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戏/孤啸绝岛(修改版) 作者:大醉大睡(上)【完结】(41)

2019-02-20  作者|标签:大醉大睡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悬疑推理 江湖恩怨

  方横闷哼一声,俯身栽倒,被秦颂风抓住,抱起来放到一边。

  直到这时,秦颂风才有空将一口鲜血吐到一边,抬起手背擦净嘴角,看清了方横背后的情形。

  这里零散地放着各式各样的破烂兵刃,锈迹斑斑,方横手中的砍刀也是那些兵刃中的一把。刚才他应该是被人逼供到痛不欲生,全身潜力尽数激发,奇迹般挣脱了束缚,随手捡起一把破刀,竟有惊天动地之势。

  除此之外,在地x_u_e的尽头还有一道铁门,旁边有个机关似乎能将它打开。可是秦颂风还没动,这铁门就自行打开了,缝隙里同时s_h_è 出七八把飞刀。

  秦颂风长剑一绞,飞刀尽数落地。

  铁门打开,门里走出四个面目僵硬,一看就是苏门杀手的人。秦颂风忽地一惊,侧身回望,另一个苏门杀手无声地从墙壁暗影处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将短刀抵在躺在一边的方横脖子上。

  此人无论身手如何,隐藏气息的功夫必是江湖罕见,秦颂风将方横放在他附近时居然无知无觉。他显然就是这几个杀手的头领。

  杀手头领的个子不高,斜眼向上瞟着秦颂风,一开口声音竟然显得颇为温柔:“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实在遗憾。秦二门主何必多管闲事?此人暂时可保x_ing命,但阁下如再上前一步,就恕我……”

  他突然顿住,有人从高处头朝下跳下来,准确地落在他面前,一拳打歪了他握着短刀的右手,挤进他和方横的空隙间。这人赤着上身,瘦如骨架,正是潘子云!

  至于这嗓音温柔的杀手头领,无疑就是布雾郎君本尊。

  ※二※

  秦颂风立刻上前一步,将方横靠着另一边的山壁放置,和季舒流一起挡在他面前。另外四个苏门杀手一起围上来抢人。

  这四个苏门杀手未必比刚才外面的三人强上多少,但秦颂风制住方横的时候吃了点暗亏,出剑不如平时灵活,季秦二人以二敌四,双方都暂时无法争得优势。

  潘子云落地之后,单手一撑,翻转过来,拔出短刀独自对付布雾郎君。布雾郎君与他对上不过两招就问:“你是二十九、三十五还是三十六,如何瘦到脱相,叫人分辨不出?”

  潘子云刀法深受苏门影响,而当年苏门的小杀手中只有这三个男孩逃生,他难免如此猜测。

  潘子云手上杀招迭出,一字字挤出口:“都不是,我是坟里爬出来的死人。”

  布雾郎君与潘子云短兵对短兵,又狠又险,每招每式几乎都擦着彼此的要害掠过。潘子云没过多久就露出劣势,一咬牙突然跃起猛扑向前,瞬间爆发出十二成的力气将布雾郎君撞倒。布雾郎君的右手被他攥住,一扭身,左手向他小腹猛击,没有击中小腹,却击中了肋骨。潘子云喉中泄露出低沉得不似人类的嘶吼,一口血喷在布雾郎君脸上,趁他眼睛无法睁开,短刀刺向他的脖子,被他及时按住。两人竟然野兽一般在地上翻滚扭打起来,滚进旁人看不清的y-in影之内。

  “卞武,”潘子云道,“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死在你后头。”

  布雾郎君趁机将潘子云压在身下,双手握住短刀扎向潘子云的咽喉,潘子云的短刀已经掉到旁边,双手攥着他的手腕拼命向上推,力气却明显不足,眼看对方的短刀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要害。

  布雾郎君向秦颂风那边撇了一眼,见他们正打得难解难分,便好整以暇地对潘子云笑道:“孩子,我早就说过,你们只要活着,都得记我一辈子。当年我的手段感觉如何?三十那小丫头还在给你们当老大么?”

  潘子云轻轻一笑,突然撤回了右手,抓起短刀从侧面划捅向布雾郎君的小腹。布雾郎君全身力气都凝在双手上,已经来不及改变动作,眼看就是他自己被开膛破肚、潘子云被割断脖子的玉石俱焚之局。

  潘子云眼中浮起一丝释然,嘴角的笑容竟然一直没有消失。

第37章 深仇大恨

  ※一※

  对秦颂风而言,打不倒他的伤都是小事一桩。他很快就压制住刚才被方横击伤导致的气血翻涌,一人牵制住了对方三个,季舒流终于觅得良机,长剑从侧面刺进第四名杀手腰间。

  杀手目光越发狠厉,闷哼一声,左手迅速捏住剑身,任由鲜血从指间流下,右手同时一抬,将手中短刀s_h_è 向季舒流咽喉,虽然是重伤之下,依然力道非凡。

  季舒流抽剑受阻,不过耽搁一瞬,短刀已经s_h_è 到面前。

  杀手嘴角流血,眼中露出嗜血的期待,仿佛在等待短刀穿过咽喉的时刻。季舒流右手一推,果断放开了剑柄,借着推力轻松向侧后方移动三步,躲开了飞刀。

  杀手原本握着剑身中部,被季舒流这一推,竟是自己握着剑身将自己刺了个对穿,一声惨呼终于从紧咬的牙关里泄露出来。

  口中一呼,力就泄了。季舒流弯腰捞起剑柄,运力于剑上,剑尖在杀手体内绞了一圈,才缓慢地拔-出-来。杀手脏腑全部重创,大滩的血从口鼻和被绞出一个大窟窿的腰侧流出,很快没了气息。

  ……才刚说自己只杀过九个人,居然就凑了个整数。季舒流忍不住往潘子云那边看去。

  他正好看见那昏暗的角落里最凶险的关头。

  布雾郎君伏在潘子云身上,匕首刺向潘子云的脖子,潘子云双手反抗尚且吃力,却突然放开右手,摸向掉在旁边的短刀。

  季舒流感觉自己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此时,与秦颂风缠斗的三人之中,已经有一人勉强抽身,双手握着短刀扑过来,他来不及还击,径直冲向潘子云。

  背后杀手的短刀刺中了季舒流的右肩,布雾郎君的短刀刺破了潘子云的脖子,潘子云的短刀也刺破了布雾郎君的腹部。

  季舒流手中长剑终于堪堪挑开了布雾郎君的短刀。

  潘子云的脖子上多出一道流血不止的伤,幸而不曾刺破血管和气管;他手中的短刀却结结实实地在布雾郎君肚子上戳出一个洞。

  布雾郎君整个人口吐鲜血倒在潘子云身上,潘子云几近脱力,闪避不开,季舒流本想踹他一脚,然而右肩的刀伤突然剧痛,踉跄一下,龇牙咧嘴地靠住旁边的石壁,回身击退了跟随而来的那名杀手。

  潘子云在垂死的布雾郎君身下双眼发直,口中喃喃自语:“何必救我。”

  季舒流咬牙与追随而来的杀手对战:“偏要救你怎的?”

  秦颂风很快将对面的两名杀手尽数杀死,向季舒流这边的最后一人而来。此人见势头不好,踩着石壁上两块凸起跳到头顶的山洞之上,意欲冲进秦颂风等人来时通过的甬道。

  他刚刚脚踏实地,复又跌落下来,喉咙上赫然多了一抹血痕。

  孙呈秀虽然内伤发作没敢下来,对付一个站不稳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干脆地出刀抹了他的脖子。

  ※二※

  打开地下石洞尽头的铁门,铁门后是另一间密室,有梯子通向上面一层;对面还有一扇铁门,一打开,便是一个隐蔽的出口。

  外面哗哗不休,一场半夜秋雨不知何时已经袭来。

  秦颂风默默转身走到刚才发疯的方横身边,蹲下来查看他身上的伤,一根根拔掉伤口中的铁针和铁钩。方横高大的身躯在昏迷中依然剧烈地抽搐着,季舒流赶紧帮忙按住,孙呈秀也小心翼翼地跳下来按住另一边。

  方横身上许多伤处就像被凌迟了一般,虽然切割不深,皮肤缺损却多,不少伤口上已经凝起了混杂着尘土的血痂,这样的伤口溃烂的危险比失血更大,不能随便包裹,只能暂且晾着。

  秦颂风低头欲要将他抱起,方横突然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面目瞬间无比狰狞。秦颂风紧紧盯住他双目,他目中的狂躁之气缓缓散去,开口道:“秦二。”

  他的声音粗粝如沙石,刚才的怒吼已经伤了他的嗓子。

  秦颂风道:“我马上带你出去。”

  方横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忽然又道:“刚才……是你?我伤了你?”

  秦颂风道:“没事,我躲得快。这里很方便,我先送你去找一位神医疗伤,再去燕山。”

  方横眼中的狂躁毫无征兆地再度泛滥,鲜血淋漓的双手死死握住秦颂风的手臂:“不能回燕山——”

  他一口气没上来,居然在说出要事之前,再度昏了过去。

  ※三※

  雨夜无月无星,四野秋风急切,呜咽不休。秦颂风等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找,匆匆回到拴马之处,准备将方横送到费神医那里医治。方横也许伤不至死,但再拖下去,人可能就废了。

  他多年来专攻武技,已经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刀法和内功上,也因为过人的天赋和努力从少年起受人瞩目至今。身手受损,对方横来说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一共三匹马,季舒流和秦颂风共乘一匹,孙呈秀带着方横共乘一匹,潘子云抓着布雾郎君共乘一匹。

  布雾郎君双手被反绑在后,肚子上的伤虽然裹住,也只剩下一口气了。他腹中的肠子已破,粪便漏进肚子里,裹住伤之前臭气都从伤口里面传了出来,整个人痛不欲生,垂死抽搐。

  潘子云正在逼问他。

  布雾郎君一见秦颂风等人,就说“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可见推云童子之徒泄露驯马园一事实属巧合,但孙呈秀一路看见的求救标记却并非巧合,而是对另一人设下的埋伏。她在外面遭遇的三个苏门杀手,根本就是在等着另一个人,才出现在附近。

  那人是谁?

  方横昏过去前急切地说不能回燕山,又是为何?

  这一切,布雾郎君都不曾回答。他一生以折磨他人为乐,临死前总算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撑到路途过半,渐渐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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