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花 作者:云雨无凭【完结】(105)

2020-01-06  作者|标签:云雨无凭


  盛星阖住了透红的眼皮,嘴巴往江菱月嘴巴上头碰,想要一下就好了,想要故作安稳地停留,然后离开。
  “你看我的脸,这儿还没长好,”江菱月还在哭,他脸颊上几道泛红的痕迹,清澈又有些明艳的眼睛,被大片的眼泪占据了;就如此,很近地看着盛星,眼泪再迅疾地砸下去,又艰难地露出个笑,“我差点儿死了。”
  盛星肤白的一张俏脸儿,上头晕开的是清淡的红色,就像开在暖春时节的花,他记得他有个名儿,也是花。
  白边红心的香锦葵。
  来了雨的这个午后,已经有了夏季之初的气息,豆大的那些雨珠追跌或是泼洒,浸染着院儿里地上的砖。
  盛星闭着房门,在桌前拎着彩瓷的水壶斟口麦子茶喝,他连着上台几天,早上从城南回来;李渐宽被流云带着,上她屋里玩儿了。
  江菱月去上他的班儿了,在附近卖百货的公司里,他常穿暗灰色一身西服,白色衬衫松两颗扣子,目光神色,与情绪里几分不羁,像什么都没变过,可却的确是新的开始了。
  窗玻璃后的雨幕里,闪来了一个影子,当盛星再转身的时候,却看着江菱月已经站在屋子中间儿了;雨的潮湿味道,沾满室外的空气,也沾了江菱月全身,他随手脱了外衣,丢到圆桌儿上去。
  “这么早……”盛星右手里头还拿着彩瓷的茶盅,他抬起左边儿的腕子,看表。
  这是个暗沉沉的急雨天,似乎又有不识趣的黑云,飞来一片儿挂着,于是看不明晰彼此的脸庞。
  江菱月到床边去坐,他轻飘飘,说:“我刚才翻墙进来……”
  盛星终于,将杯里最后一口水抿完,他走到江菱月旁边儿去,有些讶异,又责怪他:“大门在那儿,干嘛翻墙?”
  江菱月正望向他,恍惚中,仅仅看得到暗光里收敛着的下巴,以及一双漆黑又明亮的眼;盛星知道自己在这短暂的静默之后被抱住了,江菱月的脸,正贴在他扁平的肚子上,闻那里和着体温的、衬衣上洋胰子的味道。
  “大白天……他们都在外头……”盛星难以抗拒箍着他腰的、有劲儿的胳膊,他只得伸一只手,去推江菱月的肩膀。
  雨更大了,于是一切外头的杂音难以入耳,人像是住进个庞大的溪流里,与世隔绝。
  这种贪婪致使江菱月放下全部的矜持,他揽着盛星一把纤细柔软的腰,从狂风暴雨的世界逃走;他抬起眼去,遇上盛星的视线。
  “好……可以,不过你动静小点儿……”他嘴角边儿上,是温柔里带着几分冷清的笑,一动脸,笑又转进光线很浅的暗处去了,另一边儿秀丽的鼻尖轻挑,冲着江菱月眨了眨眼睛。
  脸上红云是锦葵残瓣,盛星在床里与他互相玩弄僵硬的舌根,太沉溺也太久,因此错觉以为一个雨季过去,最炽热的夏要来了。
  渐宽长得大了,于是能使毛笔抹一整片歪歪扭扭的大字儿,他拿着染了彩漆的、四个轱辘的小木车,在大太阳下呆一个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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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预备搬进新买的楼里,此时正在城南,买了堆茶具、架子、杯子和画儿;盛星在洋房二楼的栏杆后面,使一把旧蒲扇,扇着风。
  说:“咱们又花大钱了……”
  江菱月在一楼的厅里,他忽然抬起脸了,人还在沙发上坐着,答他:“角儿应该睡个好地方。”
  他眼里,盛星此时正以种不拘又温软的姿态,在那儿歇着;盛星双颊粉红,是十九岁的好年纪,他穿着件浅蓝色衬衣,也不冲他笑。
  “我一点儿不乐意在好地方睡觉。”不笑有着不笑的好看,盛星放下扇子下楼了,他伸手去拿江菱月泡好的碧螺春,慢悠悠抿一口,再抿一口。
  “你真不高兴了?”江菱月问着话呢,把腿给盛星躺,可那人忽然更低落起来,直直在沙发上跪。
  叹息:“真希望莲香活着……”
  “我也真希望,”江菱月取了手表,把它放到茶几上去,接着,他忽然问起,“那个,流云说是陈盘糯之前家里的人?”
  盛星没愣神儿,几乎是立刻,“嗯”一声然后点着下巴,又伸开了胳膊,搭在江菱月脖子上;俩人凑得近了,呼吸是热的,视线也是。
  外头汽车来了尖长的一腔喇叭。
  江菱月没不悦,他抬起手,用指头拨弄盛星轻微汗湿的头发,再说;“怕不怕是谁派来害咱们的?”
  “可是陈盘糯死在我眼前……”
  盛星将漂亮脸蛋儿凑得近了,他一双葡萄眼里,尽是种焦急的冷酷,他看着江菱月满是疑惑的眼睛,再说:“我怎么着,也算是帮了个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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