花小鱼等人的登记人。风枝猜了许久都没猜出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弟子。对他印象有些许深刻。
可这个弟子，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带着悲痛，好像只要风枝一开口，那眼眶就能流出泪。
风枝知道自己不该说话，可他没有时间再这里耗。这弟子回来，就意味着那队守卫也有几率回头。
“大恩不言谢。下次再报答兄弟。”风枝扛起莫于言，想将莫于言再次背到身上。
“为什么？”那个弟子捂住脸。喉咙像有一面破了的镜子，每说一个字都带着钻心的痛。
“抱歉。我没有时间和你聊人生。我必须马上离开星罗城。”风枝不知道这弟子是不是疯了。他易了容，理应忍不住他是玄剑门的人。风枝尽可能地表现冷淡。
“不是你要离开，是你背上的那个魔修要离开！”身穿白袍的弟子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好似要把那些守卫引来此处，抓捕那魔修。
“你疯了。”那一点点好感消失殆尽，风枝背着莫于言赶紧离开。此处距离主街不远，难保不会有人突然走过来。
莫于言的情况越发不好。他的皮肤变得干燥，并开始发皱，那**几乎要掉下来。
“我能救他。”像喉咙里挤出来一般。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可内心的苦痛没有因此而减少。
难道是主角光环？！风枝瞬间回头：“要怎么做？”
风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弟子身旁。两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宛如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悲痛的目光对上希冀的眼神。
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
退后两步，在风枝的注视下，他从一个人化为了一只双腿便有风枝高的白鹤。
随着那弟子的变化，风枝从期盼逐渐化为了震惊，最后变成了愧疚。
“风和。”
“你没资格叫这个名字！”
白鹤发出刺耳的尖叫，警告着风枝不要挑战它的脾气。
事情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只有沉默。
风和知道刻不容缓。再伤心，它依旧蹲下身子，让风枝坐到它身上。风枝先将莫于言搬到白鹤的北部，他再爬上去，把强壮的莫于言抱在怀里。
巨大的翅膀扇了两下，双腿一蹬，便骤然起飞。哪怕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可这么大一只白鹤想要逃出城，几乎立刻就被严防死守的守卫们发现。
守卫们对着空中飞翔的风和施展法术。风和翅膀一划，便躲开了攻击。风枝抱着莫于言，低着头，尽可能不去添加负担。
那些守卫准头不怎么样，可架不住成百上千的人同时攻击。
一个颠簸。
风和的翅膀中了一道冰箭。眼见空中即将升起防止飞出的屏障，它咬着牙，干脆不再躲，将翅膀扇动得更快。
风枝瞧见那c-h-a在翅膀上的箭，倒抽了一口气。再瞧见那四周密密麻麻的飞驶而来的攻击。风枝这才从悲伤中反应过来。拿出了一个项链样子的防御法宝，将项链戴到风和脖子上。启动法宝，就将两人一白鹤包围起来。
瞧见这个金黄色的圆罩，风和默契十足，使出全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攻击不再有效。直线飞行让他们很快飞出了星罗城。
星罗城早已闭严，没有人能够出来，就连守卫们也不能。
星罗城内。
“回禀星罗道长，那只妖修逃出城了。它背上似乎有一个法修和魔修。是否要我抓他回来。”守卫长跪在地上。此事是他失职了，竟然放了一个魔修离开。
“无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能为了一个魔修，而让其他魔修有机会蒙混出城。”星罗道人的声音悠远而宁静，大概这是每一个占星者都需要有的仙风道骨。
他苍白的手拿着一盏制作粗糙的桃花灯，“这一次，好像桃花灯特别多。”
“是的。据说几天前又一个男子在河里放了一盏极为精致的桃花灯，引起了众人追捧。”守卫长也是道听途说得来，不知是否真实。他尽最大可能来弥补自己的过失：“道长需要我找出那盏桃花灯吗？”
“不了。没必要。”星罗道人松开手。
那盏粗糙的桃花灯便被卷入龙卷风之中，奔向天空。
四周的人都被吹得摇摇欲坠，衣衫猎猎。唯独星罗道人站在龙卷风身旁，连发丝都没有飘动，遗世独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但既成定势，他也只能往前而行。
瞻前顾后无法弥补过失，只会因小失大。犯下更大的错误。
*
风和哪怕翅膀受伤，依旧送了他们两座山的距离才放风枝两人下来。
风枝搂着莫于言飞到地上，此处可以随意使用法术，风枝不用再忌讳太多。莫于言身体很重，要是直接跳下去，定然会滚成一团。
身上没有背人，但风和也没有再变回人形。他保持着白鹤形态，风枝便无法瞧见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悲伤，还能假装不会说人话。简直就是完美的掩耳盗铃。
风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概他什么都不该说。
此刻的他在风和眼里就是一个骗子。风和被他所救，一直将他视为半个父亲半个偶像地看待。虽然风和嘴巴有点欠，表面上也并不怎么尊重他。但风和连剑意都是风暖万枝，风枝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在风和心里的地位。
风和大概很想杀了他吧，将他这个和魔修亲密接触的叛徒杀死。
沉静得足够长。
“滚吧。”
两个字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
风和闭上眼睛。
第180章 悬崖
或许这时候最帅气的做法， 是扭头离开， 背对挥手， 让彼此相忘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