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作者:胶东大葱/蝎子兰(四)【完结】(69)

2019-03-08  作者|标签:胶东大葱 蝎子兰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阿特拉克绰部曾经是大晏在辽东的藩屏,被女真人赶出太宗皇帝钦赐的领地。蒙古铁骑已经成为传说,女真铁骑正在创造传说,接连十年把晏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上一任辽东督师方建曾说五年平辽,可惜到底没挡住女真铁骑的步伐。大晏自身难保,哪里保得住曾经的卫属藩屏。

  阿特拉克绰部退入城中,伤亡惨重。金兵用硕大木槌攻城,阿特拉克绰部木门破旧,沉重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击,木门渐渐出现裂缝。阿特拉克绰部用火铳在城墙上轰杀攻城队,竟然看到了大晏的攻城披甲,扛攻城锤的人共同披着一张巨大的铆钉甲,城墙上的人倒火油都烧不透,火铳轰也轰不到人。

  阿特拉克绰的首领慌乱之间踹到一只箱子,还是那怪模怪样像火雷又不是火雷的玩意儿,他使劲摁两下,那机括就是摁不下去。

  城门即将爆开,所有火器全部用光,首领一叹,扔了那不能用的火雷,今r.ì便要亡了。首领环顾一圈,部落中老弱妇孺都缩在这里,女人捂着小孩子的嘴不让哭,惊恐地看首领。

  城外厮杀仍未停,火药全部用完,往城下扔石块,一人被金兵火器打死另一人立刻补上。金兵用的全都是晏军的火器,甚至可能比晏军的火器还要新。阿特拉克绰只能战到最后一人,双方都很明白,年景艰难,养不起俘虏。

  金兵工程木槌一下一下撞城门,城门中挡无可挡,一群士兵只能用身躯扑到门上强行挡住,被槌得血沫喷涌胸骨尽裂,全身软如烂泥。巨大的木槌一锤,人群仿佛狂浪中的海C_ào往后一倒,攻城木槌往后一退,海C_ào又扑上去,结结实实护着门。

  城墙上没剩多少士兵,城中亦无石块可砸。穷途末路等死时有人声音带血地喊一句:“看那个!”

  天边有旗。

  炽火色,绣金字,拂风纵横飞舞——晏字旗!

  晏字旗越来越多,赤焰焰焚天而燃。

  首领登城,看得目瞪口呆。金兵装备都使用晏军的,总不至于连旗也用晏字旗?

  可是晏军十年没出过长城了。

  阿特拉克绰部一愣,连阿福齐和尔垂都愣了,晏军何时出关的!阿福齐大叫:“全力攻城!”

  阿特拉克绰部更多的士兵扑向城门顶着,晏字旗越烧越近,首领这才看清晏字旗后面还有另一面旗:

  天雄。

  天雄军?

  金兵探子跑回来:“约三千人,大部分是步卒,不是骑兵!”

  尔垂冷笑:“十年没见乌龟出壳了。突然出来,想干什么?趁火打劫?”

  阿福齐却琢磨事情不对,晏军缩收城门很少主动出击,这帮不见经传的天雄军是谁的军队?阿福齐一挥手:“步卒继续攻城,骑兵跟我过来!”

  尔垂道:“何须用你?我上去看看。”他年轻气盛,从未经历过失败,领着骑兵队便冲了上去。

  尔垂领着铁骑奔腾上前的那一刻,阿福齐就知道,不好了。

  很多年之后眼下所有的惨烈变成了史书寥寥几笔,这一年,这一天,天雄军一战成名。

  惨烈的步卒对骑兵,血屠阿特拉克绰城外。死亡和恐惧以及血腥都失去记录,只有剩下荣耀。

  山西巡抚陆相晟率领三千天雄军大破女真铁骑,十年之内,步卒对骑兵第一次惨绝人寰却无需置疑的胜利。天雄军有最出色的战士,只是天雄军没有马,只有命。骑兵飞踏过去弯刀砍在骨骼间,天雄军就跟不知道痛一样把骑兵拽下马。骑兵一旦离开马死路一条,骑兵被自己的爱马一脚踩穿肚子。

  天雄军杀至近前,大萨满指着那个满脸血骑在马上的男人大叫。他的叫喊透着巫音,飘渺的呐喊空灵透彻:沾上这个男人,就会死!

  杀戮是祭神的仪式,神睁开眼,看到大地上血污烂泥,不见雪色。

  那个满脸血膂力惊人的男人一枪把尔垂打下马,对着语无lun次大喊大叫的大萨满微微一笑。

  阿福齐知道自己杠上硬茬了,已经很多年没在晏军中看到这种骨头。天雄军,他记住了。尔垂重伤,他只感觉到迎面一阵风,这阵风瞬间又成为千钧重锤,重重把他打下马。他是重骑兵,一旦摔下马自己爬起来都困难。阿福齐纵马上前一探枪,尔垂伸手抓住枪杆,阿福齐拍马拖着尔垂转身就跑,身后的骑兵瞬间涌上来拖住陆相晟掩护住他们。

  阿福齐不能让尔垂死在自己跟前,尔垂是黄台吉的大儿子,自己的兄长阿敏刚刚被黄台吉弄死,自己的父亲哈齐……曾经差点降晏。

  尔垂死了,阿福齐完了。

  “撤军!撤军!”

  金兵撤走,大萨满离去前,盯着那个皮肤白皙孔武有力的男人看。

  “沾上他就会死。”大萨满喃喃自语,“他从神身边来。”

  天雄军,胜。

第237章

  尔垂被陆相晟一枪打下马伤势严重, 金兵撤军之后阿福齐焦头烂额。沈yá-ng现在内部清洗, 正蓝旗大小军官被洗掉了一千多人。他本来就跟黄台吉的弟弟阿獾走得有点近,阿獾跟哈齐一样,差点成为建州继承人。哈齐被努尔哈济囚禁至死,阿獾没被黄台吉整死目前也元气大伤。阿福齐是个圆滑的人,他的出身却总是在逼他表明立场, 因为他的父亲差点降晏, 他就是个叛徒的儿子。

  大萨满口中发出辽远的声音, 他一甩铜铃, 铃声不大, 却在风雪中清越激d_àng。

  阿福齐在帐中大骂:“那个人是谁!出沈yá-ng之前怎么从来没人告诉我有什么天雄军!”

  尔垂抽气一样喘息,嘴边鼻孔有粉色血沫。被惊人的力量当胸一枪,阿福齐害怕尔垂被他自己的胸骨或者肋骨扎肺。

  大萨满并不惧怕阿福齐的怒火,他谁都不怕, 在寒风中走着奇异的步伐,身上缠绕的彩带飘d_àng飞舞。

  “他是谁……他是谁……”

  建州缺医生, 萨满随军大多数时候是当医生用的。阿福齐一口怒火压在胸腔, 到底也不敢真的对着大萨满发出来。尔垂快没气了,阿福齐急得打圈, 这还能回沈yá-ng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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