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岁的程冠麟为人低调谦逊,生活也极为简单,是父母的至交。
这样一位拯救了他们家的天使大人,陆源真的是非常感激。可没想父母刚一上飞机,程冠麟就把陆源叫过来对他说:“小子,签上字。”
这态度简直和父母在的时候大相径庭。
“什么字?程叔叔。”
“自己看,你也成年了,不会看合同?”
这哪是什么合同,不过就是几个字。
“8年内还清5千万。”
“5千万知道是什么钱吧。”
陆源摇摇头。
程冠麟响亮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钱!”
陆源眼里含泪:“我们家欠的债。”
“还有呢?”程冠麟语气缓和了许多。
“还有……利息?”
“没错,终于懂点人事。”程冠麟泰然自若地喝了口茶。
“程叔叔,你知道我根本拿不出这些钱。”
“我又没说让你现在拿,给你8年时间,够不够!现在,你给我用你父母的生命发誓。”
“……”
“快啊!”程冠麟中气十足的喊道。
陆源实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突然间变化这么大:“程叔叔,你为什么?”
“孩子,天下没有白吃的餐,实话告诉你,我和别的投资人不一样,我从来不做赔本的投资。如果你不答应,以我的势力,你的父母在国外也不会好过的。何况我又没让你现在给我什么,发誓!年轻人,痛快点!不然我一个电话……”
陆源委屈的苦着一张脸,大义凛然地说:“我,陆源以我父母的生命发誓,一定会在8年内还给程冠麟5千万!”
“这就对了。”程冠麟拿起折扇愉悦地扇了扇。
“那我要在你们公司做些什么?”陆源想说这个人可能是想让他做什么非法的事情,才会如此逼迫他。
没想到这个中年老伯却说:
“我还能让你进公司啊!就你这种废物,我不管你出去做什么,总之到时间你就要把钱给我送上,别忘了你刚才发过的誓言,我可是一个会把誓言成真的人。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这世上也没有我程冠麟找不到的人。陈叔,把我的卡号发给他。还不快滚!野猴子。”
从程家出去后,陆源脑子都是蒙的,他背个书包,包里只有两件衣服,和一双三道杠的拖鞋。
侧面的小兜里都快掏漏了,也仅提溜出一枚硬币,手机的电量也只够看个时间。男友也在上个月被他清走,最好的朋友在国外参加拍卖会。
“每个人都是孤儿。”这是他以前看到过的一句影评,这句话此刻没有人比他体会更深了。
他看看天,天开始下雨,他看看地,地上被雨浇的都是泥。
路边快速行驶的汽车溅了他一裤子水。
“怎么会这么难?”18岁的陆源无助地跪在泥里,雨越下越大,他全身泥泞。
“人为什么活着?妈妈,我该怎么办?”
此刻他真的很想自杀。可是他觉得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别想那些没用的,快去赚钱,你还要还钱。快!”
他哭丧着大雨脸,站起来像四周看看,朦胧中他看见一家书店,他顶着书包跑了进去。
和外面的瓢泼大雨不同,书店里异常明亮的,舒适而整洁。
他赶紧去厕所换下衣裤,由于他以前什么都用好的,书包真的是超级防水,可以换的衣裤都干爽如新。
换好衣服后,他坐在书店角落里的竹椅上,就这么呆呆地从下午3点坐到了晚上8点。
他看了看时间。怎么办?晚上要睡在哪里?
周围有很多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挑选着书籍,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有家可回真好。
陆源抱着胳膊蜷缩着。一阵阵浓香的咖啡味传来,他舔舔嘴唇,当《听见下雨的声音》纯音乐响起,陆源渐渐入睡。
等他醒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一睁开眼,还以为自己是到了天堂,周围是暖暖的黄色微光,他努力睁大了眼睛让自己清醒点,
发现原来自己还在书店,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半夜2点了。这家书店居然没有人赶走他。而且座位上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睡着的人。
他走到收款处。收款处的位置位于书店的正中央,这里的装置被设计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吧台,中间镂空出的大区域用于工作人员收款和制作咖啡。
他走过去时,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围裙的小姐姐在调配咖啡。
“请问这里几点关门?”陆源走过去问。
“我们是24小时营业的。”
“哦,好。”
“你,要不要来杯咖啡。”小姐姐问他。
陆源干咽了一下:“我......我还是不要了。”
☆、第五章 24小时书店
“给你来杯温水吧。”
陆源酸感地说:“谢谢,谢谢你。”
“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女孩问他。
“不知道。”
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我从没想过,晚上有这么多人没有住的地方。”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你一定不知道这世界有很多人活的很艰辛。”
陆源点点头,他知道有很多人活着艰辛,他甚至知道自己以前的日子有多么幸福,所以他从小就很喜欢看格林和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因为他们的故事不只有幸福,还有悲伤,不只有财宝,还有灾难。故事里的主人公也并不都是美满的,有很多人这辈子都注定了艰辛,看不到曙光。这些他都知道。只是这一次他才真正知道这有多恐怖。
女孩对他说:“可是你看他们,就算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也想要好好睡上一觉,还是想看到明天的太阳,这也是一种对生命的态度。不管怎么样,只要还有一点余力,也要活下去。有时厚脸皮也是需要勇气的。”
说着还掐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这脸看上去挺小的,没想到挺实诚啊!就你这脂肪3天不吃都没问题。”
“是啊,至少自己还有脂肪!”陆源鼓励自己。
虽然嘴上这么说,女孩还是给他做了个三明治。
“这是我做的三明治,你尝尝。”
陆源羞怯地说:“送我吃的你们老板会不会说你。”
“不会的,我们老板总是告诉我们,可以偷偷地送一些给需要的人。不过我们老板也说了,对于那些身穿动物皮毛的,还有那种在书店里大声喧哗的人,给他们少加点材料,这样就中和了。哈哈,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
陆源像捣蒜一样点点头。
凌晨4点,陆源把刚充好电的手机打开,看看有什么工作信息的APP。
“什么工作门槛不是特别高,挣的还可以?”
一家快递公司映入眼帘。
这家快递分店离书店不远,正好适合陆源这种身上只有1元钱的人,连路费都省了。
到了这家店门口,陆源在门口徘徊着,这还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找工作,他很害怕,但又有些开心。他开始给自己壮胆:
“不怕不怕,大不了找下一家。没什么?”
另一个声音在说:“有什么!找不到你今天吃什么?”
他开始给自己打气:“自信点!冲过去就有饭吃,GO!。”
在开门的那一刻陆源还没看清里面有没有人,就大声地说:“老板,请问还招人吗?”
里面的人一抬头:“经理,来应聘的。”
就这样他开始跟着有经验的快递师傅学习,在第一天还没有工资的时候,陆源就问经理能不能先发工资。
经理告诉他,如果他是老员工的还可以,新来的是不会有这待遇的。于是提醒他,着急用钱的话,可以去前面的当铺,或者去回收金子或是手机之类的店。
陆源想了想,选择了手上戴的表。是妈妈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也不知道多少钱买的,当了2000元。
一周后,店里的老板把李师傅叫到了办公室。
李师傅有些心慌,以为有客户投诉了呢,他今年42,靠着在城市打工小有些积蓄,前两年刚结婚,还生了娃,如果过两年条件允许,他想回老家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面馆。但是现在还不是走人的时候,而且一想到要被比自己年轻的领导批评,他的脸面也挂不住啊。想到这些,他神色不安的走了进去。
“李师傅,跟着你的那新来的小孩儿,你觉的他怎么样?”
“还好,原来是这个问题。”李师傅心中舒了一口气说:
“这孩子真不错,眼里有活,看着娇贵,没想到还挺能吃苦的。有时遇到那种特别刁难的客户,他的态度也可以说比较平稳,主要是我发现,这娃还是挺积极解决问题的。”
老板听后点点头:“那还挺好,看样子我们可以把他留下了,本来我也看着他好像不能吃苦,挺浮躁的,行,我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