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4:黑道风云20年(古典流氓)_孔二狗【完结】(26)

2019-03-10  作者|标签:孔二狗

  工商税务查查还不至于停业整顿,问题的关键在于,在工商税务开查的同时,我市的jiāo警队又在路上拦下了大虎物流公司旗下多辆“超载”的车辆。大虎的物流公司的车辆超载了好几年了,但就是在这天全被查了,大虎“倒霉”不?

  这么多“倒霉”的事儿几乎同时发生,大虎的公司,就这么被停业整顿了。

  玩儿黑的,大虎虽然差点火候但还能拼一拼。玩儿白的,大虎差的忒多。

  大虎万万赵红兵这么gān。

  因为:赵红兵毕竟算得上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发生了冲突,历来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都自行内部解决,寻求白道的力量向来为江湖中人所不齿。赵红兵作为一个江湖大哥,怎么就好意思这么gān?

  二狗只能说:和赵红兵比,大虎太单纯了。

  这个社会,早就不再是那个20年前的社会,早已没有任何规则好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这个以性命相拼的关头,谁讲规则谁傻bī。和性命比起来,规则又算什么?

  现在这个社会,讲规则的是宋襄公,那只能被人称之为妇人之仁。不讲规则的是诸葛亮,那得被人称之为大智大勇。赵红兵就算把大虎吃下,都绝不会吐骨头。

  赵红兵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断了你大虎的财路,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快用吧!

  根据后来的事态发展分析,大虎是被赵红兵彻底激怒了,被这个毫不讲“江湖道义”的赵红兵激怒了。

  赵红兵毁了以往我市两条江湖中人约定俗成的规则。1,体面的混子绝对不会对敌人的家人下手,也绝对不会威胁敌人的家人。2,江湖中人火拼,绝不主动寻求白道的帮助。即使寻求白道的帮助,也得偷偷摸摸的。

  赵红兵这么gān,算卑鄙吗?

  二狗认为不算。赵红兵如果不采取这样的手段,那他连三年都活不过去。

  全市的混子都知道赵红兵是最大的社会大哥,也都知道只要gān倒赵红兵就能取而代之。甚至不用gān倒赵红兵,只需要和赵红兵大战一把,只要不死无论输赢都能成名。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全市那么多渴望成名的混子团伙,如果隔三两个月赵红兵就需要和这些人严格按照江湖规矩火拼一把,就算赵红兵团伙运气好不被gān倒,那赵红兵团伙肯定也会今天打出一起重伤害、明天打出个植物人、后天再失手打出条人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能保得住赵红兵?谁有这本事?

  赵红兵就算不被人打死打残也得伏法。

  赵红兵现在已经是一块真真正正的玉器了,绝不会再真正的去和那些瓷器碰了。实在非碰一把不可时,赵红兵也会让表哥这样的瓷器代他去碰。

  在成名之前,他素以遵守江湖规矩而闻名。在功成名就之后,破坏江湖规矩最彻底的就是他。

  现在大家是否能完全体会沈公子曾经在新天地彩蝶轩所说的那句“那是因为你二叔比李四还yīn,比李四还毒。”了?

  赵红兵的确好毒,当然这是因为现在的他非毒不可,他毒的有苦衷。但,的确,他比李四之毒辣要更上一层。

  多年以后,赵红兵曾在和朋友聊天时无意中说:“大虎、二虎他们都是纯混子,想用那些江湖手段吓唬我,我能被他们吓唬吗?”

  从赵红兵这句话中,我们可以分析出:赵红兵把大虎、二虎定义为纯混子,他就同时否认了自己是纯混子。那他赵红兵不是混子是什么?

  可供选择的答案有二:

  1,清清白白的合法商人。

  2,黑社会。

  清清白白的合法商人,赵红兵看起来不大像……

  暂且放下赵红兵究竟算是什么不谈,且说大虎。

  能够盘踞在我市东郊近20年不倒的大虎几兄弟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容易服软。折了迷楞、公司暂时停业整顿,这些虽然对大虎团伙打击不小,但一时还没动摇大虎团伙的根本。

  既然赵红兵率先不讲规矩,那大虎就没有再讲规矩的必要了。

  大虎首先盯上的,是已再次怀孕的高欢。此时的高欢,已经怀孕近七个月。

  大虎能想到的,赵红兵应该也能料到。对于一个年近四十膝下无子的中年汉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吗?

  这事儿上,赵红兵输不起。

  高欢始终坚持上班,尽管她的这份工作被她的大学同学所鄙视,尽管身边的人都对千万身家的她居然还每天认认真真上班费解,尽管这份工作和她少年时的理想相距甚远。但,她热爱她的这份工作。

  她这样执拗的女子,绝不会为别人的任何劝告和意见所动,她只相信她自己的。

  赵红兵肯定不能告诉她:可能会有人要对她下手。

  这样直接告诉她,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孕妇都怕情绪波动。

  此时的赵红兵,翻出了他的第三张牌。

  赵红兵的手中的第三张牌,是一个人。

  这个人,连二十年来几乎每天都和赵红兵生活在一起的沈公子都不认识,都叫不出名字,只见过几次。当然二狗更不曾见过,只能从沈公子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这个人一些概况。

  据说他看起来比赵红兵还苍老。

  据说他抽烟很厉害,一根接一根,但从不喝酒。

  据说他只有一只眼睛,一条眉毛。

  据说他皮肤白皙,仅有的一只眼睛特别怕qiáng光。

  据说他鼻梁高高,头发短短。

  据说他身上总穿着一身劣质的运动服,很光滑的那种运动服。

  据说他脚下总踏着一双和运动服同样劣质的运动鞋,破旧但gāngān净净。

  据说他不大爱说话。

  据说他的口音南腔北调,谁也不能听出他究竟是哪里人。好像,是南方的。

  可以确定他参过军,上过前线。

  可以确定他在香港生活过。

  可以确定他和赵红兵认识的地方是在野战二所,他们曾躺在相邻的病chuáng上。

  据说他唯一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寒冷和忍,但笑起来让人感觉很温暖。

  据说他虽然衣着寒酸,但在李四海鲜馆吃海鲜时表现出来的娴熟与优雅,让沈公子都自叹不如。

  据说他虽然极瘦,但他的腰杆却像赵红兵、沈公子一样笔直。

  据说他好像是很多年都没和赵红兵见过面了。

  据说他和赵红兵在这之前好像也只吃过一顿饭,喝过一顿酒。但看他俩互视的眼神,却像是平生挚友。

  据说他和赵红兵谈话中出现最多的词就是“当年我们拐杖帮”,但奇怪的是,无论是他还是赵红兵,双腿都完好。

  不知,他是否也有妻儿。

  不知,他依靠什么生活。

  更不知,他之前漂泊在何方。

  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让人看了一眼就会一辈子都牢牢记住的中年男人。

  就是他,对,赵红兵的第三张牌。

  这是保护高欢和孩子生命安全的一张牌,更是在这场暗战中,最终让大虎服输的一张牌。

  二狗不知,这张牌,赵红兵经营了究竟多少年。

  好吧,给他取个名字: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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