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刺如心 by 一水江【完结】(10)

2019-03-23  作者|标签:

文案:
**是天赋,只能被掩躲,不能被抹杀!
但爱,是不是**——
如果人一生只能爱一次,可不可以奢望你爱的人他也爱你?
又要怎样才能得到回应——

里面的人物,几乎每一个都恨得很强烈,亦或者爱得很强烈!

这是修改之后的文章,更名为 刺刺如心,较之之前的那篇,增加了也删减了一些情节,很多设定也改了。

因为是修文后的结果,所以点击会很奇怪。
大人别介意啊!


☆、新的生活

  在寒月暗淡的夜里,星辰也疏稀。
  柳向净在赵显廷身下,双臂紧紧抱着他,将头埋进他的颈脖。
  “你爱我,好不好。”淡淡柔柔的声音落在耳上,竟如此蛊惑人心。
  “柳向净,我看你是疯了。”
  “不好么?”
  赵显廷嘲讽的笑,不作回答。
  柳向净仰着头,抱住他的指尖便深深的嵌进肉里,划出残忍妖娆的血痕。
  赵显廷纾解完毕,□着起身,向一旁的浴池走去。
  柳向净倚在床头,目光落在赵显廷背上部那几道深深的血痕上,神色凄凄茫茫。
  那血痕在注视下泛出瘆人的黑光,在隐隐灯火却一如纯色的贵重。
  柳向净续续地喃语:“你不爱我吗?赵显廷……”
  故事从一开始,就变得无可奈何——
  记忆就像一口越凿越深的井,随着深度,越发的黑暗,但是最后它涌出了泉水,记忆便开始明晰。
  而在我记忆的井底,是雕梁画栋,龙啸凤鸣,珠帘翠环,轻纱罗幔。也有好多好多的人,男人穿着深青色的衣裳,面容干净而声音尖细。但有一个是不同的,那个是我曾经唤他为“父皇”的人,会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锦袍,缎面上绣着我当时觉得形象奇特却威武逼人的怪异图腾。而更多的是女子,秀美而妍丽,步步袅娜,曼丽远视。华服锦衣上,是精秀的牡丹,海棠,水芙蓉,还有一种看上去高贵美丽的大鸟,金色的尾羽,像要延伸至无尽。她们中也有许多穿着橙色为底,浅绿为饰的长裙,而且她们都爱跟在我的身后,焦急的呼唤我,微笑着恭维我,恭敬的为我端茶送水。
  然后这些随着岁月的凿痕变得愈发深刻了,深刻得我不敢忆起。
  因为这一切都在那场炙热灼人的火焰流光中,化成了寂寞不甘的黑灰,卷进了新王朝的春风中,变为繁花初芽的养料。
  已经听不到尖叫声了,死光了,所有人都死光了。白亮的刀锋刺穿了着黄衣的人,入心。
  八岁的男孩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拼命地跑,晃成刀刃下明显的目标。
  是利器刺入骨肉的声音——
  柳国在这一刻亡了,曾经骄傲的姓氏变成危险的禁忌,柳国亡了,当腰间那一刀狠狠刺过的时候,柳向净知道,柳国亡了,亡了。
  全族灭,赵国的君主狠柳氏一族,很恨!
  燃烧起的的烟灰弥漫在天空中,染得漆黑。
  柳向净埋在了死人堆里,不久,他也同样会变成死人,在漫天的火海里化成烟灰。
  真的——不想死——
  少女拖着八岁的男孩的身体,游出皇城的河,河水染成了血色。
  她环着男孩的腰,抱紧,躲在一棵不高却很庞大的柳树后面。穿着铠甲的士兵守着,刀刃刺死出逃的宫人。她不敢动,就这样抱着男孩,水中的寒气从脚尖袭上来,意识也开始模糊,她的睫毛将疲惫的眼睛完全遮住,已经不知道怎样才能活下去了。
  “净儿,快点醒,别再睡了,不能再睡了,你快些醒啊——”柳毓璃拼命拍着男孩的脸,脸色都变得苍白。
  “……皇姐,净儿……已经死了吗?”
  柳毓璃看着男孩的眼睛紧抿了下,微微睁开,立刻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暖着。
  “没有,不会让你死的,皇姐会保护你的。”少女把男孩紧紧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尽是欣喜的。
  真好——还活着,他们还活着!
  京都的街头,繁华而热闹,小贩叫卖,行人来往,柳国的灭亡,已经是一年前的旧事了。
  京都繁华的大街连接着很多支巷,有的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恬静和谐,有的则是黑暗而残破的。沿途的院子里,瓦片碎了一地,在屋顶现出一个一个的洞,既不遮风,也不挡雨。
  其中一个破败的院子里有很多乞丐,衣裳是毫无疑问的褴褛,在屋子里沿着边沿坐着,手脚缩成一团,想要暖和些。
  “净儿,你看,姐姐要到了一个馍馍,快些吃!”少女的脸已不见当初的妍丽,微微发黑的手指捧着一个白白的面团递到男孩面前。
  男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猛地抓过少女手中的馍馍,狠狠地吞咽。
  吃到一边,男孩停下来,愣愣的看着手里捧着的东西。
  “怎么不吃了,你不是饿了吗?”柳毓璃微黑的手指把男孩散在面上的头发别在耳后,微笑着温柔地看着他。
  男孩的泪水流到了馍馍上,透明得留不下痕迹,扬起脸对着少女笑笑:“嗯,我这就吃。”声音却莫名的颤抖。
  少女看着男孩的吞咽笑得更加温柔,手掌抚上他脏乱的头发:“华国府在招侍女,我拖了王婶帮忙。净儿,我们以后就不会挨饿了。”
  “姐姐要去当侍女啊……”男孩笑得却有些僵。
  “嗯,那样才能活下去。”少女将男孩抱在怀里:“我要让你活下去。”
  繁华会掩盖一切疮痍,华国府的园子里,石榴的花开得艳丽。
  华国府选侍女那天,柳毓璃穿得还算干净,清秀妍丽的长相给人的印象总是好的,被选上也算在意料之中。
  柳毓璃在华国府已经当了一年多的侍女,这期间她一直是托人照顾柳向净的,但总归不如在自己身边来得放心,所以送了份礼,求了府里的乐师收柳向净做了徒弟。
  “玉儿,你这是要去哪啊?”圆脸的丫鬟见着柳毓璃道。
  “她这不肯定是去看她那个宝贝弟弟!”脸上长了些雀斑的丫鬟晃了晃脑袋,笑着说。
  “嗯,我去沁园看看我弟弟好些了没。”柳毓璃点头:“春儿姐,芸嬷嬷要我顺便喊你过去。”
  “咦?什么事啊?”
  “我怎么会知道。”
  “好了,我这就去。”圆脸的丫鬟说。
  沁园小小的屋子里,男孩正躺在床上,盖着绣了杜鹃花的厚厚软软的被子。
  男孩鼻子有些堵,呼着气,鼻翼一收一缩的,呼哧呼哧地发出声音。
  “病好些了吗,净儿?”柳毓璃将手探上男孩的额头。
  “好多了。”男孩脸带着病态的红。
  “那就好!”
  男孩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柳毓璃的手臂抱住,靠在自己脸上:“姐姐,什么是通房丫鬟?”
  柳毓璃愣了一下,摸摸男孩的头:“当了通房丫鬟啊,就可以用某样东西换另一样东西,换来的东西可以让我们过得更好。”
  “那姐姐去当通房丫鬟是好事咯?”
  “嗯,是好事。”柳毓璃温柔的笑,把男孩的手臂又放回被子里:“放进去吧,不要冷到了。”
  男孩往被子里又窝了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姐姐你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儿。”
  “好,我不走。”柳毓璃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男孩裹在被子里的身体。
  柳向净的病好了,教琴的师傅有事要办,放了他先回去。
  富丽的房间,男孩藏在那张华贵的床下,丫鬟春儿说了,他姐姐会在这里。但是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不认识,他没有资格见这华国府的主子们。
  他听到男人的声音,急急匆匆的往四周看,最后钻进了床底。
  他看见了两双脚,一双脚上穿了绣白色莲花的绣花鞋。
  是他姐姐!
  他趴在床底等着,听着那个男人和他姐姐说着他不太懂的话,然后看见了落在地上的衣服,有那个男人的,也有他姐姐的。
  男人的声音很难听,男人的脚长得很难看,男人粗重的喘息让他很恶心,但是,他姐姐细碎的□却让他忽略了难听,忽略了难看,忽略了恶心。
  为什么呢?他突然感到莫名的难过,他姐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欢愉,但是他却感到很难过。
  对了,是那种欢愉,是那种让他觉得心里很酸的痛苦的欢愉。
  他想知道,他姐姐是否哭,又是否甘心。
  远天边的霞光暗淡成了漆黑的夜,趴在床底的男孩掩在夜色里,只有眼泪落在了捂着嘴的手指上,然后渗入指缝,细细的哽咽声淹没在了喧嚣的夜里。
  神明用世人来记录时间,所以人总是会变得很快。
  长大的柳向净知道什么是通房丫鬟了,知道得那么自然。但是他没办法抱怨,也没办法抵抗。
  他有时候会在想,自己是否还有一个皇子的骄傲,又或是完全的被平庸给剥除了。他也会想,如果柳国还依然存在,是否一切又会变得更好,他和姐姐是否会更加幸福。
  也许,这只是少年时期的多愁善感,自怜自艾。
  “在想什么啊?杯子都倒了。”归梓扯着柳向净的袖口,沾湿了一块,印出一轮不规则的深色圆斑。
  柳向净抬眼,细细的睫毛颤了颤,纤长的的手指很是轻巧的将水杯扶起,茶水已经流尽,湿了花锦的桌布。
  他浅浅的一笑,语调很低平:“在做白日梦呢。”
  归梓将拧过了的袖口松开:“遥仙院那边派人来了,你要不要收拾一下再去?”
  柳向净抱着瑟,玉白色的指甲扣了下弦,发出细微得难以察觉的声响:“不用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现在就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人写了一片小短篇,只有四千多字,有兴趣可以看看,不想看,那……总之,谢谢大人看文!


☆、坊前初遇

  他是这华国府后院养的乐师,给舞姬们伴乐而已,而他姐姐,是二少爷通房的丫鬟,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不得宠了。
  府里成年的男子私下里见不得主子们的女人,即便是姐弟也少有通融。
  柳向净在路上边走边想着这次是否能见到姐姐一面。
  在屋子里暗暗地环视了一圈,上座的是二少爷和他的宠妾,那宠妾把头靠在二少爷的胸前,涂满艳红色豆蔻的纤纤玉手举着酒杯往那二少爷嘴里送。
  柳毓璃并不在,柳向净有些失望。
  一曲结束,柳向净便退下了,靡靡的淫曲刺激了上座男女的**,现下已经不需要歌舞来打扰了。
  柳毓璃迎面走来,柳向净拽了下衣角,兴奋地唤了声:“姐姐!”
  柳毓璃的表情也很是欣喜:“净儿。”
  柳向净对同行的乐师说:“我和我姐姐说会儿话,要不你们先走吧。”
  说完便朝着柳毓璃走去,又笑着叫了声:“姐姐!”
  柳毓璃两只手握住柳向净的胳臂,细细地看着他:“好像又长高了些。”
  柳向净眼睛弯弯,像是月牙:“是吗!可能真长高了。”
  柳毓璃像是想起来什么,伸手往袖子里掏。
  “我为你求了一个平安符,正想着怎么去找你呢!”柳毓璃将平安符塞到柳向净手里。
  平安符硬硬的触感透过手心,让人觉得温情。
  柳向净眉眼弯弯的笑,只是笑眼闪了些水光:“净儿很挂念姐姐,姐姐是否安好呢?”
  “安好,姐姐一切都安好。”柳毓璃伸手刮了下柳向净秀挺的鼻子:“就是担心你挑食,到时长不高了。”
  柳向净也伸手摸摸自己被柳毓璃刮过的鼻子,故作委屈道:“我才不会长不高呢!”
  “好,你不会长不高。”
  天空的灰色里透了些青蓝,不大不小的雨水圈圈地旋转着落下。
  今早练琴的时候,柳向净把弦给弹断了,这时候出门去把它给修了。
  “净公子,这个天气去干嘛呢?”守门的侍卫问。
  柳向净紧了下怀里的瑟,微笑:“弦坏了拿去修,可不知道主子们什么时候要听,总要时时是好的。”
  “这下雨天的。”侍卫皱了下眉头:“早去早回,莫要受了寒。”
  “知道了,谢谢张大哥!”
  在乐器铺子里换了根弦,没有花什么时间。
  回去的时候,雨小了些,细碎却让人感觉绵密。柳向净撑着把描画牡丹的油纸伞,走在行人不多的路上,面容清浅得有如踏雨而来的山精野怪,却是要夺人神魂的。
  棕黑色的牌匾上“桂云坊”三个大大的鎏金字,是前镇海王爷题的,真真的老字号。但许是下雨的缘故,桂花的香气揉碎在清新的泥土味道中,顿生一种草木深深的静谧安宁。
  柳向净在店门前停住,想着柳毓璃爱吃这家的酿桂酥,虽然价钱贵些。
  “客官,要几份?”
  “一份。”
  “好,你等等。”小老板转身要去架子上取。
  “你等等,还是要两份吧。”柳向净抿着唇。
  取过糕点,柳向净站在店门前。雨下得依旧细细绵绵。
  小指弯曲,勾住捆着点心的彩色宽绳,柳向净猛地将左手沿伞柄一伸,伞面抖动,粘滞的水滴便由着伞骨向外流动着飞出,落在别人的脸上。
  戚秉阳的指腹按在脸颊,水渍晕开填满略略长出的透明指甲,条件反射地向一旁的的男子看去。
  “抱歉。”
  清润的声音在耳边盘旋而过,如若雨后轻轻拂过枝头水珠的风,柔柔悄悄地落在了心头,落起了一层沁入心底的清。
  “没关系!”戚秉阳有些怔忪,痴痴迷迷地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满眼间尽是茫然,却又流光晕染,似有**流转的眼波。
  “劳烦您帮我带给姐姐。”柳向净将彩绳捆着的糕点递给厨房的周妈,目光却落在一圈一圈的彩绳上,竟让人觉着寂寞得有如远山寒寺的角落中被遗忘的陈旧木鱼,安静得无可奈何。
  周妈憨实地笑笑:“放心,一定送到!毓姑娘可最爱这家的这种糕点了。”
  柳向净张开嘴,想说却又未说什么,只是眉眼弯弯地笑,淡淡地回了声“嗯。姐姐最喜欢了!”
  周妈看着柳向净走远,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多好的姐弟两,这府里也不能通融一下!”
  柳向净卧在被中,空气有些湿的,隔着锦被,压在身上。
  天色暗沉沉的,屋子里薄薄的光,桌椅,床铺,未点燃的烛台都只露出一半的身影。
  归梓从推开的门缝间探出脑袋,望见柳向净缓缓滞滞地睁开眼,迷迷蒙蒙地也看向他,便直接进了屋:“呃,抱歉,把你吵醒了。”
  柳向净起身,手指将腰侧的衣带系好:“没有,我恰要醒了的。”
  归梓走进屋,反手把门关上,便看见那块精巧桌布上放着的“酿桂酥”。
  “吃么?”柳向净看见归梓望着桌面,问。
  归梓不甘的叹气,颇有些失望道:“我好想吃啊!可是刚在霖大哥那里吃了糕点,没肚子了。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
  “我为你留着吧。”柳向净笑笑,将外衣的衣袖齐齐整整的翻平:“有什么事要说么?”
  不吃点心,归梓倒是自己倒了杯消食的茶水喝:“梨珞院的肖姨娘叫我们一个时辰后去她那,她要听‘望春庭’。”
  “今日的天气,她也有心情听曲。”
  “这不叫奏‘望春庭’嘛,悲悲戚戚的,不就这天气。”归梓不屑的撇撇嘴。
  柳向净看着他笑笑,坐在凳子上,也饮了一口茶。
  下雨的天气,天色要暗的快些,沉沉寒寒的。
  归梓碰碎了大少爷送给肖姨娘的斗彩团莲纹高足杯,被赐了四十鞭。烟雨朦胧了皮肉翻露的伤口,朦胧成细碎的血雾,稀释的血水沿着破碎了衣衫流下,然后将蓝色的衣袍染成了黑色。即便如此,还要叩首,恭敬地说:谢主子管教!
  房间里,归梓龇牙咧嘴的骂:“那个死八婆,我又没得罪她,不就是上会叶姨娘和她同时要听曲的时候,我去了叶姨娘那,人家大少爷都在那,我还能傻不拉几往她那跑,我脑子又没毛病!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活该她这么久都生不出儿子,报应,老天都看不下去。她现在还颐指气使的,我看她没儿子没女儿的,迟早什么都不是……”
  归梓又啐了一口,不屑道:“下三滥的奴才,也摆什么主子的架子!还斗彩团纹莲高足杯,切,她配用吗——”
  “你少说两句吧,小心被人听见了又有你受的。”柳向净掀开他的衣服,深吸了一口长气,却轻得好像落在荷尖的蜻蜓的羽翼,颤抖小心:“你别乱动了,我给你上药。”
  归梓的身体难以抑制地猛颤了下:“快些上,长痛不如短痛!”
  柳向净细细点点地用帕子将伤口周围的血渍污水擦拭干净,中指缓缓地划了个圈,指尖指腹便沾满了药膏,盖在鞭痕边沿轻轻地涂抹,却依旧引得归梓龇牙痛呼。
  “妈啊——你不会轻点啊!”
  “我已经很轻了,你忍着点。”柳向净的手指一颤一颤地碰在伤口上,叹了口气:“你这伤看来得养些时日了。”
  “可不,四十鞭啊!你以为是鸡毛打的,这可不得养些日子嘛!”归梓表情又变得委屈:“我做错什么了?唉——要有好些日子都得趴着睡了!”
  “一会儿舒霖来了,看他有什么好药没。”柳向净轻轻浅浅地笑,左手卷起归梓的一绺碎发,别在耳后,带着轻凉的触感:“你啊,就是太不服管了些。”
  归梓撇撇嘴:“我又没做错,干嘛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向净的手一滞:“嗯,总听别人的吩咐确实……不好。”
  “我就知道你又惹事了!”舒霖进屋的时候,语气埋怨,表情却很担忧:“让我看看。——这伤得真是重,这得要养多少天才能好啊!”
  “我已经给他上过药了,只是我的药不算太好,你那有好些的伤药吗?”
  舒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放在床边:“这是老太爷赏的,应该要好些。”
  “那我要养几天才能好啊?”
  舒霖弹了下归梓的脑袋,神情有些无可奈何:“你啊,就等着躺个十天半月的吧!”
  几日后的天气放晴了,不再是那么细雨绵绵的,一切都变得明快朝气,每一处也都是干燥而热烈的,小贩吆喝着,六岁的孩童拉着娘亲的衣服要买冰糖葫芦,和泰安宁。
  高高的城门外,黑色的骏马仰着头,高高地嘶吼,将远山崖顶的苍鹰吼醒,张开宽大的翅膀,猛然飞起,在百姓的青瓦屋顶上投下暗色的阴影。那大鸟落下一根灰黑色的羽毛,被凯旋而归的将士捡起,插在腰间,当做征战的纪念。
  赵崇帝是好战的君王,在吞灭柳国之后,派遣了当时年仅十九岁的八皇子征战桑罗,欲将这个高傲不驯的游牧民族一网打尽。在另一方面,也是为年轻的八皇子赢得声望与功绩,足见其对该子的偏爱。
  


☆、彼此相识

  御书房内,凯旋而归的八皇子像坐在上首的赵崇帝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安康。”
  “嗯,起来吧!”崇帝的表情依旧严肃,只是眼中隐隐有着欣喜:“你这次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八皇子的动作很恭敬,神色间却看不出来是否如他行为一般。
  “你如今也有二十二岁了,是时候该成个家了。晁将军的幺女也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我看你二人一同长大,想来感情也深厚些,如是成亲也很是合适。”
  “晁小姐温婉贤淑,如儿臣能娶其为妻,那定是欣喜的。”
  崇帝笑得欣慰满足:“嗯。你皇祖母甚是想你,回来了便去陪陪你皇祖母吧。”
  “儿臣一会儿便去探望皇祖母。”
  在床上养了十天半月的,归梓的伤势已将大好。他性格活跃跳脱些,就这样在床上闷了这么长时间,早想着出府逛逛以补偿这几日的闲闷。
  “我们今天出去吧!我听说朝云楼的老板今日做寿,酒菜都半价。”
  “你这几天一直躺着,听谁说的啊?”舒霖不相信的看了一眼归梓。
  “厨房买菜的李三至告诉我的,他说他上回买菜的时候听说的。”归梓瞪着圆圆的眼睛解释。
  “陪他一起去吧!他这几天躺在床上天天埋怨,要是不去他能把人烦死了。”柳向净浅浅的笑。
  “对,要是不去,我就天天在你练琴的时候唱歌,烦死你。”
  朝云楼的老板倒真是做寿,酒菜也真是半价。柳向净三人坐在靠栏杆的位置,难得点了些平日里不会点的菜,归梓就更是高兴,看着一桌子的酒菜,吃得喜滋滋,倒把之前受的伤抛得干净。
  “嘿!这壶是我点的,要喝你来抢啊!”归梓一把夺过舒霖伸手要取的一壶梨花白,将手举得高高的,得意又挑衅地看着舒霖。
  舒霖白他一眼,便要去抢,归梓迅速往后退,却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舒霖与柳向净两人齐齐惊呼一声,继而舒霖窃窃地笑:“活该!”
  楼下,戚秉阳忽觉有东西由上向下砸来,转身一躲,那壶梨花白便重重的撞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柳向净闻声往楼下看去。
  就这般回首,遥遥的望,百花丛中的蝶便在睡梦中不自觉地缠动了下斑斓的翅翼,于和细微风中传出絮絮切切的呓语,过往的烟云与繁华便停驻于浅灰色的眸中,一如初阳浅浅的流光,落在寂寞人的心上,开出纯洁的玉兰花。
  一切都静止了,至于那人眼尾顾盼的粉色烟霞。
  只这一眼,院里的桃花便倾了一世的情,给那薄情负心的书生郎。
  戚秉阳不知道,这是一种沦陷。
  柳向净对戚秉阳歉意的笑,见他并不责怪的样子,便收回了向下的眼神。
  “怎么了,没什么事吧?”归梓急急地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地往楼下看了一眼。
  “没事,没有砸到人。”
  “你啊,就没有安生的时候。”舒霖嗔怪的瞪了归梓一眼:“我们这回又要赔人家酒壶了。”
  归梓低头吐了下舌头,低声地回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算了。”柳向净持起筷子:“快些吃吧,菜都要凉了。”
  朝云楼的雅间,王子澜正和如今炙手可热的八皇子赵显廷喝着酒。
  “外面怎么这么吵!”赵显廷倚在榻上,说得漫不经心。
  “得,我去看看。”王子澜无奈的耸肩,起身往外。
  只是恰好他站在大厅的时候,归梓已经安生了。
  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崇高的地位,也没有雄厚的财富,即便是在别人府里做着奴才,但是也觉得是平静安宁的。
  院子里的夜来香开得很盛,几朵白色掩映在紫红的花中,清丽得如若楚城小院女子的白色纱裙,然甜腻的香气,却引来小小的飞虫,笼在花上,有如烟雾。傍晚的余晖散在窗棂,橙金色的霞光氤氲了满室的温情暖意……
  “香囊啊?”柳向净握着精致的香囊,目光温柔而透着欢喜。
  “玉姑娘给的,说是安神助眠的。他倒真是日日挂念着你,怕你吃不好,睡不好的。不过我看你脸色不错,我想她也就安心了。”厨房的周妈笑得一脸安慰,倒让人觉着她把柳家姐弟当了自家儿女。
  “嗯!谢谢您了,总是麻烦您带东西。”
  “呵呵!不麻烦的!反正我老婆子送吃食的时候正好方便。”
  柳向净握着香囊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中闪动了一抹柔和的流光,有如山寺清晨落在佛像眼中的第一缕初阳,清浅得没有颜色,却又静谧温暖。
  “不过我看你姐姐这几日脸色不太好。”周妈脸上透着些担忧。
  “我姐姐怎么了?”柳向净的表情也很是担忧:“她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叫大夫看看?”
  “我也不知道玉姑娘怎么了,这几日都不怎么吃饭,就是吃也吃得少。”
  “麻烦您帮我姐姐请大夫看看!”柳向净将一个钱袋塞在周妈手里:“我姐姐舍不得花钱,一般不会找大夫瞧,劳您去请大夫给我姐姐看看,别告诉她是我给的钱,就说是府里出的。还有,麻烦您做些开胃的吃食了。”
  “你姐姐要瞧大夫直接跟府里说,何必要你出钱。”周妈把钱袋塞回柳向净手里。
  “即便和府里说了,也不知几时会请来大夫。”钱袋又回到了周妈手里:“麻烦您了,周妈。”
  “唉,你们姐弟啊,感情也真是深厚。”
  “我的命……是姐姐给的。”柳向净说得很小声,但是很温情感激。
  柳毓璃到没有什么病,只是有了身孕后的正常反应。二少爷的子嗣不多,只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柳毓璃有孕,也真是一件挺大的喜事。这主子高兴了,便好说话些,特许了柳向净姐弟见面。
  “姐,你小心些。”柳向净上前扶住柳毓璃。
  “才两个月而已,你也太紧张了。”柳毓璃笑得很幸福。
  “因为是姐姐的孩子,我总是要紧张的。”柳向净扶着柳毓璃坐下:“好长时间都没见到姐姐了,净儿很挂念姐姐。”
  “姐姐也挂念净儿。”柳毓璃握着柳向净的手,一如当年摸着男孩的头,柔声地说:“只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到时候我就可以求二少爷把你放出府去,做些生意,便不用这样做别人家的奴才了。”
  “那样我们就更难见到面了,姐姐。”
  “我不要你一辈子做奴才!”柳毓璃握着柳向净的手更紧了些:“即便是平头百姓也好,我要你娶妻生子,为我柳家留下子嗣。我不能让你做奴才,你是我柳国的太子,你流着我柳国皇族的最尊贵的血,不能一辈子做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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