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启
十日后。
“原来这地面这么难走。”肖景午提着真武门派令他分外憋屈的长袍衣摆,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林间。
“啊!”脚下忽踩到条软软的东西,他猛地跳起来,一条细长的白蛇游窜进落叶堆里。
“可恶,轻功这东西到底怎么用!”他原地跳起来,又重重落下去。最终还是妥协般提好衣摆,继续埋头一步一步往前走。
林中忽远远传来铮铮流水般的琴声。
他循着琴声走去,拨开最后一片宽大的Cao丛,视野便撞入满眼的红。摇曳的彼岸花丛掩映了个深蓝色的人影。
琴声停了,那个人影站起身,转过来。
“无名?”
“不要再叫我无名了,我有名字,你知道。”那人弯起唇角,露出不太明显的笑容。
肖景午愣了愣,反应过来,脸上酒窝也深陷下去:“对,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无名叫什么,我也很费解……不管怎么说,蠢作者就是起名废,我也不知道无名到底叫什么哈哈,你们看肖景午这个名字好听吧,其实是这样:肖景午=小金乌=小太阳,完全看人设起名┑( ̄Д  ̄)┍好了我要写番外了,有没有小天使提供个好听的名字?
☆、番外一·这确实是双.飞,
无名做机翼的初衷,并不如肖景午想象的那样有趣。
早先被肖景午拉着游历唐门的时候,其实他看人要远远多过赏景。蜀地仰视山石高耸嶙峋几欲蔽日,俯瞰急川飞湍萦回九折,峻峰顶雾与墨黑深渊相隔万丈,又多有迷雾幽林。肖景午那一身银灰色,在如此的天险中实在渺小难辨,而他们的独门轻功,又过于地合乎他们的道法了——取天地造化融于武理。
这意味着什么?
“你不用学轻功了。”无名掏出先前做好的蓼蓝色机翼,按下几处机关,机翼便在原地缓缓伸展开,一对蝠翼将近三米长,以白色骨木奉为架,靛蓝皮革为面,关节处皆有特殊轻铁锻制的灵活齿链机关。皮革上似乎印了萤光的纹路,使整具机翼在日光下泛着鲜明的亮泽,蓝光闪闪地昭示自己的存在。
“诶?为什么?”肖景午看着机翼露出全貌,了然中带了兴奋,“你想让我靠这个飞?”
无名点头。
“可是要靠它的话——”肖景午低头看看脚下的万丈悬崖,略有些尴尬。当初玩游戏时,轻功一跃几十里上天入地瞬息南北,隔着屏幕只觉潇洒飘逸快意非常,哪知如今一朝当真处于如此境地,却拿一身精纯内功毫无办法,“我……我这会儿连驱影都放不出来,半路掉下去……”
“我护着你。”
“那感情好!”肖景午凑上前,“怎么用?”
无名未听见意料之中的反对,略有些意外,顿了顿才为他打点需连于全身各处的机关。
他初生意识时,身体便已相当熟悉此方武技,唐门心法内力运转起来得心应手,即使是唤回过往记忆的今天,他也依然会在迷蒙睡梦间恍惚觉得自己本就是此界之人,并无什么前世今生的混乱。故而,他不太能明白肖景午所说“内力俱存然凝滞沉寂”的憋闷感受,只是让他从真武最基本的剑招开始习练,慢慢融会贯通。
但他其实留了些私心。
此间武功,最简单易学的既非以力服人的神威枪技,亦非趁醉随心挥洒的丐帮拳法,而是轻功。轻功是所有尚未习武之人的第一门课,他们借此研习御气之道,逐渐摸索人与寰宇的沟通之法,修身修心,炼体练气,一日知引气入体,凝气丹田,便得武道鸿蒙初辟。
然而他只是违背常理地建议肖景午先学剑法。
最近半月的清晨,他听着屋外一道一道破空声渐渐带起不甚清晰却的确称得上是剑气的罡风,便已心知他天赋卓然,又抱了对各类武技十二分的好奇,不出意外半年之内,必将熟习一身武功,连带着他们门派飘飘忽忽影影绰绰的大轻功——如果那本轻功秘籍没有被他藏起来的话。
“……就那么一个傀儡,怎么能做出这么大一架机翼?”还是双人的……肖景午神色复杂地看着无名紧贴在他右手边,摆弄机翼上一干雕刻了不同纹样的按钮机簧,他一抬眼,又恰撞见翼骨——一节属于人的森森白骨。
“你……你你你不会……”他后颈上起了一层j-i皮疙瘩。
“这些原材一共来自三具傀儡,唐门傀儡栩栩如生,自然具备骨骼肌肤,别慌。”无名瞟了他一眼,勾起左边唇角微微笑了一下。
“我没慌!好吧……谢谢你的解释……你是不是笑我!”肖景午瞪眼,澄黄色的眼眸里显出恼羞成怒的神色。
“没有。”无名一本正经。
“你就是……”
“可以飞了。”无名按下一处按钮,机翼尾部的点火装置骤然发动,将其推落崖顶,苍鹰一般向深渊俯冲。肖景午赶忙闭嘴,舌尖堪堪擦过迅速咬合的上下齿缝。
“唔唔唔——”你转移话题,太过分了!
肖景午被迎面袭来的山间狂风吹得睁不了眼,张不开嘴。
无名笑笑,不说话,换了一处按钮按下去,慎之又慎地把控好机翼方向,渐渐使其平缓地在高空中鸥鸟般滑翔。
面上山风不再压制得他难以喘息时,肖景午便睁眼环顾,初时视野还有些不稳地晃动,教他也体会了一番古代飞行器颇能使人晕头转向的美妙感受,后来机翼平缓下来,他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实在太美了。
不同于峰顶隐隐约约的俯瞰,亦非山脚或山腰一隅只见深青竹根低Cao矮木的狭隘。上可牵云摘日,侧扶倒悬苍松,脚掠刺空竹梢,而身下河川回转弯折奔腾激荡自前向后浩浩汤汤逝去,于是四方连成一片繁盛苍青色深浅不一,间有山石奇诡嶙峋的山野。如此宏阔又空茫的造化中,仿佛仅余他们二人,又仿佛本无他二人,世人所道条条框框的自然之理,在如此天地间销作青烟一缕飘散无踪,虚虚实实影影渺渺。然而又隐约有道,这种道,无形无影,又具备了万事万物的形影,似是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理,又似是逍遥洒脱随心任x_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