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是没有时间回去的,等到有时间回去,婆娘又会将自己带到各种不喜欢去的地方,可以说,乔先生说的这么多玩笑话中,至少这一句是真实的。
都说落叶归根,年纪越是大了,就越是有一种故乡情结。
“知道了。”乔婉拖着一贯跟乔先生抬杠的蛋疼声音说,“多拍爷爷奶奶是吧?”
“不怕你妈妈打你了?擅自回老家。”
乔婉撇了撇嘴说:“她又不能飞过来打我。”
纵然不是自己亲自回去一趟,但是乔婉回去走了一遭,怎么说都算是替自己尽了一桩孝心,心中有一点期盼,脑海中便是一片清明,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要快上许多。
乔先生当天晚上就将脑子里面记着的路线整理出来了,第二天一早,司机将乔婉叫了起来,轻声说:“小姐,准备跟我回家吧。”
那时候乔婉还睡得朦朦胧胧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呆呆问道:“回家,他们终于吵完了,有个结果了么?我到底跟谁?”
司机一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最终还是说:“不是,我是说,我要带你回爷爷奶奶身边。”
乔婉这才反应过来,沉默了半晌,将他挥退出去了:“等我洗完澡。”
司机一家是除夕夜回家的,乔婉没好意思占着别人的时间,于是定在了除夕夜的前一天回家。
往常回家之前,妈妈都会让她先洗头洗澡,说是新的一年应该有新的气象,现在虽然还不是除夕夜,但是好歹也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回到老家,或许会有机会进到祠堂,到祖宗的面前,因此乔婉一点都不含糊。
她一定要让爷爷奶奶印象深刻。
说不定这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等到阿姨将小宝宝生下来,乔先生和母亲离婚娶了阿姨之后,她有什么理由再回来,在爷爷奶奶的面前招摇?
况且因为母亲不让乔先生回来尽一份孝心,爷爷奶奶那边想必已经对她们母女两个颇多怨言了,这一次回去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恶意,但是.....如果有下一次的话,乔婉也还是想要回来的,想多见爷爷奶奶几面,即便他们态度冷淡也好。
或许是看见乔妺这么幸福的模样,被家里人温柔对待的模样,才觉得一直不在乎的亲情是这么温暖的。
她也想要这样的温暖。
乔婉的老家在山脚下面,说是山,其实只是一个小土包。南方,就算是冬天也是满山青翠。
司机七拐八拐,在山脚下的某一个小村庄停车了,让她下车,说是剩下的路程,车已经进不去,需要走了,不过也不是很远。司机笑吟吟地对她说:“回家咯。开不开心?”
乔婉从车上下来,望着青翠的小山包,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身在异乡,但是一想到这个地方住着自己的爷爷奶奶,又觉得这个只来过了三次的地方,有一丝丝的熟悉。于是摸出手机来,朝着小山包照了一张相,给她远在深圳陪着阿姨的乔先生发过去了:“到了。”
小圈圈转了好久,照片都没有能够加载出来,乔婉等了大约三十秒钟,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这小山庄里面的信号大约是真的不好,于是也没打算继续在这地方等下去,吩咐司机将自己准备的给爷爷奶奶的礼物都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来。
很多,她好像是有意要将前些年的亏欠一次- xing -补足一般。
这些都是乔先生耳提面命要求她准备的,昨晚她和司机去了好多地方才买齐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多数都是吃的,而且还是常见的那种吃的,即便难得地不是了,也是年糕之类的年货,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是沉重,特别沉重,乔婉和司机两个人拎着,沉甸甸的,乔婉只是一个娇小姐,不是什么大力士,没走几步就觉得手有点累了。司机原本是走在前面的,转过身问她:“可以吗,要不要我帮忙?”
乔婉看了一眼他身上同样的大包小包,摇了摇头,脸色淡淡地说:“不需要了,走吧,没事的,也就几步路的事情。”
司机没忍心跟她说,其实有大概五百米呢。
村子一点都不大,有几条长长而又笔直的巷子,司机对照了一下记忆中的地图,便找了其中一条钻进去,时不时回过身看一眼乔婉在什么地方,免得将人家的大小姐走丢了,谁知道人家大小姐虽然背着一个大书包,手上拿着一大堆袋子,脚下的步伐走得歪歪扭扭,但是终究还是跟着的。
没有走丢。
对于这么一个大小姐来说还真的是不容易了。
就连司机都想为她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司机最终在一道铁门前面停下来了,微微回过身对乔婉说道:“到了。”
乔先生给了他完整的门牌号码,因此一看到门牌号就笃定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了。
铁门里面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身体还算是硬朗,至少走路不需要拐杖,而且声音还挺洪亮:“你们找谁啊外乡人。”
乔先生说过爷爷的眼睛现在已经基本上看不清了,相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必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但是乔先生也曾经让伯伯将自己的照片带回去给爷爷看过,因此真的见面的时候,还是能够认出来,于是她斗胆叫了一声:“爷爷!”
老头子听到这么一声,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一点一点蹭过来开门:“你叫我什么?”
虽然说还没有到除夕夜,但是这时候多数人都已经回来帮忙了,因此爷爷这一嗓子嚎出来,小屋子里面居然钻出了好几个中年男女,看上起应该是自己的叔叔伯伯之类的,但是乔婉一个人也认不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叫谁,只能呆愣愣地站着。
司机倒是笑起来了:“人我给你们带到了,各位老板新年快乐啊。”
中年人的眼神可比老年人要好多了,看了乔婉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有些不敢相信一般问道:“乔婉?是乔婉吗?乔文昌是你的爸爸?”
乔婉拼命地点头:“我过来跟你们一起过年。”
乔婉早就成为了爷爷心中的一道疤,现在乍一看到自己最难以见到的那个外孙女回来了,老人家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叫人过去开门,自己颤颤巍巍迎上去,拽着乔婉的袖子左看右看看不够,嘴里反反复复的就只剩下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