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 作者:灵犀阁主(三)【完结】(25)

2019-02-18  作者|标签:灵犀阁主 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你——”闵宣威身子晃了一晃,脸上已是骇然,“你是如何——”
  “如何知道你和韦春华勾搭成j-ian的?”顾氏笑起来,“你们男人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女人对情之一字是有多么的专注与敏锐。成亲三年,哪怕是在新婚夜里,你也从未称我一声‘娘子’,某日夜里,你情之所致,竟是这么叫出来,在旁人看来许会认为这不过是夫妻情趣,然而只有身在其中的我才知道,这并非正常,这是你失口而为,这是你,隐情外露!你向来不喜养家雀,嫌那东西太吵,然而某一天,红薇拎了只黄莺儿与你说话,你竟撮了唇逗弄它,还与红薇讲了如何给它清理羽毛。你一堂堂男儿,忽对我妆匣中画眉的螺黛大感兴趣,那螺黛乃御贡珍品,某次我跟随婆母入宫探望贵妃娘娘时,贵妃娘娘赏赐了我四锭,民间根本无处有售,便是官眷也极难入手,你不知内情,只问我这螺黛从何处买得,我骗你是从老杏斋买来,随后令人悄悄掩伏于老杏斋外,果然看到了你贴身亲信进了铺子……”
  闵宣威望着顾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半晌方道:“便是如此又怎样……男人三妻四妾难道不是寻常之事?你如此善妒莫非还有理了?”
  “嗬嗬!”顾氏仰天而笑,“三从四德,女戒女规,每个女人自小都是受着这样的教导,而究竟依此做能否活得痛快,那也就只有女人们自己心里才清楚了!你若想纳妾,我虽不痛快,也少不得强颜欢笑依你从你,然而你却搭上了韦春华,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怎么可能会与你做妾?!我不知她看上了你哪一点,宁与有妇之夫暗通款曲,也不肯堂堂正正地明媒正嫁,若她自甘下贱情愿与你做妾,我也认了,奈何我有容人之意,她却毫无容我之心——许是与你在外苟且时趁你不备,将她嘴上的胭脂故意印在你贴身的汗巾子上,你那日喝多了酒,毫无所觉,却被为你更衣的我看个正着!这难道不是挑衅?这难道不是示威?”
  “你——那也不至于要害她x_ing命!”闵宣威被顾氏当着这么多人揭了隐私,一张脸涨得红里发黑,不由得恼羞成怒地吼了起来。
  “不至于吗?”顾氏眸中闪着恨极的光,“我与你成亲三年一直难有身孕,好容易数月前有了身子,我乘家中马车前往寺中进香还愿,回府途中被人惊了马匹致使小产,再去寻那人却早已不见,若是寻常百姓,岂会找不到踪迹?!礼亲王寿宴上有人端了茶过来给我,我那时正与人闲话,未经细思,却不料喝过之后回家不久便上吐下泻险些丢了x_ing命,总不能是礼亲王要在自己的寿宴上要害人x_ing命给自己添晦气!我向来未与人结仇,这几次三番欲害我的,除了她还能有谁?!你碍于我背后娘家不敢休我另娶,韦春华若想做你的正头夫人,就只能将我弄死做你的续弦!而你——闵宣威,这一切你敢说你不知情?!你纵然不会帮手也是默许放任,我再x_ing儿软愚钝,也不可能对欲杀我的凶手心存善念!”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胡乱猜测!无凭无据岂可当真?!”闵宣威恼火地矢口否认,毕竟……他也有阶在身,此事若被御史台知晓,他那梦想的锦绣前程可就……
  “哈哈哈……”顾氏尖声大笑,“我不需要什么凭据,昨夜里你做那花签时我便已下定了最后决心,你与韦春华皆是榴月生人,花签的内容是你写的,你竟已不要脸到想要当着我的面与韦春华示恩爱——她为你绾发,你为她画眉——哈哈!哈哈!好,好得很,慢慢地绾,慢慢地画,绾一个白头到老,画一个地久天长!闵宣威,你最好长长久久的活着,我今日便以腹中孩子指下咒言——我母子会在黄泉之下‘保佑’你年年娶新妇,岁岁夭儿女!”
  话音方落,顾氏突地咬破舌尖,一口鲜血狠狠喷在闵宣威的脸上,下一瞬,顾氏已是双目暴凸,面色铁青,全身僵直地重重倒在了地上。


第148章 减肥 减肥进行中~
  “仵作!”燕子恪一声沉喝——仵作也懂医,这一声是令他立刻对顾氏采取救治,仵作闻令不敢怠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然而在顾氏颈部试过脉搏之后,还是遗憾地冲着燕子恪摇了摇头。
  瞬息毙命的剧毒,神仙难救。
  闵宣威被眼前的变故惊得一时难以回神,带着满头满脸的血怔忡地僵立在原地:“芷苓……有身孕了?怎么未告诉我……这可是……闵家的长孙啊……”
  收尾的工作繁琐又费时,燕七和燕九少爷做为“闲杂人等”避出敞轩,被带着回到馆内客厅暂等,闵家遭逢变故,众人各自忙乱,一时无人顾得上招待两人,厅中便只姐弟俩冷冷清清地坐着。
  “以后可不要红杏出墙。”燕七借机教育弟弟。
  “……你还是先看好自己那位吧。”燕九少爷支起下巴慢吞吞地道,“有人选了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姐夫呢?”
  “……我还是更喜欢不是亲戚的异x_ing一些。”
  “……”我弟太污。
  “水锡与绿矾油生成的气遇明火会爆炸,你是从哪里得知的?”燕九少爷慢慢挑起眼睛看着他姐。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燕七道,“今天先从引子给你讲起?”
  “……算了,”燕九少爷垂下眼皮,“省省你的口水,饿了还能填肚子。”
  “……”
  善后工作处理完毕的时候,明月已上中天,闵氏兄妹的父亲、户部尚书闵大人早已回来,亲自将燕子恪伯侄送出了馆外,身后还跟着闵雪薇——闵宣威身上出了这档子事,这会儿自是无颜再出现,闵红薇听说是在馆内陪着闵夫人,闵雪薇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傲淡然,仿佛丝毫未受自己兄嫂这不堪之事的影响。
  “抱歉,今日有些扫兴。”闵雪薇对燕七道。
  “不妨事。”
  “涂先生也不曾来,容我改日再为你引见。”
  “费心了。”
  两人行礼道别,燕七便同燕九少爷跟在燕子恪的身后,穿上来时的木屐,慢慢踏上了那道通向紫阳花岸的水下石英桥。
  今夜的月色很是晴朗,素白的月轮映在平如镜的潭面上,一时令人难以分清哪个是天,哪个是水。紫阳花在流银的月华里泛着团团的柔光,使得这夜有了一种朦胧且神秘的美。
  朦胧的深处,踏着月光水波走出个人来,手里长长的桃木朵云头灯杆上挑着一盏红纱圆灯笼,像是一朵鲜红的绣球花。
  然而比这纱灯更红的是这人身上的衣衫,通体一件大袖宽裾的袍子,红得像要滴下血来。
  在这样银光素练的静谧月色里,穿着这样一件浓烈艳杀的衣衫,就仿佛在女人洁白如玉的胴体上剖开了胸口,血淋淋地露出了里面还在跳动的心脏。
  如果暴力也是一种美,那么眼前的情景便是暴力美的极限,充满着侵略x_ing和破坏欲。
  这个人挑着灯,闲庭信步般踏着石英桥迎面而来。这满目繁花,遍潭月色,任是谁都会忍不住看上两眼,而这人却对此视若未见,走得百般悠闲,如此美景却入不得他的眼。
  渐行渐近,这人唇角勾起一弯弧线,道了声:“燕大人。”
  不行礼,不避让,不颔首,就这么面照面地对上了当朝三品要员。
  “哦,”燕子恪平平常常地应了一声,“涂先生。”
  双方都未停步,就这么在桥上自自然然地擦肩而过。
  原来他就是涂先生。
  原来涂先生就是箭神。
  原来箭神就是他。
  从紫阳仙馆出来,一路无话,穿过一片榕树林,前方就是飞来阁,透过榕树枝上垂下的蛛网似的藤蔓缝隙看过去,似有些光亮闪烁,拨开藤网,穿出树林,眼前是峭壁飞阁、细瀑深潭,而与今早离开时不同的是,那凌空架设于崖壁上的飞阁之下,不知几时悬吊起了一架靠背椅式的秋千,距崖脚处的潭面不过一尺余高,两边的秋千索上缠绕着月季花藤,大朵大朵轻粉的月季花儿带着夜露正开得嫣然。
  而在这秋千架的上方,珠帘一般垂下了无数匹星芒般的光练,那是用透明的轻纱卷成的筒带,每一条筒带内都放进了无数的萤火虫,一端系在上方,一端悬垂下来,形成了一片瀑布星帘,令这花藤秋千、瀑布水潭如同童话般纯净梦幻。
  燕九少爷想起了小时候燕七给他讲过的公主与王子的故事,公主穿着金丝银线织成的纱裙,头发上戴着钻石与玫瑰,脚上是水晶做的鞋子,肌肤胜雪,貌美倾城。然而每个故事里的公主都很孤独,或被关在高塔,或被驱逐进了森林,或遭受诅咒沉睡百年,或在深海终日寻觅。所幸的是,她们终于都等来了自己的王子,大多的故事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从来没有一个故事,是写给一位胖公主的。
  王子的心太小,看得见鲜花看不见野草。
  所以胖公主自己的故事里没有王子,没有城堡,没有钻石水晶,没有普天祝福,只有一架花秋千,一条小瀑布,一口深水潭,和一帘萤火虫装饰的夏天夜晚。
  哦,还有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聪明弟弟,和一位为她写故事的神经病大伯。
  ……
  闵家长媳在紫阳仙馆内杀害韦国公家的嫡小姐一案,第二天便被传开了,有御史上本参闵尚书教子无方管家不利的,有参闵宣威品行不端枉为人臣的,闹闹哄哄一番折腾下来,闵宣威被削了职,闵尚书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这惩罚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被削去职务看似断了前途,可闵尚书是谁啊?家里还有个闺女做贵妃,那是皇亲国戚,削个职罚个工资不过是为了堵大家的嘴罢了,把闵宣威雪藏一阵避过风口浪尖,等大家的注意力早被新的人和事牵引开,再把他放出来,远远地弄个官儿做,做上几年再慢慢调回京里,一样是前途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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