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三十二日 作者:尚在否【完结】(59)

2019-07-07  作者|标签:尚在否 都市情缘 年下 破镜重圆

  何愿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和记忆都出现了可怕的错乱,叶新铎的声音令人信服但是他却根本无法调度当年任何细枝末节的记忆,十五年前是自己在读中学三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父母还都健在,父亲经营出版社而母亲在做电台的播音员,他有任何契机会到这么遥远的山村里来吗?

  叶新铎眼睛里的神色黯淡了一些,但他显然并不准备放弃:“那一年我父亲在镇子里的工厂做工,因为cao作不当被机器绞断了双腿,送去医院之后工厂主拒不负责也不肯承担手术费用,最后我父亲因为脏器衰竭死在了ICU里,从那之后我母亲在法院和监察机构四处奔走状告工厂主,然而他们背后的势力太大,我母亲非但没有讨得任何说法和赔偿,还在某一天出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太过于惨烈的回忆让他嘴唇微微颤抖,“第二天凌晨镇子里的公安局打来电话让村长带着我n_ain_ai去认尸,说我母亲前一晚跳河自尽,但可笑的是我后来从她的背包里找到了一本买给我的参考书,再说她那样的人,如果不是被人扔进河里,怎么会自己往下跳。”

  “新铎……”何愿没办法听下去了,他拉了一下叶新铎的衣袖。

  “不,这些都没关系了。”叶新铎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他眼睛向山下朦胧在晨曦里的村庄望去,“我母亲死后的第三个月,我n_ain_ai从村子里学校的校长手里拿到了一大笔钱,那是足以偿还所以医院的债务包括我父母丧葬费用之后还绰绰有余的巨款,我和n_ain_ai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就装在校长的旧皮包里,连着那个皮包给了我们。”他突然自嘲一样笑了笑,“我整整三天没有睡觉,确切的说是不敢合眼,我怕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是一场梦,我原本已经做好了辍学去城里作童工的打算,然而一夜之间我可以继续念书甚至念中学,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把我砸的眼冒金星,我根本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后来老校长告诉我这笔钱是一个大老板在听说了我们家的事情之后资助给我的,他说他会负责直到我大学毕业的全部学费——”

  “……那是我爸,”何愿声音颤抖,叶新铎的描述太详细也太触目惊心,使得他终于迟钝地唤起了一些父亲死后就一直刻意被自己尘封的记忆,“对吗?”

  “是的。”叶新铎点头。

  “我记起来了,”何愿看着他有些激切却又压抑着情绪的脸,可能是山风太冷了让他哪怕站在火堆旁边还是觉得脸颊针扎一般地刺痛,“那年我爸说他资助了一个全省第一的贫困生,入冬的时候还带着衣物来探望过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我。”叶新铎缓慢地说,他的眼睛里突然滑落出透明的泪水来,他永远不能忘记在失去父母之后的那个冬天,他跟年迈的n_ain_ai在村头的公路边见到了那个恩人和他的妻子,还有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大红色围巾像是画报里一样精致白皙的少年,他在大雪里笑着的样子让十二岁的叶新铎完全看呆了,他很想去跟那个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说句话,但是他又太过于自卑甚至连伸出自己那双粗糙红肿皮肤皲裂的手的勇气都没有。

  何愿第一次看到叶新铎如此时般的样子,他把自己全部自尊和坚强铸成的铠甲砸碎了把那里面隐藏多年柔软的地方给自己看,这份柔软不令他震慑是假的不令他动容也是假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叶新铎会任劳任怨地陪伴自己,而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关于“他为什么喜欢自己”的问题好像也得到了答案,他看着叶新铎在自己面前突然流泪的样子,像是无数冰凉的匕首从四面八方捅进了心脏。

  “我该早点想起来的。”他说着抬起手去帮叶新铎擦脸上的泪水,树枝燃烧的灰烬在风中像是雪花一样四处飘荡,“还有我父亲死后我没有继续他的善举,也是我的过错。”

  “你的遭遇我也都知道,”叶新铎摇了摇头,他抓着何愿抬起来的那只手,声音非常诚恳,“我考上省内重点高中之后给何先生写了信,回信的是他的秘书,说何先生出了意外,他的出版社也很快就要卖掉了,高中三年我一边在省城打工念书一边打听你的消息,后来我听说你在杭州另起炉灶,我就一心考到了那里。”

  何愿有些愕然地望着他:“你只是见了我一面啊。”

  “我起初只想报恩,”叶新铎将脸颊贴在何愿冰凉的手背上,“学校给了我很多机会但是我都拒绝了,我一心要加入悦意,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但是没想到我毕业那年你刚好在招助理,我本以为这是个偿还恩情最好的途径,但这些年过去,与你朝夕相处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真心。我爱上了恩人的儿子,我像个疯子,又像个笑话。”

  深山里的冬日没有变,穿着羽绒服和红色围巾的少年也在眼前,他觊觎了这么多年的美梦好像成真了一样,但他知道一切都没有那么容易,他向何愿坦承自己就是他父亲当年资助的学生,也完完全全是一场豪赌,何愿突然来找自己让他心里蠢蠢欲动的那部分愈发膨胀,让他没有办法不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所以他要说实话,他要把当年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讲给他,能不能打动他感染他另外再说,重点是他要让何愿明白,不是他入职悦意的这短短几年,而是从十五年前起,他的人生轨迹就只围在他旋转了。

  叶新铎的手心宽厚而滚烫,不知是太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让何愿没有办法从他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他这段时间只是知道叶新铎喜欢自己,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爱”这个字,这个字眼听来就让人觉得沉重,然而不可否认它也如此炙热,何愿觉得自己被迷惑了,还是这个村子又一次施展了魔法,他在钟海雨询问这个字的时候只觉得恐慌和错愕,却在叶新铎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如此悸动,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欢呼,就好像他此行就只是为了听到他说这句告白,就好像他千里迢迢来见他一面,就只是确认他并没有放弃自己一般。

  ——tbc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反悔 上

  21 反悔

  从山上下来一路上何愿都没有从巨大的冲击中完全回过神来,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原本极度缺乏锻炼上山就已经要了半条命,更别说还要再下去。

  而上山的时候叶新铎还能拉他一把,下山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半扶半抱着他一步步往下挪,最后终于挪到马上就能踏上平地的地方,何愿心里只想着赶快走完这段坑坑洼洼的山路,便没有控制自己的速度猛地往下冲了两步。

  原本侧着身子的叶新铎看他大头向下就一个猛子往山下扎,吓得赶快拉了他一把却没有拉稳,完全没有野外经验的何愿哪里知道看着近的路实际上还颇有一点距离,他冲了一步心里就暗叫不好,果然后面止不住自身的重力加速度,双脚凌乱地踉跄了几步,就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但是这段路看着只剩一点点垂直高度不容小觑,何愿跪下去也没能让自己止住往下落的趋势,穿着太笨重臂力又不足,于是整个人像是个横着的豆油桶一样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叶新铎吓坏了赶快去追他,毕竟这一路又是石头又是树枝何愿那副养尊处优的身板万一磕碰一下都是大问题,但是他跑着也没何愿滚着快,眼看根本追不上,叶新铎也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跃了一下去抓他。

  何愿摔倒的时候心里就想着完了完了,都怪他一时兴起大过年的非要到这个破地方来,会不会变Gay还是其次,这一下说不定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他心里害怕也不敢睁眼睛,就四肢扑腾着盲目挣扎,但没想到挣扎了没两下就觉得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被向后拽了一下,这一拽不要紧差点把他的脖子勒断,但是好在这样相反的力道稍微制止了他继续往前滚的趋势,他明显感觉到四处磕碰的外力减缓了许多,然后肩膀下面猛地垫过来一个不算柔软但很厚实的东西。

  何愿猛地睁开眼睛,颠倒的天空和四向张开的狰狞树杈之间是叶新铎急切的脸,他紧紧地将自己整个揽在怀里,帮他阻挡了所有的撞击和震动。

  然后一切停止了,天空不知何时又落下许多雪花来,何愿趴在叶新铎的身上,他望着那双漆黑如同夜空的眼睛,洁白的雪花掉落在他的脸上和发丝间。他能感觉对方的双手还揽在自己身后,其中一只手还攥着自己脖子上围巾的末端。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叶新铎和钟海雨带给自己的所有感觉里最大的不同是什么了,钟海雨诚然强大,但她从未让何愿感觉到此时此刻叶新铎带给他的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平静和安定,一种令人想要交付全部甚至余生的安全感。

  何愿知道自己该爬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下的时间被奇异地静止和拉长,他没有动而叶新铎也没有,这么尴尬的氛围实际上没有什么需要品味和沉溺的必要,但他们就是不约而同地不忍心破坏它,就只是沉默的望着彼此灰扑扑脏兮兮连头发都乱七八糟c-h-a着Cao梗的脸,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愿才觉得腿疼想要动一下,而叶新铎却显然以为他要爬起来,于是他的表情微微一动,双手用力将何愿猛地拉向自己。

  ——然后他吻到了那一双因为干燥而开裂的嘴唇。

  上一次在办公室他只是勉强碰了一下根本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到就被兜头打了,而这一次是他叶新铎的主场他可以不计后果地为所欲为一下,于是他完全无视何愿挣扎的动作,再说就何愿的力气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他抱着何愿整个身体翻转然后按着他细细品味那其间的滋味,何愿完全拗不过他只能自己咬着牙抵抗,但叶新铎完全不在意地又是吸吮又是□□让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结果一张嘴正中下怀,他还没来得及发声就感觉一条并不属于自己的舌头像是蛇一样滑进了自己的口腔。

  可怜的三十岁跟处男没什么差别的何小愿第一次被同x_ing按着舌吻,吓得j-i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人类的口腔从来就是x_ing感带,他没有办法阻拦自己最本能的感觉像是火山喷岩一样滚烫的蔓延全身,他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种饱含无限爱意的深深亲吻的确让他沉沦其中,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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