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骚动 作者:drsolo(上)【完结】(21)

2019-07-05  作者|标签:drsolo 娱乐圈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被揍得鼻青脸肿时我非常不合时宜地诞生了写歌的灵感,嘴里一直默念着歌词,怕待会儿被揍晕就忘了,最后这群人骂着“疯子”自己走了,我爬起来,用完好无损的双手写下了那首歌,谱子上沾了鼻血,看上去有点狰狞,但歌很完美,像从淤泥中开出的莲花。

  我把那张写得挤挤挨挨的乐谱盖在脸上,感觉到阳光透过纸张投下的温柔。

  摇滚的世界不是阳春白雪,苦难和痛击只会让我们更清醒,更加坚定自己想要的。我一直觉得正是那天捱下的这一顿痛揍,正是那天我脑海里混乱地闪过的迷茫和不甘,让我在乐队的同伴都离开后,还独自走了下来。

  有多痛,就能走多远。

  至少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航站楼楼下摆着一台钢琴,这会儿有会弹的年轻人坐那儿弹着一首《I believe》,塞林格站在二楼的玻璃扶栏边往下看,那年轻人弹了一会儿被女朋友叫走了,塞林格忽然问我:“你不想去弹一弹吗?”

  他戴着墨镜,自然是看不见表情的,我望了望楼下的琴,之前那个年轻人弹的时候就听见了,琴的音色相当不错,音准也听得出近期有调过。

  我说:“那我下去弹一会儿?”

  塞林格胳膊搭在栏杆上,点了点头:“我不方便陪你,你自己弹吧。”

  我往扶梯的方向走了几步,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回头问:“林赛哥,你想听什么?”

  塞林格本来在看下面的琴,听到后扭头看向我。墨镜的颜色非常深,我能看到镜片上自己的影子,和航站楼外蓝得泛白的天空。

  “我想一想,”塞林格嘴角勾了勾,“你先下去吧,等我电话。”

  “好!”我心想是怕晚了钢琴就有人捷足先登了吗?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扶梯,有两人并排站在扶梯上时我还让借过了一下,也不知道在雀跃什么,几乎是小跑着抵达了钢琴。

  坐在钢琴前,回头瞅了一眼上方,塞林格低头在手机上写着什么,他黑衬衫的衣袖是半挽上去的,手腕上的潜水表在阳光下耀出一个光斑,像一个信号,我放钢琴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想听《Gravity》。

  又震了一下。

  ——byLOTUS

  我盯着手机有点发笑,不过叫万有引力的歌确实挺多的。《Gravity》里有一段美轮美奂的吉他和贝斯的合奏,我想他是奔着这一段给我发歌名的。

  黑白琴键在充沛的阳光下发着光,弹响熟悉的前奏,音乐声一点点接管了我耳边嘈杂的世界,一切重新变得简单,我在弹琴,又不那么简单,因为是弹给我的偶像听。

  他不能弹,所以问我想不想弹,其实是“我不能弹,你替我弹弹它吧”。

  有过一次,从公司回公寓的路上经过新开业的琴行,玛莎拉蒂堵在路上,我们都看见了琴行一楼靠窗的位置摆着的九尺大钢琴,在经过一番“琴看着不错”“要去看看吗”“嗯,要”的对话后,没几分钟我们就火速停了车出现在琴行了。

  得到店员许可后塞林格坐下来弹了一会儿,好吧不止一会儿,因为他戴着木奉球帽和墨镜,再说也没弹LOTUS的歌,而是弹了德彪西,我觉得应该不至于被认出来。起初也确实没人认出来,虽然有不少人站那儿在听,但也只是单纯地欣赏“突然降临琴行的古典王子”而已。后来有两个女孩子进了琴行,悄悄问我,那是不是塞林格?我的表情估计挺蛋疼的,女孩忙说我们不会声张的,能和他合个影吗?真的好喜欢他啊!

  那声音的末端都有些颤抖,我不忍心拒绝,就低声说了声“等他弹完以后吧”。

  这个时候,不要打扰他。

  塞林格对身后站着自己的粉丝一无所知,两个女生也很安静地一直等着他弹完,但显然听他弹琴的人群里不止这两个粉丝,不知谁将地址发在了微博上,没几分钟琴行还是被慕名赶来见大明星的人们淹没了。那天我们从琴行二楼穿过大厦,从大厦另一侧的大门才得以离开。

  塞林格因为弹了这架九尺钢琴引发了交通堵塞而上了热搜。事后许章哥问我你怎么可以放他进去弹钢琴?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对他的人气有什么误解?我也问自己,回答是大概因为没听他弹过钢琴吧。不过自然不能这么和许章说,只能承认自己疏忽大意了,对他的人气可能确实有点误解(并没有)。

  许章哥摇着头:“我真是搞不懂你们音乐人,他家里又不是没钢琴,公司也有,为什么就是见到什么都要去弹一弹?”

  我说因为那是九尺的施坦威。

  许章哥几乎在瞪我了。

  我就是想告诉他为什么,但他大概以为我是在抬杠了吧。后来下了楼我也醒悟过来,原来他并不是真想知道为什么,那就是句抱怨的话啊……

  这j-i同鸭讲的,我都被自己逗笑了,估计等我离开后许章哥对听不懂人话还穷抬杠的音乐人的抱怨得更上一层楼了。

  施坦威不是人人都能弹,更别提九尺的了,不过塞林格在伯克利肯定有弹过。我弹过最奢侈的琴,还是当年学校里那台七尺YAMAHA。看起来仿佛和摇滚相去甚远,但摇滚和古典其实是有很多共通之处,九尺施坦威的诱惑,空灵的高音,厚重的低音,但凡是会弹钢琴的人都不会错过。

  航站楼里这台钢琴是国产的,但音色和手感很木奉,比当年参加比赛时赞助商提供的琴都好。塞林格家里是有一台施坦威,但对搞音乐的人来说,看见乐器,就是忍不住想弹一弹,尤其是看起来很漂亮的乐器,又摆在很漂亮的地方,怎么好拒绝这样诗意的邀约呢?

  原版《Gravity》里那段吉他与贝斯的合奏非常轻盈,然而钢琴的低音部和贝斯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我想也无需模仿和原版一样的感觉,毕竟我是替他弹的,塞林格不会想弹出一首毫无惊喜的钢琴版Gravity。

  如果他来弹,会怎么处理左手的低音部呢?

  那段在蓝天白云间翻飞的吉他,气流一样托起吉他的贝斯,必须被钢琴拉下来,从白云变成白色的冰川,从蓝天变成深蓝的冰洋,必须要有另一种万有引力,能够让冰川轰然下沉,让冰雪们如烟火般喷薄而起……

  钢琴也可以很摇滚,没错,这就是我要的万有引力。

  手腕从琴键上抬起时,我还听见钢琴的余音,在旋转的引力场中冰冷地沸腾着。这样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回头望向2楼,塞林格依然站在那儿,搭在扶栏上的双手此刻正按在栏杆边,张开的双臂间是一个漂亮的钢琴跨度,他身后路过的人都穿着夏季的亮色,步伐轻快,只有他是黑色的,静止的,专注得像一台钢琴,那些八度被他揽在怀里,但你不弹他,他不会给你回应。

  我不知道自己期望从他那里获得什么,是亮出大拇指,还是为我鼓鼓掌。不过还真听到了掌声,回神才见钢琴边站着不少人。

  “帅哥,能点歌吗?”带头鼓掌的短发女孩问。

  这时手机震了震,我忙说:“不好意思,已经有人点了!”

  手机上写着一个“Bravo”。

  又震了震:

  ——《Bonfire》by迟南。弹完这首再弹他们想听的吧。

  他听过Bonfire,我好像也不是特别吃惊了,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快,没头没脑对着手机说了声“好!”被要点歌的女孩开玩笑道:“帅哥你女朋友在哪儿听着吧?”

  我快速地想着这一首要怎么改,没多想就点了头,等发现“完了我在点什么头啊”的时候,再纠正只能越描越黑了,希望声音不大塞林格没听见吧……

  Bonfire是我自己的歌,弹起来更得心应手,在这座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有友好的陌生人的倾听,有某个特别的人的守望,琴键上的篝火仿佛能燎原一般。

  都说上帝关上了门,必为你打开一扇窗,曾经嗤之以鼻的我,如今也心悦诚服。离开乐队后虽然也一个人追逐梦想,但陪伴我的只有音乐,现在却远不止这些。我知道我的音乐有人会在意,需要灵感时有人能给我,想要尽情享受音乐时有人陪着我。

  这个人竟然还是我的偶像,夫复何求。

第17章

  飞机升空的时候耳朵会有强烈的刺痛感,完全升空后会好一些,但依旧伴随着耳鸣和轻微的痛感,有时咽一口口水,耳朵咽喉甚至鼻腔都会跟着扯一下。

  之前问过医生这种情况要不要紧,毕竟我需要经常和LOTUS飞来飞去,那么巧又遇到那位一点都不温柔的大叔。

  “你说呢?对惜命的人来说都要紧,对不惜命的人来说都不要紧。”他看我一眼,“你是哪种啊?”

  这位大夫你得仔细揣摩,往往听起来很冷酷无情的时候,情况反而不那么糟,而且他都给出我选择了,应该表示不那么严重:“那就是不要紧……”

  大夫瞪我一眼。

  “……不太要紧的意思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是这个意思的?你就不能换个不用飞的工作?”

  我说我已经换过一次了。已经放弃做歌手了,音乐人这个梦想迟早也得放弃,剩下的日子有一天是一天,让我再放弃当塞林格的助手,我无论如何做不到。爱护耳朵的目的无非是想把音乐梦再做得久一点,为了保护耳朵让自己完全远离梦想,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大夫摇着头开药写病历:“你这孩子我也是服了,你还需要我这个医生吗?”他把打出来的单子递给我,“总之能多坐地上跑的,就少坐天上飞的,这你还做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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