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辕很意外，“张平，你生气了？”
“废话。”张平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目光不自觉落到对方小腹之下，又克制地收起来，他把衣服丢过去，挡住他不该看的地方，“虽说我平时不喜欢别人这么干，但你设想一下我是个女的，你一公司老总，在女职员家里脱衣服，说得过去吗？已经算是职权s_ao扰了吧？”
“张平，为什么要一直假设你是女的？你不会是以为……我喜欢女人吧？”
“你不喜欢女人还能喜欢男人？”张平脱口而出，慢半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你，你也喜欢男人？”
戴辕皱起眉头，“是什么给你错觉，让你觉得我喜欢的不是男人？”
“可，可你表现得也不像喜欢男人的样子啊。”
是吗？
戴辕烦躁地套上衣服，敢情张平一直都没往该想的方面想？那之前他不都在白费力气？“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知道了。”张平一时间是矫正不了结巴了。
“还有什么是你一直在误会着的。”
还有什么他一直有误会的？
关于戴辕戴毛熊戴总？
张平还真认真思考起来了，结果灵光一闪，还真给他想到一个。
难怪了。
难怪今天方旭给他送花，戴辕就一直强调方旭是有主的人。
想想两个老总那么浓厚的情谊，想想他们俩之间的互动，不摆明了就是毒舌攻ＰＫ乐天受嘛！摆明了戴辕就是吃方旭的醋了啊！
亏他还是狗血耽美文作者，这么顺利成章的逻辑，他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呢。
戴辕看着张平的表情生动地变化着，最终呈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由舒了一口气，总算开窍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现在完全没有了。”
“那你知道我的意思了？”
“知道了，你放心。”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介意，绝对不介意，相反，我很乐见其成！”
戴辕扬眉，“真的？”
张平重重地点头，“嗯。”
戴辕原本绷紧的眉眼舒缓下来，他笑了，穿着卫衣的他，一改往日给人严肃沉闷的感觉，格外活力阳光，“好。”
接下来几天，张平每每码新章，脑海里总要不自觉地出现方旭笑成花的脸、罗嗦不已的嘴，手一抖，本来节奏就一般的文，由于小受变得越来越罗嗦，也就越来越水。
当然，评论也随之越来越少。
但是，土豪读者与他同在。
每一天，那位叫做数据表明的土豪读者，都会给他每一章撒钱，天天撒，章章撒，一丝不苟，颇有种上班打卡签到的意味。
说起来，其实第一次发现有土豪撒钱的时候，张平兴奋过头，没有注意ＩＤ，还是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独自在家，暗戳戳打开评论区细细品味，才发现撒钱的土豪，是以前老砸场的数据表明。
好大手笔，好感动。
他再也不说数据表明是小学生了。
以后要说，最起码得是个富二代小学生。
感动万分的张平，作为一个有职业素质每评必回的作者，在每一条土豪评论下都回复：么么哒，土豪小天使真好，（害羞）（害羞）伦家以后天天给你暖床。
每一条回复之后，评论自动被顶上去，顺带着把几条语气不好的评论给压下去了。
额外收获，张平也没多想。
但过不了几天，他不多想也得多想一想了。
评论区变味了。
除了土豪的每日撒钱，其它不管是剧情评，还是撒花评，本来就是三三两两，寥寥无几，现在更是全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黑子大军压了下去：
呕，写得难看得要死，还给自己刷打赏。
作者有脸撒钱就不要心虚啊，为什么要把质疑的评论顶下去？
那么有钱码什么字啊。
有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不顾规矩，挤占别人的曝光率吗？
……
零零总总看下来，反正核心思想就是：张平给自己撒钱，把自己砸上捡钱小能手榜，不巧挤占掉榜上最后一名的位置，几天前有读者跑来给那个作者出气，没有得到“应有”的礼遇，反而被张平的回复压了下去，导致大批读者组队过来，刷黑评。
张平很无语，招谁惹谁了他？
作为导火线，被他压下去的评论直接骂他是傻逼，遇到这种有病的他不理还不行了？
再说，合着别人家的土豪就是土豪，他的土豪就不算数？他的土豪就一定是自己花钱买的？
开玩笑，与其把那个钱砸给自己，还得分一部分给网站，还不如拿那份钱直接去外面搓一顿呢。
不打算憋着口气，他发了一条评论——
想着别人是小人的，往往自己才是小人。
☆、灯泡
国庆长假结束后的第一天，好容易熬过上班时间，张平打着呵欠在员工饭堂里排队，好怀念家里的床。
轮到他，他要了三两饭，打了个呵欠，又叫了个秋葵炒竹荪。
饭堂王师傅朝菜伸出了大饭勺，结果碰到了来自另一把大饭勺，他抬头一看，是同事黄阿姨，老脸就有点红了，“你也要打这道菜呀？”
“废话，你这不长着眼睛看吗？”
“哦哦哦，那给你给你。”王师傅说着，还帮着把菜都拨拉到阿姨那边。
张平打一半的呵欠硬生生地卡住了，“师傅，那菜是我先点的。”
王师傅一瞪眼睛，“可是人家的勺子伸得比较快！你张着那嘴干啥子，咋地啦，嫌弃师傅老了手脚慢是不是？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啊，又不懂得谦让，又不懂得尊老，巴拉巴拉巴拉了啦。”
张平：我就说了一句。
好容易摆脱了王师傅，张平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看着盘子里三个格子，一格是坨黏糊糊的白米饭，一格是白菜炒白菜，一格是……j-i蛋渣？
好端端的j-i蛋羹，也不知道王师傅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舀了一勺啪叽一下摔进来，就蛋蛋模糊了。
恶，好没有胃口啊。
正当张平心中天人交战，在闭眼吞下去和浪费食物之间犹豫时，对面有人放了个饭盘到桌上，饭格里的菜有：软硬适中、小山丘似的白饭、牛r_ou_香菇，以及，清脆可口、色彩喜人的秋葵炒竹荪。
好想吃。
饭菜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刺溜着朝他滑来。
好香。
菜也香，饭也香。
“吃吧。”
听声音，张平有种周围静止了一秒的感觉。
他抗拒地抬起头，发现了一个比饭菜还难以下咽的事实，“戴总？你，你怎么出现在员工饭堂？”
“这里有菜。”
张平看着毛熊盘子里的秋葵炒竹荪，想起了上次人在饭店里特意加菜的丰功伟绩，了然了，“哦哦。”
戴辕把盘子再往前推了些，“要多少，自己夹。”
“给我吃？”张平受宠若惊了。
惊的可不止是他，几个同在饭堂吃饭，比较老资历的认得戴辕的职员也蒙逼了，他们从一开始发现戴总出现后就在暗戳戳地围观，本来见他面色严肃地站到一个职员面前，还以为是员工做错事，他追人追到捧着饭过来了，没想到是这个走向。
“你们都在看什么呢？”黄姐才走进饭堂，就见到一群人都伸长了脖子，一圈长颈鹿似的。
他们齐刷刷地回头，“嘘！”
两个受围观的主角还在继续交流：
“你不要？”
“要要要。”张平亮出筷子，满眼都是佳肴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万众瞩目了。
“慢着。”
“你反悔了？”
看着他一脸心碎的模样，戴辕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坚持把筷子递给他，“用这个。”
张平眨眨眼，盯着那双明显就不属于饭堂、做工颇为精致的筷子，尴尬地接过来，“不好意思，忘了用公筷，啊哈哈。”
但到底是老总的饭盘，老总也喜欢吃的菜，张平也不好要那么多，就拘谨地夹了两筷子，想了想，又夹了两筷子，再想了想，又夹了一筷子，方才依依不舍地把盘子推回去。
半路却遇到了阻力。
戴辕抵住他推过来的盘子，瞅着他夹的那十个手指头能数过来的菜，很无语，“能别那么小家子气吗？”说着，他把盘子又推了过去，稍稍打斜，用筷子直接把菜拨拉到张平饭盘，一筷，抵得了张平数十筷。
而且他也不止给拨拉秋葵炒竹荪，牛r_ou_什么的也尽情拨拉进去。
不一会，张平的饭菜就成一座小山了。
“行了行了行了行了。”
哪怕张平制止的声音一直在饭堂里回响，也阻止不了戴辕送菜的决心。
“黄姐，怎么看你那么淡定的？”
黄姐反应了三秒，才挥了挥手，小小声地说：“这有什么，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