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总施施然滚出去了，吃饱喝足，虽然最后一句承诺没得到，但是他觉得可以身体力行用昨天那种方式继续道歉，多道歉几次也好，把媳妇伺候好了，感情也慢慢回温了。
陆鸣却是天亮之后，跟宋京秋说了一声，返回了学校。
他借口学校有事，一连几天都没再去韩家。
韩乔聿当天就追了过去，把车停在美院宿舍楼门口，给陆鸣发短信。他也不着急，一条接一条的，陆鸣最终还是回复了他，听着已经不是为之前的事儿生气了，又换了一件：“……你把我脖子上咬的都是牙印，你让我怎么回去见叔叔阿姨？”
韩总就放心了，提着买来的蔬菜水果去了陆鸣那个小公寓，他兜里有陆鸣公寓的钥匙，打开进去之后就先卷起袖子收拾了一下房间，紧跟着又做了三菜一汤，都是陆鸣平时爱吃的口味。
做完这些，也没敢多停留，想了想把钥匙放在窗边用花盆压着，又离开了。
陆鸣从韩家搬到学校几天，韩乔聿就来做了几天家务，一声不吭，任劳任怨，临走还把冰箱分类填满，垃圾提走扔掉，特别贤惠。
陆鸣提前下课回来，在宿舍堵着他一回，韩乔聿腰上系着一条格子围裙，看见他还有点惊讶：“回来了？今天下课挺早的，我看课表还以为要五点多了。你坐着吃点水果等我下，菜马上就好。”
陆鸣嗯了一声，原本想坐着不理，但是厨房里的香气一阵接着一阵，他忍不住站起来走进厨房，看了一眼道：“今天吃笋尖吗？”
韩乔聿看了一眼他的手臂，道：“对，已经剥好了，等会蒸好你直接吃就可以了。”
饭菜收拾妥当，韩乔聿摘下围裙，也没留下的意思，在门口换了鞋准备要走。
陆鸣看他一眼，道：“一起吃吧。”
韩乔聿有点惊讶，但还是转身回来，陪着他吃完了这顿饭，略微喝了杯茶停留了一会，还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陆鸣道：“你晚上还有事？”
韩乔聿摇头道：“没有，如果你方便的话，我还想多待一会，给你煲个汤，明天中午我有个会，不能来给你做饭……”
陆鸣瞥了一眼他的裤兜，道：“你什么时候配的我这边的钥匙？”
韩乔聿下意识捂住了，道：“这个是做饭用的，不能……我是说，最好不要收回去吧，要不然你又不肯好好吃食堂，过几天就胃疼了。”
陆鸣没再吭声，韩乔聿试探着起身去厨房煲汤，比平时多待了两个小时，临走的时候唇角都含着笑。
陆鸣站在门口，看他换鞋，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排斥了。
韩乔聿跟他谈了这么多年，最知道他这人嘴硬心软，临走的时候捧着陆鸣的脸颊轻吻了几下，道：“我过来就是想给你做做饭，看看你过的怎么样，真的，我看不到你在身边，心里总不踏实，害怕你照顾不好自己，你让我多少做一点事情好不好？”
陆鸣抬眼看着他，道：“你拿着钥匙，来不来你自己说了算。”
韩乔聿笑了一声，道：“我跟你保证，这钥匙就是配来给我做饭用的，不是留下的。”他抵着陆鸣的额头，柔声道：“能留下的钥匙，我等着你亲自交给我。”
亲昵了一会，韩乔聿就拿了外套，起身离开了。
陆鸣站在门口想了好一会，眉头皱起又松开，等着韩乔聿的短信发来，这才缓过神来。
那人比之前还要粘人的多，像是打开了多年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只对着他才多了几分孩子气似的，刚上车就发了短信来，等到家又一条，做什么都要跟他说一遍，还总要多问一句：“你呢，在做什么？”
陆鸣看着屏幕，心尖微微颤动一下，好像某只大狗走了之后，他现在就有点儿想他了。
不过还是要再等两天，等这位彻底老实了，他们再好好谈一下规矩。
陆鸣看着手机笑了一声，抬手回了他一句“晚安”，也不管那边，自己去床上睡了。
第六十七章
学校临近寒假事情较多， 陆鸣这样的专业老师也变得忙碌起来， 年终考试和各项任务接连发下来， 忙的人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陆鸣没有搬回韩乔聿那边继续住的意思，韩乔聿也不敢提，只能自己两边跑， 过来帮忙做饭收拾家务，偶尔陆鸣心情好了，也会让他留宿一晚， 但依旧没有把宿舍的钥匙给他。
韩乔聿不敢催， 但是也有点感觉到陆鸣在做出改变，比之前那种甜蜜但抓不太住的感觉不同， 现在的陆鸣虽然瞧着不太好接近，但是他每一步走过去， 都是实打实的向他靠拢。韩乔聿放慢脚步，一点点慢慢扩大地盘， 心情倒是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小时候的事说开之后，韩乔聿偶尔也会跟陆鸣多提上几句，陆鸣记x_ing不错， 被他提一个开头， 也很快就记得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了。
韩乔聿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道：“你那会儿大字写的最好，我记得一直表扬你，还贴出来两张做示范， 写的好像是‘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陆鸣等了一会也没见他接下去，笑了道：“‘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还有下半句呢，你怎么不说了？”
韩乔聿笑了一声，手指勾了勾他的头发，道：“记不住了，就记得当时你站在前面受表扬的样子，仰着头特别得意。”
陆鸣道：“岱山先生表扬我呢，肯定高兴啊，你受了表扬不高兴？”
韩乔聿想了一下，道：“我还真没受过表扬。”
陆鸣懒懒道：“也是，你写的太差了，白浪费了那么好的纸和笔墨。”
韩乔聿低头亲他一下，贴着怎么都亲不够似的，一边亲一边道：“以后我把那些纸笔都留给你，你替我写。”
陆鸣跟他亲了一会，道：“那看你表现。”
韩乔聿看着他，道：“我都听你的。”
陆鸣道：“真的？那我们来谈谈家规。”
韩乔聿笑了一声，道：“你想让我几点回家？我可以再早一点，九点之前没回来一定跟你打电话请假。”
陆鸣想着以前跟他说过的家规也笑了，那会儿存了一半逗弄他的心思，也没想过能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一起。他拍了拍韩乔聿的脸，对他道：“说真的，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韩乔聿应了一声，把他搂在怀中道：“好。”
陆鸣道：“我不是想跟你生分，只是有些事，我想自己来。”他沉吟一下，又开口道：“你那边的房子，我不想回去住了，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是我自己想要一点空间。”
韩乔聿安静听他说。
陆鸣道：“学校里的事，我会自己去做。我知道你一句话，能让我轻易得到很多，有些甚至是其他人需要奋斗很多年才能有的，但是我不想要那样，我自己也能做到，晚两年也没事，我想自己来。”
韩乔聿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道：“好。”
陆鸣看着他，道：“画也是一样，我会拿去其他画廊和漱石斋一起寄售，但是你不要帮我。我画那些就是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能不能行，让我什么都依附你，这我做不到。”他把手放在韩乔聿脸上摩挲一下，凑过去亲他，“你这么好，我总得要自己站起来，才能跟你一辈子在一起吧。”
韩乔聿低头亲吻他，被那句“一辈子”说的心跳有些加快，身上也开始情动。他一点点加重那个吻，道：“好，我都听你的，但是我想申请一下……”
陆鸣道：“什么？”
韩乔聿把他放倒在沙发上，松了自己领口，又覆上去一边亲吻一边哑声道：“我想申请今天留下。”
陆鸣笑了一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仰头把自己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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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寒假的时候，下达的各项文件多起来。
陆鸣接了通知，去办公室领文件，他在门口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了。
办公室里除了主任，还有一个熟人，程叶程老师。
程叶正在那跟主任说话，难得比较严肃，看到陆鸣进来这才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主任脸上表情有些尴尬，扶了扶眼镜，道：“陆老师你先等会儿，明天再来吧，今天有点事……”他说完又去看程叶，碰了碰他手臂道：“程老师，要不你也先回去？你反应的问题，我们一定解决。”
程叶不肯走，坚持道：“我需要您今天签字，那么多学生等着了，也不能说取消就取消啊。”
主任道：“好好，但是我们还得跟上面反应一下，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他又问了一遍，“程老师，您说呢？”
程叶道：“好。”他转身走到门口，陆鸣放慢了脚步，站在门口那准备等着程叶一起回去。程叶走过来，陆鸣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句话，就看到程老师忽然转身又回去了，他绕开主任去了办公桌那边，弯腰去找什么。
主任吓了一跳，连声喊道：“程老师，哎，程老师！”
程叶站在办公桌那，拍了拍桌子，淡声道：“出来。”
这回主任都不敢过去了。
陆鸣有点奇怪，抬眼看过去，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底下忽然变出一个活人来。那人挺高的个子，眉毛上有道浅疤，高眉深目，有些桀骜不驯，一身黑衣裹在身上，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