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令_臧小凡【完结】(90)

2019-03-10  作者|标签:臧小凡

  “小心玩火自焚。”

  “焚烧起来自然有灭火器。”伊藤yín邪地笑了。

  半夜,伊藤久久不能入眠,他的脑子一直回响着危雅云说的“大道至简”,他越琢磨越有滋味儿。有时一句不经意的话,往往起着指点迷津的作用。危雅云说得对,只有简单才能快乐,才能自由,才能让任何问题迎刃而解。女仆过于简单的所谓密文可能是她文化程度所限,没有受过密码训练,为了传递信息不得已而为之的幼稚行为。如果用密码规律去破解,只能越解越糊涂,因为它简单得让你措手不及,让你瞠目结舌。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是不是也应该是这样的规律呢?他是否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思考这个世界?去繁就简才是境界,呵呵,情报已发放心。情报已发放心。他差点笑出声来。

  突然,他眼前一亮,坐起来,猛然想,用女仆的方式能不能找到布莱瑟·维吉尼亚那封情书的密钥?

  他打开台灯,把那封情书的密文,和维吉尼亚密码表放在灯下。就用布莱瑟·维吉尼亚这个名字试试。Blaise Virginia,不!再把名字倒过来一次,成为Blaise Esialb Virginia Ainigriv。情报已发放心。她用的是第二个字。好吧!第二个字母挑出来,LSII。试试!半个小时后他被堵回来了。那就第三个字母,AIRN。他本来还想继续笑“情报已发放心”这句话,现在他笑不出来了,他感觉找到了情书密钥。

  20分钟后,他用AIRN当作密钥,成功破解了那封情书的全部内容。几个世纪以来无人能解的一道难题终于被他破解了,而且用的是一种最笨拙最幼稚的方式,确切地说,是共党女仆启发了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白纸黑字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相信,他在密码界创造了一个奇迹。

  他像耗子一样在屋里窜来窜去,嗷嗷叫着,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要是危雅云在就好了,他可以疯狂地扑在她身上,撞击她,捣毁她,他要把他的密钥插进她的身体,破解他还没有探索到的领域。

  布莱瑟·维吉尼亚写给他情妇的那封情书,内容一点不复杂,就像女仆的密文那么简单,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单词,代表着巴黎上空的yíndàng。那个法文单词是Prostituée(婊子)。

  “Prostiuée!”伊藤狠狠骂了一句,像骂维吉尼亚的情妇,又像骂危雅云,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一种快感迅速灌满全身……

  第十四章 那一段爱恨情仇的如烟往事

  龙华监狱门口。

  简晗走出大门,站在那里,懒懒地望着天空。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自由了,自昨天判断出危雅云是“鼬鼠”后,她就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她太幼稚,竟然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自己还真诚地为她揪心,为她哭泣,想到这些,她都为自己脸红。危雅云在描述吴宅里的情景时,尤其梁大爷和钱白胤死去时的情况,就像她在现场一样,这怎么可能?当时她竟然一点没有察觉到危雅云话语里不符合规律的地方,更没有想到危雅云会卧底监狱从她的嘴里套出她感兴趣的东西。薛妈的旧报纸到底说了什么?不知道,但她感觉危雅云已经心满意足了,她获得了她想要的,于是“勇敢就义”,借机离开那个cháo湿肮脏的囚室。

  可以肯定,那份旧报纸将会给吴瘦镛带来致命的麻烦。

  人在狭小的空间待久了,就会自动丧失丈量脚步的能力,简晗发现走出监狱大门后,她一直在大门附近来回溜达,好像她还在囚室里关押着一样。视力也是,当眼珠看远处时,它的功能便会急速下降。简晗本来就近视,现在加重了,看外面的街道、楼房,甚至天空掠过的飞鸟都有点模糊。

  一辆黑色轿车徐徐开了过来,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后,她看见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是吴瘦镛。这表明,旧报纸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他,简晗明显听见自己松了一口大气。

  坐进车里后,车子很快朝前驶去。

  简晗问:“为什么放我?”

  吴瘦镛说:“不知道,丁默邨通知我,让我接你回家。”

  “他们还能大发慈悲?”

  “听说过欲擒故纵吗?”

  “欲擒故纵?我怎么得罪他们了?把我关押这么久。”

  “快半年了,我做过很多次努力,但是没办法,他们找各种理由拖,一直拖到现在。别怪我!我并没有放弃你!”

  亲爱的1838,竟然有人带话,让我多关照关照你。你的能量不小啊!我很有兴趣。

  “我不是指你,我说的是,他们有什么理由把我关押这么久?”

  “你觉得你的身份没有bào露吗?”

  “身份?”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是的,你一直在执行军统的指令。”

  简晗大吃一惊:“你知道……”

  吴瘦镛笑了,脖子习惯性地一扭,说:“你以为我每天就知道喝酒和种植樱花吗?”

  简晗脖子后面“嗖嗖”冒着冷气,像赤luǒ着被别人参观,而自己却浑然不觉似的,她感觉从未有过的难堪。她没把吴瘦镛当成傻子,知道他不好对付,相反她把吴当作自己最主要的对手,一个必须杀掉的杀母仇人,从日本来上海的那天起,她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可见,她是相当重视吴瘦镛的。

  “我知道有人一定会出卖我,我在狱中已经见到她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要释放我,这里面……”

  “回家再说吧!”吴瘦镛握着方向盘,对简晗说。

  简晗隐约意识到,他可能要跟自己谈谈母亲的死因,心不禁怦怦剧烈跳动起来。她渴望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这正是她想要的,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从薛妈临行前的话语中,她觉得复仇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有些事情有可能并不是她叔叔说的那样。

  车子拐进吴宅所在的街道,简晗看见这里的保镖人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不少。他们握着插在腰间的手枪,警惕地盯着开进来的黑色轿车。

  吴瘦镛一边把车子向路边靠去,一边对简晗说:“这不是保护我,是监视我。”

  “监视你?”

  “对!你现在马上要跟我进入被汪伪特工包围的吴宅,有没有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简晗不禁惊诧,问:“你要带我进入包围圈吗?”

  “不!是他们!”吴瘦镛用下巴努了努那些游dàng的保镖,“你必须进来,否则会更危险。”

  简晗更加不解。

  进入吴宅客厅后,妏夕从楼上走了下来,她叫了一声“简老师”,便怯生生地站在一边,再也不肯说话。无论从眼神,还是举止,她看上去成熟多了,这让简晗有点心疼,她本不该过早知道世界的复杂性,她应该一直单纯地弹她的吉他,沉浸在《雨滴》里,然后向《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过渡,简晗相信纹夕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吉他演奏家。但是现在,站在简晗面前的纹夕显然离这个要求很远,曾经笼罩在她身上富有灵气的音乐细胞好像一下子没了,代替它的是无望的恐惧与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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