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三) by:姬泱【完结】(20)

2019-01-18  作者|标签:姬泱

羽澜看着我,眼中的三分不耐转成了七分。

他安静的端着茶盏喝茶,优雅的像一个沦落在花街柳巷的王孙贵公子。然后,垂花门那边杜小阁老慢慢踱过来,老三像是找他有事情要讲,也许要告诉他干点正事,别整天在家鼓捣着娶小老婆生儿子,于是他告辞走了。

文湛一直看我,也不说话,我瞪着他,然后他看我好像要恼了,这才低低笑了,眼角尽是春色。

我问他,“你今天怎么了,只是笑又不说话。”

他低着头,给我倒了杯酒,我抓住他的手,不禁一怔,他的手心热而燥,似乎燃着一把火。

我连忙问,“是病了吗?”

说完,似乎很自然的

就把我额头贴近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的。

他病了!

“病了还喝酒?你真讨厌。怎么病了?什么时候病的?有没有宣林太医?开了方子,用了药了吗?都吃了什么药,好些了没有?……”

我一着急,好像连珠炮一般问了一串问题,文湛还是不说话,他只是笑。

“承怡……”

“诶?”

我把他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放在一旁,然后给他端了一杯茶,硬是塞到他的手中。

文湛还是笑,他双手捧着那碗茶就好像老崔捧着一篓金子。

我忽然想起来,今年冬天他病的那样严重,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知情,这次也一样。于是马上为自己开脱,“我说,文湛,那个,这次可真不赖我。我也很想知道你怎么样,可东宫有东宫的规矩,我不能背着你偷偷打听东宫的事情……”

他还是不说话。

我一叹气,一咬牙,“好吧,大不了,以后我偷偷塞给柳芽点好处,让他偷偷告诉我一些你的事,这样子,你以后病了,就算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也会知道。”

“承怡……”

他又只是叫着我的名字。

“啊?做什么?”

文湛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头上刺眼的冠冕。

它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似乎可以把周围的一切都掩盖住了。他的头发,他的额头,他低垂的眼睛,还是微微弯起来的嘴角一概都看不清楚了。

“承怡……为什么你会对老三说‘以臣弑君’这样的话?”

我一歪头,困惑的说,“这还用问吗?很明白的话呀!你现在是太子,将来是皇上,无论老三喜欢不喜欢你,你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名分已定了,再父皇没有新的旨意之前,你就是我们的储君,他不应该再妄想东宫这个位子了。如果还心存妄想,那就是僭越。我知道他恨不得把你剁成白菜馅包包子吃,那是不对的!”

“承怡……”

“又怎么了,你今天真奇怪,为什么总叫我的名字?”

“承怡……好傻的话。”

我非常不服气,想要反驳他,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我怔住了。

文湛正在看着羽澜。

他看着羽澜笑,看着羽澜说话,看着羽澜摆出优雅却暗藏狂妄的姿态,也看着羽澜微微侧身,似乎也在偷偷看着他。

他们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仇敌。

就像是狐狸和猎手,游鱼和垂钓者,飞鸟和鹰。

文湛在看羽澜,可是羽澜的影子似乎早已经淹没在他的眼神当中,他的眼珠黑而且暗,像足了雍京禁宫中红莲池的池水,黑到极点,掩盖了一切。

他的身后是三十名身穿铠甲的缇骑,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木雕泥塑一般端立着,像城外皇陵那些历经千年依然岿然不倒的石雕,却隐隐透着经年无法消退的杀气。

我有一种错觉。

似乎那些人手中的长剑就悬在文湛的舌尖,只要他轻轻吐出一个柔软却锋利的字——杀,我眼前的人,甚至包括我自己都会瞬间血流漂地,荡然无存!

东宫,是文湛的东宫。

只有他的人可以手握利器,也只有他,可是手握这些人的身家性命。

文湛的手中柔软细致的摩挲着我的手腕,细微酥麻的感觉竟然隐藏着一丝丝的冷意。

“承怡……”

“嗯?”

“你喜欢我成为太子吗?”

“……”

这个……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我又愣住了。

他却似乎不太想知道我的回答,而且径自慢慢的说,“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成为太子,可是父皇都已经下旨封我做储君,你就接受了。你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我拉下东宫的王座,自己取而代之。”

我心说,那是我有自知之明,我可没那个本事登上皇位。

“无论你恨我,还是原谅我,你都把我当做是你的储君。”

他的话像极了喃喃自语。

文湛又说,“要是别人像你做到这一步,我会很高兴,甚至认为这是神佛保佑的结果,只是……那个人是你,你这样做,我感觉心里好像被剜去了一块,疼到令人窒息。”

“承怡。”

文湛的手指攥住我的手腕,似乎要把他的手指嵌在我的身上,再也不分开。

“大郑的皇位,有一半是属于你的。”

“所以……”

“把你的心给我。”

142

这是命令吗?

可为什么我却能在他的眼睛中看到我本来不应该看到的脆弱和……祈求?

这话太重了,重到我无法承受。

究竟,怎样的真心才能换来平分万里河山,九鼎皇权?

难道真要我和他今生今世,黄泉碧落,生死相随?

他愿意吗?

我……愿意吗?

不知怎么的,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安,他的眼睛仍然那么黑,深不见底,让人心悸。

他不是别人,他是文湛。

权倾朝野的储君,大郑未来的皇帝!

他的心深晦如夜空,容的下万兆黎庶,千年社稷,可是我的心却很小,只容的下我眼前那些人的喜怒哀乐,冬瓜白薯。

……

我已经把我能给他的都给他了,可那些东西在他的心中却轻薄如纸,他甚至感觉不到……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他的后面,我看到不远处的垂花门,攀爬着浓密碧绿蔓藤。粗壮的枝叶垂下来,形成一条垂链和一个圈,好像一个绞刑架,羽澜正慢慢向那里走去,因为新出炉的内阁首辅粱徵来了,他要和他面带笑容亲切聊天,可是从我这里看过去,他好像要钻进那个圈,把自己吊在垂花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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