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2:黑道风云20年(拜金流氓)_孔二狗【完结】(9)

2019-03-10  作者|标签:孔二狗

  “结,马上结还不行吗?我真纳闷你急什么。我和李洋就是在六中认识的,还是通过红兵和高欢认识的呢……”张岳也有点喝多了。别人酒喝的越多脸越红,张岳却是脸越喝越白。

  “二狗把吉他拿来了,咱们唱几首歌吧!”小北京怕张岳说下去触动了赵红兵的伤心事。

  “大伟先来一个吧!”赵红兵说

  “好呀,那我就来个《人在旅途》”孙大伟表演能力一般,但是表演欲特qiáng。

  孙大伟开始唱歌的时候,二狗望了望天空,依然是像六年前一样无风有月,繁星满天。空气中,也弥漫着六年前那个深秋的气息。在二狗眼中,家乡的苍穹似乎永远不变,但苍穹下的赵红兵他们,在过去的六年中,已变得太多。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

  人生本来苦恼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若没有分别痛苦时刻,你就不会珍惜我!

  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丝挣不脱。纵然此时候情如火,心里话儿向谁说?

  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只要你也想念我!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只要你也想念我!

  孙大伟虽然唱得不怎么样,但大家却都听得十分投入,可能真正触动大家的是歌词。

  六年前的这个季节,这群青chūn年少的人就在这片操场的看台之上肆意挥洒着他们激扬的青chūn,以玩闹的心态和铁南的路伟在这里大战了一场。可如今,曾经的天之骄子张岳出狱后以bào力手段为生,李四经营着赌场性质的电子游戏厅,费四手筋被挑后左手的力气只能提起一杯啤酒,曾荣立战功的赵红兵在监狱中苦苦熬过了四年刚刚出狱,另一位李武依然在服刑,那天和路伟打架的七个人中,只有小纪和孙大伟目前未留下残疾也未曾入狱或从事黑道活动。想起这些,他们怎么能不唏嘘不已。赵红兵一定想起了六年前,他在这里认识了他一生的最爱高欢,如今已即将嫁作他人妇。张岳也一定想起了六年前他在这里第一次拿三棱刮刀捅人,如今刀子却已成了他吃饭的家伙。

  《人在旅途》歌词中唱的“错了我也不悔过”,谈何容易?他们怎能青chūn无悔?他们现在都在生命的旅途中,已经走错的路不能重走一次,旅途的终点尚且未知,这群已经27、8岁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男人都到了该有心事的年纪了。

  孙大伟唱完,大家都很安静,一时没人说话。

  “我来唱一首吧!刚刚学会的,《水手》”赵红兵打破了沉寂,赵红兵在出狱后的这些天里为了赶上cháo流,在最短的时间内认识了四大天王,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弹吉他,二狗记得他那时还学会了《来生缘》、《潇洒走一回》等歌曲,他不但唱的不错而且吉他弹的极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总爱篡改歌词,二狗直到现在还认为赵红兵不经意间篡改后的歌词确实要比实际的歌词要好很多。

  “我用口哨帮你chuī前奏”费四说。那时的混子口哨chuī得都特别好,费四的口哨chuī得最是清亮。

  “好!”

  苦涩的沙chuī痛脸庞的感觉 /象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gān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gān泪不要问为什么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 /渐渐地忽略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 /如今的我生活就象在演戏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jīng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gān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gān泪不要问为什么

  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 /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 /那一片被文明糟蹋过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地呼吸 /耳畔又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 /永远在内心的最深处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gān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gān泪不要问为什么

  多年以后,二狗依然难以忘记赵红兵那夜唱的那首〈水手〉,虽然赵红兵的嗓音略带沙哑而且咬字不清略带东北口音(比如苦涩的沙他读苦涩的sa),但是配上〈水手〉的旋律很是动听。最关键的是赵红兵在唱这首歌的时候投入了极大的感情,他当时的心境和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很是匹配,在唱那句“长大以后……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的时候显然有些呜咽。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gān泪不要问为什么”,的确,赵红兵出狱后,没有沉沦,没有走向更黑暗,出狱那天回家以后他擦gān了眼泪,真的忘了过去四年多在狱中的痛,振作起来重新作人。他当时唯一难以割舍的痛,可能就是高欢。

  “红兵,你是不是在狱中每天都在弹吉他?”孙大伟说话总是没轻没重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岳训斥了孙大伟一句。“红兵,李洋说,明天高欢结婚办酒席,在市宾馆,邀请我也去。”张岳继续说。

  “就他妈的你会说话!你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费四骂了张岳一句。

  “我就是告诉红兵一声,咋了?”张岳还辩解。

  “恩,知道了,那你去呗”赵红兵的喜怒哀乐通常情况下别人很难看出。

  “我跟李洋说了,我不去,高欢跟了别人,我怕我忍不住闹事儿”

  “你今年是八岁啊还是六岁啊,这么大的人还管不住你自己,呵呵”赵红兵说。

  晚上回家的路上,赵红兵对小北京说:“明天中午咱们俩开车去市宾馆?”

  “恩”小北京拍了拍赵红兵的肩膀。小北京知道,以赵红兵的性格,他是不会去闹事的,他肯定只是想看一看高欢现在的样子

  第四节、人在旅途(下)

  第二天中午,小北京开着那部林肯很早就到了市宾馆,赵红兵让小北京把车停在了市宾馆的对面。据小北京后来讲,他那天看到了一夜没怎么睡的赵红兵坐在车的副驾驶位置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时候他才深刻理解了“望眼欲穿”这个成语。

  我市的习俗是,中午12:00新郎新娘准时到酒店,燃放鞭pào。

  林肯车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红兵,你是烟囱啊?咱们把车窗打开会行吗?”

  “别开”

  “操”

  二狗真不知道赵红兵希望见到高欢还是不希望见到高欢,他已经四年多没见过高欢了,他脑中还是高欢还是四年多以前那个纤细萦弱的背影,那个背影是他记忆中唯一存留下来的影象。因为据说赵红兵早已忘了高欢究竟长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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