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 作者:荆棘傲骨【完结】(17)

2019-01-18  作者|标签:荆棘傲骨


“最好的场子都留给了你,你不会的我让林盛伦教你,出了事儿让陈谓给你担着。”
李五爷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还把你教到了林盛伦的床上。”
“你手底下那几个场子,你一个个往林盛伦手里送,我一句都没过问过。”
“不说别的,就说上次你跟林盛伦的事,到最后我也没动他,你该知道为什么。”
路恒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明白,李五爷突然说起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可我妈也不会活过来。”路恒这样回答他。
“你就回答我,”李五爷沉了沉声,“除了那件事,其他的,我有对不起你的吗?”
“没有。”其实李五爷说的没错,除了那件事,其他的都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路恒这个人心软,李五爷这样几句话他心里也不大好受。
可是,正如他这么多年还活着的理由,他的心软绝对不会用在这件事上。
“路恒,”在他开枪之前,李五爷问他,“如果我晚生十几年,或者你早生十几年,我可以正正经经追你一回吗?”
路恒握枪的手有些颤抖,他最终没有答话。
两个人僵持了好久,最终李五爷笑了笑:“算了。”
然后伸出手来握住路恒持枪的那只手,路恒整个人一僵。
“我最后再教你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心软,也不要后悔。”
路恒,你千万,别后悔。
“砰——”
恨只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当你恨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死了的时候,你会是什么心情。
眼前的人早就没了呼吸,路恒手里的枪掉在地上,整个人陷在一片茫然里。身后开门声响起的时候,他回过神来,转过头,轻轻地笑了笑:
“林盛伦,我报了仇哦。”
林盛伦叹了口气,把他抱在怀里。
“可是为什么,”路恒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没有我想象的那么……”
是啊,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什么呢?他想象中是什么样的,报了仇之后,他会是什么心情。
并没有,他从没有想象过报了仇之后是什么样,这之后他的生活是什么样,或者说,这之后,他还活着吗。
“都结束了。“林盛伦抚着他柔顺的黑发,”别再想了,嗯?“
路恒点点头,他从林盛伦的怀里退出来:“这些日子,我想去别的地方走走。”
“我陪你。”
“林盛伦,"路恒轻声喊他的名字,嘴角的笑容有些不大真实,“你知道……我有多脏吗?”
他的手从自己的脖子,滑向锁骨,再滑向心口。
“这样,你还要我?”
林盛伦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他只是揉了揉路恒的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庄重又虔诚。
“要。”
路恒嘴角挑的老高,顺势吻上他的唇。
林盛伦,果然只有你,能让我忘了整个世界,但记得我还活着。
风吹开窗户,把窗帘吹得翻飞,把轻语送到路恒的耳边。
爱你的人还尸骨未寒。

把路恒哄去睡觉后,林盛伦一个人到了地下室。
这个地方本来是李五爷用来临时看管那些犯了事儿的人,如今,这里只关着一个人,李五爷的心腹,沈意。
昏暗的一个小房间,男人双手反扭着被绑在椅背后,列在墙上的不少刑具都已经带了血,这个男人身上也如是,凝固的一块一块的暗黑色。
行刑的人骂骂咧咧,这个男人却死活都不开口。
林盛伦推开门的时候,给这个房间里带来点光亮,男人抬头,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又重新低下头。
“李五爷已经死了。”
沈意猛地盯着他,似乎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也似乎是不可置信,更多的是谁也读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你们瞒着路恒的,到底是什么?”林盛伦抄起匕首,抵在他的伤口上,微微用力,就开始渗血。
“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些。”沈意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颤抖,带着的不是伤痛,或者说,不是身体上的伤痛,而是心里,“真相并不一定所有人都想听的。”
林盛伦就是慢条斯理地从他每一条伤口上划过。
沈意倒吸了一口凉气,最终还是笑了笑:“没用的,五爷到死都没说,我也不会说的。”
匕首扔在地上,林盛伦转身离开,他跟身边的人吩咐:“继续。”
沈意冲着他的背影说:“林盛伦,其实你很自私。”
林盛伦停下脚步,回头,沈意那双眼里带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少爷好,就不要,不要再查下去了。”
然后,这一双眼,再也没有了光亮,他还活着,可是他也死了。

追求真相,是人类的本能,所以路恒来的时候,沈意并不意外。
其实那天晚上,路恒悄悄地跟着林盛伦,也只是想逗他玩一玩,结果一路跟到地下室的时候,那些对话落在他耳朵里。
在瞒他些什么呢,他也很想知道。
“少爷,能不能帮我个忙。”
路恒看着沈意,点了点头。沈意跟他记忆里已经相差甚远了,就像个将死的人一样,眼睛里看不到一点波澜:“沈叔,你说。”
“帮我把绳子松开吧,”沈意笑了笑,“绑的有点疼。”
路恒割开绳子,然后把匕首放在一边,扶着沈意坐在桌子前。
“沈叔,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沈意摇了摇头,他指头上的血还没有干涸,所以他把指尖按在桌面上,一笔一画写着什么。
房间太暗,路恒看不清,只知道他连着写了两个字。
“少爷,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没写完一个字,沈意都会顿一下,然后低声呢喃这句话。
路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可是沈意什么都不再说,自顾自盯着眼前写好的东西。
忽然,他抬起头,略有些昏暗的灯光终于能照清他的面容,还有他略带笑意的眼眸。
“少爷,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沈意静静地看着路恒,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就在路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拿起刚才路恒放在桌子上的匕首,直直刺进自己的喉管。
“沈叔!”路恒没来得及拦下他,门咯吱一声开了的时候,路恒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林盛伦。
门外所带进来的光亮终于照亮了沈意先前所写的字。
他写,允行。
李允行,李五爷。

“cao你妈的,还敢瞪老子,揍不死你丫的。”
坐在墙头的少年被一阵喧闹吸引了目光,他偏头看去,隔壁的机关大院里,瘦弱的少年被六七个同龄的孩子围在中间,拳头不断地落在他身上。
这个年龄的孩子虽然不懂什么打人的技巧,但是架不住年轻气盛,力气着实不小。
少年本没打算管这个闲事,机关大院啊,谁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公子哥。
就是底下那小孩儿一直盯着他。
少年咧咧嘴,这小眼神,跟我见死不救一样。
他从墙头上跳下来,清了清嗓子:“喂,我说你们啊,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害臊不?”
几个公子哥停下手打量他,不过也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我们哥几个教训人,还轮得着你来管。”
少年指了指他们围着的那个,扫了一圈眼前这几个人:“那今儿我护着他,这事儿我管定了。”
这句话可给几个公子哥激着了,也不管他哪儿来的,轮胳膊就揍。结果就是,这几个公子哥还真没揍过他。
太阳偏了西,估摸着到吃饭的点了,几个公子哥放了句狠话就跑回家去了。
少年往墙根一坐,摸了摸有点开裂的嘴角,“嘶”了一声。
之前被围着打的那个瘦弱的少年跟旁边怯生生地站着,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来,小心翼翼递给他。
“你还跟这儿杵着干啥。”少年没接,瞟了他一眼。
他也没动,递帕子的手就愣在半空中。
少年站起来掸了掸土,爬上墙头:“你乐意杵着就杵着吧,我走了。”
然后跳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少年还没进家门,一个啤酒瓶子就先飞了出来,砸在他身后的墙上。屋里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哭喊声叠在一起,他皱了皱眉,转身坐在树下,不想进去。
他的父母都是当年被下放到农村的知青,他出生那年,有传闻说他父母那一批知青很快就可以回到城市里,所以他父母给他取名叫允行。
后来事情不了了之,他父母再也没叫过他这个名字。
李允行有点无聊地揪着面前的野Cao,身后动静不小,他抬头看过去,刚才那个瘦弱的少年正坐在墙头上,一副想跳又不敢跳的模样。
站起身来,李允行看着那个少年。少年看到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想朝他挥挥手,但是手还没松就晃了两下,吓得他赶紧抓住墙头的绳子。
“下来。”李允行跟他说。
少年看了看底下,咬着嘴唇说:“我……我不敢。”
李允行没辙,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你下来,我接着你。”
少年犹豫了一下,一闭眼,跳了下来。
“喂,起来。”李允行戳了戳这个还趴在自己身上,紧闭着眼直哆嗦的小孩。
少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脸有点红:“不不不……不好意思。”
李允行还是往树底下一坐,瞅着他。
“那个,”少年拍拍手上的土,从兜里掏出一块n_ai糖递给他,“能交个朋友吗,我叫沈意。”
“李允行。”
总之那天之后,李允行身后就多了个小屁孩,成天追着叫哥。

92年严打开始之前,北京城还没那么祥和,说不准出门就能碰上火拼。
李允行就在这样一个年代四处闯荡,真叫他闯出来个名头。
能熬过九十年代的人都是枭雄。
新的世纪开始,北京城的黑道一片混乱,最后也是萧山公馆撑起了大局,城东南西北也有了各自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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