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 by:裸心裸身【完结】(31)

2019-01-18  作者|标签:裸心裸身

“不要……不要!”凄恻的吼声在石洞回荡。

“你们早就认识。”封裔望着潭水自言自语。

“不要……唔……”

咚!

归于宁静。

蔓笙停止了扭动,看着它渐渐黯去,消失在潭底,感觉心也和它一起沉了下去。半夏已经走了,这玉埙丢了就丢了吧!翠眉却

紧紧皱着,眼泪止不住的掉。

赤脚踩着的冰块又融陷一寸,身子也往下坠了一寸,细细的铁钉将自己的手臂撕开长长的口子,痛得自己连颤抖都不敢。

“谷主!那铁钉已经切划到手腕,再不止血,手臂废了不说,恐怕……”即墨忍了再三才道。

啪!宽大有力的手背甩上即墨的侧脸。

“我怎么这么巴不得他死呢……”疑中带叹,殇残的尾音疲惫地湮灭。

就是到这刻蔓笙也不明白,他封裔为什么要这样的折磨自己,他不是老早就想杀自己,拖来拖去到今日都不给个干脆。若不是

他,自己何必要自轻至此,何必要隐瞒种种,又何来今日?说自己不怨他,那不可能,只是多少而已。

蔓笙被重新抬回了酒窖。

直挺地躺在床上,两手袖子高卷着放在被褥外,稍散了些药粉,并没有包扎。

第二天血才凝成痂,四条红褐肉沟由肘至腕。蔓笙以为自己的胳臂再也不能使力了,没想到几天后就可以稍事挪移。

这也好,酒也不用自己酿了,没事就躺着,无聊不过就去那溪滩发呆。

日子过得很飘渺。

黄萎的蒿已顶出嫩芽,半黄半绿,溪底也是绿幽幽的一片。

冬已逝,风里还是有些寒意。

蔓笙裹裹衣服,在原来两人常躺的芦蒿窝坐下来,晒太阳。垂眼看到那块白色鹅卵石,捡来捏在手中,冰冰冷,这冷意又让自

己想起那雪天,半夏眼中的哀愁。

如果换了自己,肯定也是头也不回的走掉。

泪水在眼眶转了一圈,没掉下来。

啪!终是捂不暖它,松了手。

第二天、第三天……自己每天都去那溪边,是在期盼吗?那就算是吧!

“唯绿蚁白衣青莲!”蔓笙默念着。

就把它当做是他对自己的赞美,如果一定要如此,才能听到他这样的话,那自己也情愿了,并不再埋怨什么。

又将那白色卵石握在手中,依然冷意,可决定不再放开,但最终还是从手中滑落。

蔓笙楞站着,对着阳光眯起眼。

半夏站在那里,背着阳光,面对自己,湛蓝的轻衫,丝带松绾长发。自己猛才惊觉,春天的气息是这么浓重,满目鲜绿盎然,

生机灵动。

蔓笙抿嘴一笑,这一笑是自嘲,嘲自己又胡思乱想。

隔了良久,再望,他还站在溪畔,只是已走进了些。

蔓笙争气地没让眼泪掉下来,还是笑了一下,这笑一半是高兴,另一半是酸涩。

他慢慢地走进,直到他的胸膛抵住了自己额头,自己手一松卵石就从手中滑落。

蔓笙觉身子一紧,被半夏横抱在怀里,耳畔有风在呼啸。探出脑袋一看,有些眩晕,自己和他都飞在半空中,参天的乔木都在

自己身下。

这时的溪畔。

“嗵”的一声。

白色卵石被人丢入溪中的石堆,凌空篆刻出淡淡的“离别”,黯淡了玄黑的身影。

“握不住的沙,扬了它??”仰头遥望空中远去的白色身影。

一圈圈的涟漪荡印着一张英野的脸,涟漪再澜也终将平复。

“谷主,繁公子不吃饭,就想见您……”

良久

“好……”

风劲猛地吹着蔓笙的衣衫和头发。

挺天拔地的青灌,青砖黛瓦的小屋,熙攘马龙的街道,飞快地向后退。有些头晕恐高,蔓笙肩膀一缩想拥住他,无奈双臂还使

不上太大的劲,只好乖乖放在了自己小腹,将脑袋在半夏怀里埋深些。

就算他一个人这样消失了,再也不回来,自己也很是理解。而他回来了,还像风一样把自己也带离了那个地方。难道他不计较

吗?自己却无法做到从前的坦然。有些东西就这样,不管你愿不愿意总是会变的。

飞了很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依稀好像是向南去,穿过了好些村子林子。一路下来,自己是鞋不沾尘,不觉半点累。可是半

夏急速赶了半天,自己还要拖他抱着,肯定是疲惫欲死。

蔓笙伸出脑袋望他,从下往上只见他尖尖下巴,又把脖子长了一长,才见他脸颊有些微红,呼吸却很平稳绵长。原只知道他懂

武功,却不知他有如此绝好的轻功。跑了这甚久,竟一点也不喘,不过还是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开口:“那个……会不会很累?

歇歇吧!”

他没有停,只稍稍放慢了速度,低头瞅自己一眼,叹了一声道:“你瘦得只剩包骨头,我又怎会累。”

“……”蔓笙语塞,吞咽口水,被他抱着很舒服,忍不住又把头往里挤挤,藏在他怀里,湿了他一片衣襟后睡着了。

第二十六章:牧菱

农舍的屋子有点简陋,硬床灰帐,蔓笙被放了在床上,睡得仍旧很沉。

打点好吃住,进屋时已暮色悄临,桌上油灯朦胧。半夏这才顾得,喝上口白瓷胖壶中新沏的热茶。在桌前静坐,床上的人丝毫

没有要醒的样子。天黑前不回去,那就暂且先在农舍歇一晚再走,不赶时间,只是担心封裔的人追来。

床边,垂下的帐摆挡去了本就微弱的光线,蔓笙的脸模糊进偏角阴影,半夏视线移到他前臂的褐红斑块上,是从简单缠着的白

纱渗出的。迟疑了一下,没有去碰。

笃!

敲门声只轻轻地响了一下。一个六旬老妪进来,朴衣素裙,颊上阡陌皱纹,面容却是祥睦。早被嘱咐过屋中有人睡憩,老妪轻

踏而入,慈笑低声道:“没什么好招待,就揉了几个菜馍,公子将就了。”说着欲将一盘热腾白馍摆上桌。

半夏伸手缓冲,瓷盘轻轻落桌:“这将入夜还劳您操心,这碎银您莫推辞。”

“几个馍哪值这个?”两人不自觉都将声音压低了。老妪目光顺到床幔:“公子的银子还是留着给床上的人治病吧,老妇看这

位公子,面痿气溃,像是病得不轻呐。”

半夏轻嗯,偏头也望了过去。

“这菜梗薄粥润肠,我特地为这位公子煨的。”钝钝的尾音夹着叹息,见半夏还欲递自己银子,老妪只是频频摆手,就掩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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