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 by:裸心裸身【完结】(20)

2019-01-18  作者|标签:裸心裸身

前面已是死路,定是进了雪洞。

这样的雪夜谁会来这禁地。

蔓笙放缓步子,悄悄地靠近洞口,里面白晃晃,并没有看到黑影,又探近几步,闻到一股怪味,似药非药,这时后颈传来钝痛

,自己就软在地上没了意识。

雪越下越大,待殿内酒足饭饱,已是大半夜。

喝了稍许酒,头有些犯晕,容成百部一人出了殿,冷风拂面倒是觉得舒爽不少,这是今年第一场冬雪,往北侧望去,雪下得出

奇的密,也异常的美。

眸子微眯起,奇见一黑影顺风飞踏数个白色房梁,最后翻崖而下,隐没在暗角之中。寒夜劲风之下能在梁间穿行得如此灵巧,

应是不是一般惯盗,而那方向正是容成峰禁地。

狭长水眸透出的凛冽如这西风,声线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实:“邑人。”

“公子。”

“我有事要要离开片刻,你去安排封裔等人住宿。”不等邑人回话,转身便已没了影子。

看着主子事急,邑人识相没有上去追问。

邑人亲自引路:“封谷主,随我这边请。”

风雪劲猛横刮戟氅,封裔埋实风领。

“拐过前面的弯就到了。”邑人提着风灯打了好几个哆嗦:“今晚好大的雪。”

“南越也属暖带,这样的大雪是属少见。”封裔别过头,看向峰下的壁江。

“公子?”

听前面邑人惊呼,封裔别回头望向侧前。

只见容成百部怀里横抱一人,那人只穿一件单亵衣,衣领大开露出白皙肌肤,四肢连头无力耷垂,脸和唇已经冻成深紫色,长

长的睫毛和发鬓上结着一层白白的霜花。几片青雪安静地飘落在他脸上并未融化,借着灯火晶莹璀亮。

容成百部微微点头便擦肩而去。

“封谷主,前面便是客房。”邑人也一溜烟没了影。

封裔侧身站定,天幕透出白蒙的光打在他半张脸上,黑暗隐没了另一半,线条简明刚毅,勾勒出他特有的英野之气,墨玉般的

眼眸中却是彻骨的寒气。

第十七章:纤船

天明雪停,积雪深及脚踝。

壁江冰封,但纤船照约进行,四名壮士立在船头‘破冰’,黎南从旁协助。

冰冻得极为厚实,使上全劲持铁棒戳数下,才能破开一小片。

壁江两岸各有数十名武士,个个精壮。铁链一头拴住船两边的套圈,另一头背在肩上。

中间架起的铁链子,紧紧绷嵌进岸边岩石上因常年纤船而留下的长长石槽中,这样铁链就不会打滑飘晃,更有利于纤夫施力。

数十名武士有默契地一起发力,脚套脚,身体一色半倾倒,颇有拔河的架势。

一股力齐发,铁链绷紧发出‘邦邦’脆响,冰削横飞,受力处挤厚冰压成粉末。若是平时无需一个时辰便能成事,但由今次冰

过于厚实,船以龟速向北前进,过了响午玉船前进才不到五丈。

但是容成峰纤夫也非凡品,寒阳西沉前,玉船已顺利过得峰。

即墨相侯左右,封裔在岸堤旁整整站了一天。

冷峻的眼神撩人,下颌青色胡茬微窜生,倦怠中生出羁野。

双脚旁积雪沿着靴子融成一个椭圆,雪水浸湿皮靴。脑中却一直重复着昨晚那画面,心绪就再难平复。

那个见了自己就连头也不敢抬高的人,已相识三年,初见时还不过是个大点的孩子,一如既往的白衣。从未与他攀谈什么,只

是惯看他酿酒,喜欢酒中捎带的那一点儿若有若无的香。

不知何时起他已成了一种习惯,牢牢纠攀住自己脑中清明,每每如此,脑仁便像被人掐着玩一般难受。想弄死他的心从未如此

强烈。

尘埃一样的人,弄死又怎样?

他封裔做事是从不过问‘道义’。

黑眸越过壁江,瞟到很远,天地间一望无垠的皑白印入眼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雪花又开始飘洒,落得极慢。

眼前万物开始朦胧,天地阴翳成一片寂静,景寂人黯。

“谷主,船已过峰……。”即墨声音放得极低禀告。

封裔没有回转动身。

即墨再禀:“属下已亲自在副谷主处盘查过玉石开采的底账,就数量上实无疑议。”

“那何处有疑议?”

“副谷主解释,这段矿脉中绿辉石和橄榄岩剧增,玉石本不多,且能成玉者,多有柳絮状白色沉淀物或裂绺棉纹,虽有产量却

无质量……。”

“玉有沉絮纹裂,乃忌。”封裔沉思片刻:“回去再议,你去通报辞行。”

同时,客房中,容成百部眉微皱,蔓笙昏睡在床一天都未醒,被棉被团团裹住,额头渗出细汗,嘴唇干裂得能揭下一层薄皮。

邑人在旁边忙个不停,换着他额头棉帕:“烧成这样他不会成傻子吧?”

门被推开,赤箭随风入门,斜背一黑麻布箭囊,垂首禀报:“公子,船已经过峰,封谷主在大殿候辞。”

邑人啪一下将棉帕仍在水盆中起身,愤愤:“哼!”

容成百部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从床头小木柜中拿出一个精致镶金凤团红瓷罐,扭开罐盖,空气中多了一份甜腻,用棉棒沾了

一把罐中金黄色的粘稠液体。

提腕将兰花蜜均匀地涂抹在蔓笙干裂的双唇上,干裂的嘴唇在蜂蜜地滋润下变得晶莹润泽,娇嫩欲滴。

他丰盈的唇无意识地稍稍向上牵起,水眸中傲然渐渐退去。

“公子。”赤箭有幸,窥见这抹笑意,小心唤了一声,生怕打扰了他的兴致。

邑人却是火烧得顶旺,嗓门扯到最大:“哪来这么巧的事,他封裔一送来雄兰,雌兰就被盗,他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么?!”

赤箭被他嗓门震得皱眉,挨近他轻轻扯他衣袖。好歹这儿还有病人,你分贝就不能小点么。

邑人闷火难平,理都不理赤箭,反手甩袖,重重敲上赤箭胸膛。

“不是封裔所为。”容成百部说得漫不经心,手仍专心来回涂抹,没让蜜汁溢出红唇一毫。

邑人这才回头才看到这幕——红捻匀金蜜。

从不曾见主子如此待人,错愕半天才拉回思绪,口吃道:“公……子……。万……。万不可被‘他’迷惑了去……”当然邑人

所指的他乃“封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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