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舰队玛雅征服史_马伯庸【完结】(13)

2019-03-10  作者|标签:马伯庸

  这本来不算什么,世界许多民族也曾经崇尚过这种观念。但是哈马祖尔人除了喜欢肥胖以外,还喜欢纤细的四肢与脖颈。这两种嗜好掺杂在一起,就诞生了极为可怕的人种。他们bào饮bào食,希望自己尽快变胖,同时用铜环箍住自己的四肢和脖子。当一个人的美体行动接近完成时,她的体重和双腿的支撑力之间的矛盾也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本身无法移动,只能靠男性仰慕者们用木板车推着走。

  以胖为美,越胖越美的观念最终早就了哈马祖尔城的女王体制,体形最为肥硕的女性将赢得足够多的仰慕者,他们会推举她为城邦的最高统治者。唯一的问题是,女王的体形太过肥大,纤弱(相对而言)的四肢已经退化,她不得不待在宫殿中一动不动,等待着每天有人来给她喂食,把她养得又白又胖。

  哈马祖尔人把这些日常生活绘制成了壁画。塞万提斯在考察时也曾经看到过,但是他缺乏第一手材料,错误地认为这是玛雅人对于白蚁窝的观察记录,对他们将白蚁拟人化的艺术想象力大加赞誉。

  所以当哈马祖尔人看到体形达到34、24、36的齐时,这些“90,90,90”信徒们简直诧异到无以复加,他们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丑陋的女人。

  齐不懂玛雅文,但是“你真丑”这句话在全世界的语言里都是通用的,即使是属于混沌语系的玛雅文也不例外。她痛不欲生,这更激起了哈马祖尔人的热情。

  他们qiáng迫齐吃大量的青菜与水果——这样可以保证她不会变胖,继续提供谈资——还qiáng迫她进行有氧运动、减肥按摩,等等等等。总之一切哈马祖尔人认为是对爱美女性最大的打击,都毫无保留地施加在齐的身上。

  没有人愿意去侵犯齐,哈马祖尔人觉得即使是犯了杀人罪的罪犯,也不该qiáng迫他去与这么丑的女子发生关系。

  这种非人的nüè待持续了很长时间。当时间推移到共和历205年11月10日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当天早上,一名哈马祖尔守卫来到齐的牢房,隔着窗户丢进去一串香蕉,然后开始例行嘲弄她的丑陋。当嘲弄结束后三秒钟,一枚水晶原矿石呼啸着从天而降,这枚石弹的二氧化硅纯度达到百分之80%,所以守卫的脑子很轻易地被砸了个粉碎。

  在哈马祖尔城外围,风尘仆仆的殷商兵团已经做好了攻城的最后准备。

  第七章 哈马祖尔攻防战 (中)

  中国人为抵御匈奴修建了长城,于是匈奴人便发明了飞机。

  ——《耶鲁中国史》先秦卷

  共和历前205年11月10日,哈马祖尔攻防战正式打响。这是殷商军团踏上美洲大陆后的第一场正式战役。

  哈马祖尔遗迹位于今尤坦卡半岛中部,是这一地区最大的玛雅人聚居点。考古学家推测,殷商军团针对哈马祖尔城邦的攻击是决定尤坦卡半岛归属的关键性战役——尽管一直到战役结束,参战双方也没觉察到这一点。

  最先发现殷商人的是哈马祖尔城的一些农夫,他们正在城外的田地里做农活。当然,这里“农活”的意思是蹲在一片野生豆荚边,将所有熟的摘下吃掉,然后第二天再过来看看是否还有熟的。事实上,玛雅的“农作物”指的是所有野生可食用并且方便采摘的植物,所以玛雅人的农业只有两道工序:等待成熟,然后采摘。

  这些农夫一边闲聊着城里那个出奇的丑女俘虏,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草丛,希望能再多找出几粒成熟的豆荚。这时他们听到一阵脚步声,连忙抬头去看,结果发现了二十余名穿着怪异的人类。这些农夫从来没见过这种家伙,但他们认出了士兵腰间的短刀,那种充满威胁的锋利刀刃是无需翻译的。

  殷商的侦斥侯们也同时发现了这些农夫,带队的军官抬头已经可以望见远处巍峨的金字塔。他知道为了保证战役发动的突然性,这几个人必须要捉住,不能让他们逃回城里报信。于是军官一挥手,二十几名战士立刻散成一个半圆,朝着那些农夫急速前进。

  农夫们被突如其来的敌对行动吓呆了,他们做出了玛雅人的标准反应——双手蒙住眼睛,然后朝城里跑去。

  殷商士兵们以肉类为主食,天生体质优于以绿色纤维食品为主的玛雅人;但玛雅人对于热带丛林的熟悉程度抵消了这种优势。这些赤脚的玛雅人跑起来像是猿猴,轻车熟路地在山坳和茂密的树林之间穿梭,斥侯们虽然勉qiáng能跟得上,但始终无法超越他们,双方跑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丛林里人影乱闪,到处都是杂乱的脚步声。

  斥侯们眼看这些玛雅人要逃走,急忙从腰间摸出各自的回龙镖,扔了出去。这些回龙镖飞出去之后像是长了眼睛,擦着玛雅人的肩头飞到前头,然后突然回转过来,重重地砸在逃跑者的脸上。立刻有四个人惨叫一声被打倒,只有一个幸运的家伙绕到了一棵棕榈树后,躲过了一劫。

  这种回龙镖质地为杉木,外形如同字母V,两头都被磨得很圆。这种武器扔出去以后,会自动回转,掌握好了以后是一件相当可畏的武器。“回龙镖”这个名字是攸侯喜指挥官给起的,实际上这却是殷商人在澳大利亚跟当地土人学的。为了熟练掌握投掷技巧,斥侯们杀了许多不幸被当成靶子的考拉与袋鼠。

  斥侯们见终于还是被逃掉了一个,只好抬着另外四个昏迷的玛雅农夫回到本队。这时那名唯一逃脱的农夫回到了哈马祖尔城邦,惊恐地把自己看到的情景告诉城邦守卫。

  “我看到了!!”农夫歇斯底里地大叫,刚才他差点摔倒,所以不得不伸开双手扶住两边的树gān,这使得他不小心又看到了追击的斥侯,再也无法以“没看到的东西就不存在”的借口逃避。

  “当你眼球移动的时候,事物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不能在两个时间吃同一个椰子。”守卫队长指出他的错误。

  “是敌人,好多敌人!”

  “真正的敌人是你自己,我的孩子。”队长和蔼地说,他是整个哈马祖尔城最富哲学思辩的人。

  “是纳海姆部落的人来报复了吗?”另外一位守卫好奇地问道,他从来不认为纳海姆那些下等人有资格被称为城邦。

  “不知道,是些古怪的人,总之他们快接近城里了。”

  “哦,不必惊惶,那些敌人和我们的城邦之间存在着一个距离,他们为了接近我们,就必须经过距离的中点,当他们经过中点后,新的距离又会产生新的中点,他们永远只会徒劳地追逐中点,没什么好担心的……吃椰子吗?”

  队长拿出一个切开一半的椰子递给农夫,他表现得很沉稳。

  沉稳在玛雅文明中是一种美德。他们认为,如果一件事还没到真正危及的时候,根本没必要焦急;如果一件事已经到了真正危及的地步,那怎么焦急也没用。曾经有人把这种观念简化成八个字:听天由命,随遇而安。

  “哦,谢谢。”农夫接过椰子,呼吸缓和起来。眼前的守卫既然都这么镇静,那他刚才看到的情况也许只是幻觉吧,玛雅人相当容易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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