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作者:胶东大葱/蝎子兰(四)【完结】(78)

2019-03-08  作者|标签:胶东大葱 蝎子兰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陆相晟不眠不休,在宣城关隘心急如焚地等待。长城必须立刻关闭,陆相晟怒吼:“等着!”

  宣府总兵大骂:“陆巡抚你疯了!金兵很可能会来!”

  陆相晟咬牙,搏一把!宣府关隘就是开着,陆相晟站在城门上看天边,茫茫雪野,远远一条冰雪灰线。宣府总兵怒道:“陆巡抚,论官职我在你之下,但是我不得不建言,那些蒙古人万一引来女真人,你就是千古罪人!你给金兵开城门,你想想你死了以后是什么!”

  陆相晟额角爆青筋,还是等。

  他站在悬崖边上了,往前一步,万劫不复。

  张珂忽然急匆匆登城门:“巡抚,您……您弟弟来了。”

  陆相晟急得五内俱焚,并没有看出张珂面有异色:“什么?”

  张珂吞咽:“您弟弟来了,您……节哀。”

  陆相晟走到城门另一侧,忽然腿一软。

  陆相景一身白孝,抱着灵位。

  他们家的长辈,只剩老母而已。

  陆相晟失魂落魄下城楼,一脚踩空滚了下来,铠甲铁片清脆一阵响。

  陆家兄弟俩长得极像,陆相景就是少年的陆相晟。一身白孝的陆相景抱着母亲的灵位大哭:“哥,你为什么不回信啊!”

  权城站在一边,低头跟着流泪。陆相景抱着母亲的灵位一路找到右玉,权城一看他就知道了。

  陆相晟神魂外飞:“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陆相景哭道:“他们说‘若想土地丰,先抄陆相晟’……他们说您位高权重欺压良善霸占土地不让清丈,所有人都清丈了咱家不清,官官相护,大家就要‘帮’咱家清丈,母亲本来重病,连惊带吓……”

  陆相晟本来白皙,脸上瞬间褪掉血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权城一看要坏,冲上前和张珂一左一右去扶他,陆相晟一口血吐出来,跪在地上。

  人群慌慌张张围着陆相晟,陆相景抱着灵位张着嘴号泣:“母亲想来见你一面。”

  陆相晟跪在地上,两只手撑着地,给母亲的灵位磕头。宣府总兵再也等不了,立刻要去关门,陆相晟踉跄着爬起来,推开人群冲出去一把薅住宣府总兵说不出话来,太yá-ngx_u_e和脖子都是青筋,吓得宣府总兵以为见着了鬼。

  城门上的士兵大叫:“来了,陆巡抚,来了啊啊啊!”

  陆相晟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上城楼,天边突然起了一阵雪雾——万马奔腾,踏着狂风冲向宣府。陆相晟声音带血嘶吼:“开关隘,开关隘!”

  阿特拉克绰部把马群全给引过来了!

  寒风肆虐,马群踏过茫茫雪野,震d_àng着大地。

  终于……来了啊!

  宣府总兵吓惨了:“快把门全打开,全打开!人都让开别挡道!”

  阿特拉克绰部,原来在辽东,就是牧马的。

  陆相晟站在城门上喊的声嘶力竭,狂风卷着他的哭吼在雪野上盘旋。

  绞索吊着木盘把硕大的关隘门打开,怒涛一样的马群如约奔向宣府。

  儿童不明白土地丰和陆相晟什么关联,也不知道陆相晟到底是谁。

  陆相晟,曾经是南直隶的骄傲。

  一夜之间,他在士人口诛笔伐中,声名狼藉。

第242章

  事情是突然爆发的。

  几百人人突然冲进陆家的别苑, 要帮陆家清查土地。仅仅一天时间, 几百人就成了几千人,有条不紊地砸了陆家的别苑花园,训练有素地冲进陆家大宅。

  那群人准备要把陆家大宅付之一炬,陆相景持枪而立,对着他们。他枪法在其兄陆相晟之上, 他已经有了功名, 正准备跟哥哥一样投笔从戎。陆相景知道自己迟早要跟敌军蛮夷对阵, 但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要向自己人挥枪。

  母亲重病, 连惊带吓, 再没醒来。舅父全权料理母亲丧事,让陆相景赶紧去找陆相晟,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哥的名声就要完了!”

  南京锦衣卫一路护送陆相景北上右玉。

  阿特拉克绰部把马群全部引进宣府, 宣府总兵立刻关门,陆相晟失魂落魄地走下城门。他铠甲上都是土, 满脸狼狈, 和陆相景木愣愣地对着站,目光往下一落, 看到母亲的灵位,向后一仰,昏了过去。

  陆相晟再睁眼,权城竭尽所能地置办起一个肃穆的灵堂。陆相景说母亲临走前就想见见大哥,在宣府人生地不熟, 谁都不认识,不用搞什么丧仪。陆相晟呆呆坐在床上,权城进来,帮他套重孝。陆相晟嘴唇嗫嚅一下,权城低声道:“马群……都很好。”

  陆相晟眼泪突然汹涌,抡着胳膊抽自己,这个时候想的竟然是这个。权城从背后锁着他的两条胳膊,声音还是很轻:“令堂看着你,她在呢。”

  陆相晟从来不信怪力乱神。这一次,权城在他耳边安慰,她在呢,她在呢。陆相晟停止挣动,权城的声音和缓,像是吟诵幽远的最能安慰人心的咒语:“她想问你,怎么这么瘦了呀?”

  陆相晟哀恸至极:“愧为人子!”

  陆相景站在一旁用袖子狠狠地一擦眼睛。

  “舅父让我问你,想好自己要干什么没,想好了就不要后悔。”

  陆相晟和陆相景兄弟俩披麻戴孝,对着烧纸。陆相晟在母亲灵位前默默烧纸。

  陆相晟闭着眼睛,一张一张添纸。火盆里的火温暖明亮,火光柔柔地笼着兄弟俩。陆相景一向敬畏陆相晟,抄报上骂他营私肥家,侵牟民利,他是不信的。陆相景甚至不明白哥哥怎么突然就摔进泥潭,仿佛他才是败坏官场风气的由头。

  陆相晟没有回答。

  陆相景刹那间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冲进家里那些人口音很杂,压根不像南直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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