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皇差 by 樊落【完结】(5)

2019-03-24  作者|标签:


  六扇门里等级严明,风四不敢怠慢,忙拱手行礼道:「在下墨林县捕快风四,奉命押送人犯进京,刚才被匪贼截杀,幸得相助,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我是叶铮,来附近府衙公干,刚才碰巧经过,没想到永嵊匪患猖獗,敢公然狙截官差。」
  不说我叫叶铮,却说我是叶铮,傲气中透着自信,似乎认准对方一定知道自已的名字,风四果然动容,问:「可是京城六扇门名捕叶铮?」
  男人微笑点头,「正是在下。」
  叶铮,擅暗器,谙雷火,文武双绝,自入六扇门后破案无数,被称誉京师神捕。
  身边有如此名捕,风四放下心来,不过仍谨慎问:「可否让我看一下你的令符?」六扇门的差人也分三六九等,如叶铮之流,乃京师公门,直接受皇命差遣,身上自有证明其身份的牌令,以方便行事。
  对于风四的无礼,叶铮倒没介意,从腰间取下令符递给他,令上镌有「皇」字,背面是个「叶」字,风四再无怀疑,忙恭敬递回,道:「属下僭越了。」
  收回令符,叶铮扫了一眼在一边冷眼旁观的燕奕,见他没带枷锁,手中还握着兵刃,只腕上缠有铁链,皱眉问:「方才劫匪行凶可是与此人有关?」
  风四将押解燕奕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听完后,叶铮眉现怒气,恨恨道:「又是天道那帮盗贼所为,朝廷便是一直姑息养奸,才弄得现在尾大不掉。」
  他从怀里拿出伤药递给风四,道:「你敷完伤,在此休息一下,我去把那帮家伙引开,此人极为重要,不容半点儿闪失。」
  叶铮交待完后便转身离开,举手投足间果然有皇捕之风,风四本想叮瞩他小心行事,犹豫一下又咽了回去,只盯住手中的金创药略有所思。
  「这家伙终于走了,这种自以为是的差人看着就生厌。」燕奕拿过风四手中的金创药,笑嘻嘻道:「还是四儿最好,你的腿伤得不轻,我帮你上药。」
  手一空,金创药还有睚葑已被风四取回,淡淡道:「我自己可以。」
  「前途凶险,这柄剑不如再借我几日?」
  「有叶铮在,你没必要再用剑,就算他自以为是,却可以保你的命。」
  屋里有柴火,风四堆起木柴,点着后席地而坐,挽起裤管准备敷药,刚才那剑虽是擦伤,但剑锋犀利,伤得不轻,篝火燃起,暖意涌上,创伤处便开始一跳跳的作痛。
  「让我来。」燕奕凑过来,不顾风四阻拦,抬起他的伤腿,抹去伤口旁的血渍,手抚过风四白皙肌肤,感觉他的腿微微一抽动,忙道:「有些痛,忍着点儿。」
  其实剑痛对风四来说不算什么,十几年来,他早已麻木各种剑伤带来的痛感,即便是一剑入心,他想,自己也不会感到有多痛苦。
  他现在紧张的不是伤口的痛,而是燕奕的举动,修长滑润的指肚在他腿上打转,似乎在轻佻的逗引他,那不像是匪贼的手,倒像是富家公子久摸琴弦的绢指,触摸他的肌肤,像在抚摸一帛锦缎,温柔而细致,铁链随燕奕的动作发出清亮碰撞声,一点点撞击他的心房,心不自禁剧跳起来,风四下意识去推那只手,「够了,我自己来!」
  话音方落,便觉伤口一热,燕奕俯下身,口吮在他伤处,轻轻舔动起来。
  「住手……」柔软舌尖在痛处一点点舔吮,带着煽情的抚摸,像在品尝甘口美味,一股热流直冲大脑。
  也许该打晕这个放肆该死的贼人,不,也许该杀了他,否则,自己一定会被他拖进地狱,万劫不复……
  似乎没想到风四反应会这么强烈,燕奕讶异地抬头看他,却意外发现他的头侧在一边,一向冷清的面庞上透出红晕,身子微颤着,像在竭力隐忍什么。
  小冰渣好敏感,只这么轻触他就承受不了,那如果……想象着风四冷清淡漠的脸孔在床上可能会露出的销魂表情,燕奕心一荡,忙收紧心神,道:「我的唾液有疗伤之效,舔舐只是为了让你好得快些。」
  「唾液有疗伤之效?你是野兽吗?」煽情的舔吻总算告一段落,风四暗自松了口气,冷声问。鬼才相信这家伙的胡说八道,要是唾液可以疗伤,那还用金创药干什么?
  「我是野兽。」燕奕笑容中带了几许认真,「因为君子从来没有好下场!」
  风四讶异看燕奕,他已低下了头,将药涂在自己伤口上,又用方巾包好,方巾系好同时,风四飞快抽回腿,不是错觉,燕奕清楚地看到他手指在发颤,即使生死险境都未露丝毫怯意的人,此刻却因自己的触摸而紧张。
  「你也受了伤,把药敷好。」避开燕奕探寻的眼神,风四将身子转到火堆前,淡淡道。
  「那是官爷留给你用的,这么好的药他怎么舍得用在人犯身上?」燕奕身上有几处剑伤,不过都不重,风四对敌时一直都护着他,想到风四的细心,燕奕心情出奇的好,道:「不过如果四儿帮我敷的话,相信那家伙不会多说什么。」
  看燕奕满不在乎的模样,就知道剑伤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创伤不仅没让他委顿,反而激起他一身彪悍戾气,眼里闪烁着嗜血光芒,真如荒原中桀骜奔腾的野豹。
  「也许你不需要,既然你的唾沫比金创药还灵验,不如自舔伤口,说不定好得更快。」风四劈手把燕奕手中的伤药夺回,阖眼,靠着墙壁烤火。
  「四儿好狠心……」
  怨言没得到半点儿回应,于是燕奕向前凑凑,跟风四并肩而坐,风四微皱了下眉,却没睁眼,只道:「离我远些!」
  「天冷,凑在一起暖和。」
  「你往火前凑凑会更暖和!」气息更重了,不必睁眼也知道燕奕已靠到了近前,吞吐的热气拂过耳廓,血的腥气还有属于他自身固有的清爽气息似有似无的传来,这男人是属于荒野的猎兽,张扬、不驯,还带着原始的残忍,一不小心或许就会被撕成碎片……
  见风四没反应,燕奕得陇望蜀,继续靠近,忽然眼前冷光一闪,睚葑隔在了他们之间,风四冷冷道:「睚葑今日没饮够血,它不介意再开一次荤。」
  古刃辉芒闪烁,柄处睚眦雕纹狰狞晦暗,配着风四的淡漠侧脸,竟有种惊人的和谐,燕奕对他心生几分敬意,收起嬉笑脸孔,轻声问:「你每次都为了人犯这么拼命吗?」
  「职责所在。」
  燕奕没再发问,眼神落到跳跃不停的火焰上,半晌方缓缓道:「叶铮也去了好久,怎么不见回?」
  风四没搭话,自己和燕奕都受了伤,刚才一路行来,一定有血迹落下,杀手们很快会循迹追上,叶铮要引开他们必要冒极大风险,不过他并未担心,身为六扇门一流的捕快,叶铮必有不凡之处,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雷火暗器,只这一点便足以占上风了。
  
  第五章
  
  半个时辰后,叶铮终于回来了,肩上稍有落雪,袖间血迹斑斑,带着激战过后的凌厉杀气,他坐下来伸手烤火,道:「对方人手不少,不过暂时被我引开了,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及早上路,等翻过雪山,到了前面镇市,就安全了。」
  风四道了谢,见叶铮背靠墙壁闭目休息,他也倦乏涌上,靠着旁边草垛沉沉睡了过去。
  「四儿!」正睡得香甜,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喝,风四猛然惊醒,手下意识探出,握紧睚葑,却随即发现是燕奕的呓语。
  篝火已熄,四下里一团漆黑,夜,极静,屋外是肆虐狂啸的冷风,杀手没有追来,但四周却流淌着沁人的冷意。是杀气吗?风四不肯定,只凭多年阅历嗅出了寂静下掩藏的杀机,叶铮也醒了,问:「怎么了?」
  「没事。」
  是那家伙的呓语,而始作俑者此刻还靠在自己肩头沉睡,风四推开了他,却兀自心惊,在如此险恶情势下,自己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沉?
  再不敢合眼,风四在心中默念清心净欲咒直到天亮,叶铮显然也习惯了这种晚眠早起的生活,神色毫无委顿,大家吃了干粮,起身上路,风四起的有些急了,受伤的那条腿一崴,差点儿摔倒,叶铮随手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屋外雪霁风停,倒不觉得寒冷,前路没积雪,不过风四和燕奕都受了伤,照顾他们,叶铮走的颇慢,一双利目不时扫向四周,警觉注意四下里的动静。
  「前面有涧流,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一路上并无怪异发生,时近午时,叶铮对风四道。
  风四点头同意,向前走不多远,他突然脚下发虚,摔倒在地,叶铮伸手扶他,却见眼前寒光骤闪,忙侧身躲避,冷箭堪堪擦着胸前掠过,射进后面的树上,箭尾不住发颤,发出叮叮震响。
  「风捕头,你这是做什么?!」叶铮怒视风四,眸光冷烁。
  那是睚葑剑柄里嵌着的暗器,风四本以为如此近的距离,必不虚发,万没料到叶铮会躲过,他缓缓站起,冷声道:「我也不明白叶捕头在公门声名显赫,为何却要为虎作伥?」
  「此话怎讲?」
  「你给我的金创药出自京城济仁堂,一小盒就要几十两银子,捕快怎么买得起那么贵的药?」风四冷眼瞥过旁边的燕奕,又落到叶铮身上,「除非官匪勾结,你身为官差,却收取不义之财。」
  「荒唐,我乃京师名捕,一盒药膏还买得起!」
  「那你靴上的泥土又作何解释?其实你根本不熟悉这里的路,昨晚也不是去引开追兵,而是来打探地形!」
  昨晚走的那段路上有积雪,叶铮说去引开杀手,脚下不该沾泥,即便可能沾到泥土,可以买得起那么贵的伤药,他的出现也太偶然了,许多偶然加在一起就成了必然,就像昨晚自己的沉睡,也许并非因为疲劳,而是叶铮在火中动了手脚的缘故,如果不是被燕奕及时唤醒,他可能便在梦中死于非命了,他感觉到的杀气不是错觉,而是叶铮身上散出的,当时他必定是想动手杀自己。
  「叶捕快,还有件事我没说,这雪山我并非头一次走,你现在引我们走的不是官道,而是通往山内的险境。」看着依旧淡定的叶铮,风四慢慢道。
  叶铮是六扇门名捕,风四不敢随便怀疑他,所以一直没有点破,可是叶铮引的路告诉了他真相,若无其他目的,叶铮没理由故意引错路径,所以身处险境,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可惜却失败了。
  「你很谨慎,小小墨林县居然有这样的人材,我始料不及。」被点破,叶铮神情没半丝惊慌,淡淡道:「不过你不该自作聪明,聪明人多不长命。」
  「我本来也活不长,你引我来此不就是抱着杀我之心吗?」风四冷目看燕奕,他立在两人远处一侧,成三足鼎立势,神色平淡,仿佛这场争斗是他们二人的事,无关与他。
  一声清喝,冷芒自风四手中扬出,却是几枚松果,与此同时身形后纵,提气疾奔,他非叶铮对手,只能暂做退避,可惜叶铮身形更快,鹏鹰展翅般已掠到近前,手中长虹飞贯,刺向他前胸。
  风四折身避时睚葑已出,双剑相戈,叮铃轻响间身形同时落到一边,叶铮未及站稳,风四长剑已刺来,后发先至,迅如惊雷,既然已无法逃避,便只能奋起迎敌,风四长剑翻飞,冷厉剑花罩向叶铮周身,如夜空苍鹰掠势,狙杀猎物般迅疾,杀气四溢。
  没料到背水一战,风四剑势竟使的如此凌厉,叶铮一时倒奈何他不得,他剑法不似风四般辛辣,却浑厚霸气,接挡间无形剑气使出,逼迫风四后退。
  燕奕在旁边看得心惊,只觉两人都在生死边缘打转,而风四似乎更凶险些,眼见叶铮攻势渐急,风四已处下风,终于忍不住喝道:「住手!」他承认他败了,计划可以临时变通,他不能、也不忍再看风四遇险。
  话起同时,风四一声闷哼跌摔出去,他以剑撑地勉强稳住身形,一只手掩住左腹,却是被叶铮的暗器所伤,叶铮剑术暗器双绝,在攻势迅疾时使出,风四果然应接不及,被他一招得手。
  暗色衣衫看不出风四伤势如何,但见他握持剑柄的手微微发颤,脸露痛楚,叶铮颇为得意,上前挺剑便刺,谁知风四握剑柄的手突然一转,寒芒骤射,两人距离太近,叶铮没料到那剑柄中仍藏有暗器,仓促间不及躲闪,暗器刺入他肩头,斜穿而过。
  风四拼着中叶铮的暗器,假意落败,便是等叶铮疏于防范,好一击得手,叶铮果然中计,他趁机纵身疾奔,四面皆是积雪丛岭,不知山路,只凭直感飞奔,燕奕不及细想,也追了上去。
  风四剑柄暗器劲道狠厉,叶铮肩头被射穿,血如泉涌,他忙点了伤口四周穴道,止住流血,纵横公门十几年,他还从未如此狼狈,脸上煞气横起,便要提气去追。
  「人已走远,不必追了。」话声响起,石紫玉从不远处树后走出,身边还跟着石生。
  冷眼斜挑叶铮,石紫玉哼道:「亏你还自称剑术无双,居然被个不成名的小捕快摆了一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否则那小子也活不到现在。」叶铮冷笑反驳。
  石紫玉脸一沉,正要反击,石生拉住她,「姐,计划有变,我们该怎么办?」
  「也许主子另有用意,先停止追赶。」看着远方皑皑山峰,石紫玉神色复杂,怔怔出了神。
  风四奔出很远,只听前方涧流潺潺,却是一挂飞泉瀑布,流水不腐,湍流卷着冰水飞溅而下,震起轰溅声响,已到尽头,风四刹住脚步,燕奕也已跟上,探手想拉他,眼前冷光一闪,被睚葑逼住进路。
  还好及时收住脚步,看着抵在自己颈下的冷剑,燕奕皱眉,「四儿你做什么?」
  风四冷眸定定看他,「我剑柄中藏有暗器之事只有你一人知道!」
  「你怀疑是我出卖你?」燕奕凤目微眯,「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不知道,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叶铮一开始能轻易躲过暗器,证明他有所防范,除了燕奕,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叶铮是你的同党!」
  「是,不过我没想要害你,否则昨晚何必叫醒你?又何必追来?」见风四捂住小腹的指间渗出血色,燕奕剑眉皱得更紧,「你受了伤,让我看看。」
  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紫眸里流露着紧张担心,那紫玉般的淡淡清光荧惑了他,明知燕奕也许是做戏,看着他慢慢走近,风四还是心下发慌,忙撤剑后退,不料下盘一虚,落入湍流。
  「小心!」见风四落水,燕奕急忙伸手拉他,手刚刚触到对方衣衫,便被汹涌湍流击散,风四落于奔流中,随水势一起落下。
  瀑流不高,风四落下时屏住呼吸,任水流将自己冲向下方,他水性极好,虽然身上有伤,却并不担心,不多时但见水流渐缓,他浮上水面刚呼出口气,就见远处有个身影随水流飞快滑来,却是燕奕。
  「四儿,你怎么样?」
  这个笨蛋居然也跟着跳下来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茫然中手已被燕奕拉住,揽住他的腰,淌过湍流,游到岸上。
  风四抬起的剑没等发挥功效就寿终正寝,被燕奕劈手夺了过去,短剑也没逃脱被俘的命运,一场冰水冲下来,又兼身上有伤,风四气力已到尽头,遂放下了抵御之心,心想他要杀人便由他就是。
  阖上眼,却觉脖颈一凉,燕奕的手探进他颈下,感觉柔韧手指在肌肤上游走,风四一颤,体内莫名升起一股气力,探手扣住燕奕的腕脉。
  「我只是拿钥匙。」看到风四眼中一闪即逝的恐惧,燕奕微觉奇怪,摸到他颈上的钥匙,取下来,插进腕上的钢链锁扣里,问:「如何开启?」
  事到如今,那条锁链似乎已没有存在的必要,风四说了开锁之法,冷眼看着燕奕将锁链打开,手一抛,扔进了河流中。
  风四撑地坐起,腹下传来的剧痛令他忍不住弓起身,看到那微微蹙起的剑眉,燕奕心一抽,一种很异样的感觉,那种隐忍比痛苦惨叫更牵动他的心思,这个倔强的少年,凭他的智谋心计,放在哪里都是将相之才,为何偏偏选择这种刀口舔血的生计?
  不想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情感,燕奕垂下眼帘,将他抱起,「这里离刚才的路径已经很远,叶铮不熟悉山路,暂时不会追来,我要找个地方替你止血。」
  浑厚沉静的男子气息,浸过冰冷流水的身躯却透出火热灼感,风四眼前有些迷乱,想挣扎下来。
  「别逞强。」环搂住他的手臂更紧,燕奕道:「这里山石很多,不易行走。」
  「你对地形很了解。」
  燕奕苦笑,他就知道没什么事能瞒得过风四,他即使受伤之际,心思依旧敏锐,「你应该庆幸我很熟,否则我们都难逃劫杀。」
  燕奕虽然内功暂失,气力却在,抱着跟自己同样的男子并不费力,在山间左兜右转,很快便找到一间石屋。
  「这里本来是看山人的落脚处,后来匪贼横行,就荒芜了。」
  「拜你所赐。」风四淡淡道。
  「天道从不做扰民抢掠之事,多是些不肖宵小盗用天道之名伤人,朝廷昏庸,都怪罪在天道身上。」
  风四没再多话,捕快跟人犯原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石屋里阴晦潮湿,显然废弃已久,墙角堆放的柴火也充满霉味,燕奕将风四抱到一处较干净的地方放下,又取来火石,点着柴火,把风四移到火前,抬手要解他衣衫,却被他挡住。
  「湿衣烤火最易寒气攻心,你身上还有伤。」
  「无妨。」风四从怀里掏出昨晚叶铮给自己的金创药,他是有意没还的,揣测自己会用到,没想到直觉这么灵验,还真用到了。
  伸手解开上衣衣带,左腹中了暗器,但因为是有备受伤,所以创面并不重,涂了这药,应该能支撑过去。
  「现在强敌伺环,不是逞强的时候。」
  燕奕将风四手里的药膏夺了过去,无视他眼里的愠恼,扶他躺下,褪下他上身衣衫,却是一愣,结实精干的胸肌上交错着许多斑驳伤痕,都是旧伤,年时已久,便似烙印般与肌肤混为一体,像苍树年轮,写下属于他的印记。
  被看到身上疤痕,风四反倒坦然,淡淡道:「我入公门时没有师傅传授经验,这些疤痕就是我的师傅。」死神只把自己出现过的印记刻到了他身上,却无法夺走他的生命,十多年的捕快生涯,他已习惯了品尝死亡的滋味,活着,就是他属于强者的证明。
  燕奕起初的确吃了一惊,但吃惊中又有几分钦佩,再看到风四左下腹一片血红时,心猛然一跳,所有感情都化作了疼惜,不多言,只低头看他伤口。暗器是三枚细薄菱镖,还好镖身细小,没伤及要害,涌血刚才被冰水激到,已经止住了,燕奕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渍,眼神扫过风四小腹,顿时定住了。
  风四脐下两寸处有颗小小的红色胎记,印在白皙肌肤上,妖娆般的艳红,再往下走便是属于男子的隐私部位,却被腰带掩住,红记随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让人遐想联翩。
  这么隐秘的地方,该没人看过吧,燕奕喉咙有些发干,尽量装做若无其事,手指捏住菱镖边缘,道:「忍一下,马上就好。」
  说着话,手向前猛地一带,将飞镖拔出,又以同样手法把余下两只也拔了出来,伤口不很深,不过周围肌肤却有些暗黑,是中毒的症状,还好没有扩散。
  「我幼时曾服过密药,普通毒性可以克制住。」风四轻声说,不习惯被人敷药,他把头侧到一边,尽量以镇定的口吻说话,但略微发颤的声线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燕奕低下头伸舌轻舔伤口,感到小腹一热,风四身子不自禁的一抽搐,想起昨晚燕奕的疗伤之法,慌忙将他推开,那里比小腿不知要敏感多少倍,他根本承受不住被这野兽舔来舔去。
  风四的仓惶惊动了燕奕,他按住风四,「别乱动,我要敷药。」
  金创药膏很轻柔的涂在伤口上,燕奕听到风四强自隐忍的喘息,结实柔韧的小腹因紧张绷得紧紧,也令那颗红樱愈发殷红,像落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朵小小梅花。
  燕奕出身盗匪,受了伤兄弟间也是彼此敷药,却从未见过有人像风四这样,只是单纯的触摸就紧张不已,不过,也只有在这时他才会卸下冷漠淡定的面具,面具下只是个青涩单纯的少年,让自己心起怜惜,又有几分想捉弄。
  燕奕替风四裹好伤口,见他半阖眼帘,睫毛因紧张发着轻颤,忍不住凑在他唇边轻轻一吻,吃惊之下,风四猛然睁开眼睛,不是错觉,燕奕看到那双墨瞳里杀意一闪,随即睚葑剑身半截出鞘,抵在自己颈下,风四已恢复平时的冷静,道:「你可知冒犯差官的下场?」
  「我知道四儿不舍得杀我。」燕奕嘴上调笑,不过看看睚葑剑身上闪烁的冷冷寒气,也知风四没在说笑,只好退身坐到了火旁。
  「你受了伤,先睡会儿吧,我烤干粮,烤好后叫你。」
  清亮悦耳的男子嗓音,带着蛊惑心神的沉醉,风四不自觉地感到眼皮发涩,有了困意。不,他不能睡,敌人也许很快会追来,而且燕奕太危险,他身上有太多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意志终于没抗争过睡魔的席卷,倦意涌上,眼前火苗渐渐模糊,风四阖上眼,恍惚着坠入梦乡。
  耳边不时传来藤条声,还有男人们的笑骂声,他被屈辱的按在地上,接受鞭打和无情的嘲弄,不去看那些猥琐低贱的面孔,他闭上眼,咬牙撑住,那是他的自尊,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拥有的东西。
  「四儿!四儿!」惊慌的呼唤,好奇怪,从没有人这么亲密地称呼自己,可是却不觉生厌,叫得那么自然,令他心悸。
  呼唤终于惊醒了梦魇中的人,风四睁开眼,看到那双映着淡淡辉芒的紫眸凝视着自己。
  好久没做那个梦了,久的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心跳得厉害,他下意识紧握住燕奕伸来的手,燕奕帮他拭去额上冷汗,道:「你有些发烧,睡了好几个时辰。」
  「只是做恶梦。」
  风四回答得很轻淡,但燕奕却觉得自己可以透过他垂下的眼帘,看到他的内心。
  如果只是个恶梦,绝不可能令风四惊乱成那个样子,当看到他蜷起身子不断抽搐呓语时,燕奕直恨不得立刻把他从梦中唤醒,可是不管他怎么摇晃风四,都无法令他醒转,那个恶梦就如一张无形丝网,将他紧紧纠缠在里面,让燕奕很想知道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令这个连面对生死都谈笑自若的人如此恐惧?
  旁边篝火正旺,一室温暖,可风四的身子却清冷如冰,抱着依旧发颤的身体,燕奕颀长手指缓缓滑过他精致的眉间,定定凝视,如果说最初他对风四的兴趣只是出于好奇,那此刻那份兴趣已经化作怜爱和疼惜,还有一份深深的喜欢。
  垂头,吻住冰冷的唇,那唇有些轻颤,令他不忍深啄,只是流连在他的唇角一点点舔吮,安抚他的恐惧。
  风四刚从梦中醒来,神智还在混沌,燕奕突如其来的放肆让他一愣,惊慌之下忙探手拿过睚葑,挡在二人之间,颤声道:「住手!」
  喝斥太过轻柔,被燕奕忽视了,舌尖轻走,顺风四的唇角一点点滑下,勾起他的耳垂,以唇轻咬,跟着是曲线有致的锁骨,柔软的舌描绘着锁骨的轮廓,似舔噬,又似淡吻,风四只觉一阵热浪涌上,下颌微仰,手剧烈颤抖间,睚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无疑鼓励了燕奕的放肆,他身子慢慢下移,软舌一线流水般滑到风四的胸前,卷缠那颗褚红茱萸,红樱在齿间变得坚硬,风四轻哼一声,伸手想推开,却被燕奕压到了一边。
  「别这样……」话未落音,已换成一声抽气,却是燕奕把手伸到了他下腹,厚实手掌包裹住男人的虚弱之处,分身稍稍有些硬挺,让燕奕很满意,只一个小小的吻抚便挑起了他的热情,可见他对自己的抚摸是享受的。
  风四受寒发了热症,燕奕怕湿衣穿在身上会令寒气攻心,刚才都替他褪下了,那只是出于关心,可是此刻面对着男子裸露的躯体,他突然有种热切的渴望。
  十几年的盗匪生涯,燕奕身边不乏各种女色,却从没跟男人如此亲密过,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触摸,甚至还可以说很兴奋,这具印有斑驳伤痕的躯体在自己的抚摸下发着轻颤,泛出柔和的淡粉色,令他心悸,那是种生平从未有过的感觉,也许只因对方是风四。
  手掌缓缓揉动,搓揉着掌下包裹的硬物,手指不时碰触敏感的铃口,看着它一点点肿胀,透出淡淡的粉红,同是男人,他知道该如何挑起男人的兴奋,果然不多时,掌心便洇湿了一大片。
  「住手……」
  风四颤抖的声线倒像是鼓励,燕奕抬起头,见他的手紧抓住旁边的干草,指节因紧张泛出惨白的颜色,鬓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额前,眼神很迷惘的看向空中,脸盘透着享受的潮红,但更多的是惶然,让人疼惜。
  「四儿,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别害怕,我会很轻的。」柔声安抚着风四,挑逗的舌滑到他的下腹,小心避开伤口,卷吮那颗殷色相思红豆,咬噬入口。
  「啊……」
  最敏感的地带被碰触,强忍的**终于轻唤出声,那是种无可言说的快感,绚烂如夏花,哪怕会在下一瞬堕入地狱,也让人为之追逐,风四微微抬起头,见燕奕卖力的在自己小腹间舔动,温热气息随呼吸不断充斥向腹下,让他有种绝望的兴奋。
  他对情事很淡薄,平时即使**都极少,可是燕奕却轻易就带他攀到了愉悦的顶峰,脆弱却坚硬的部分被那只手握住,紧驰有度的爱抚取悦了他,神智在空中飘荡,浑忘了身处何方,只想享受这短暂却美丽的一刻。
  「你这颗红痣好美,生在这种地方,是为了**人吗?」
  恍惚中听到燕奕的喃喃低语,那出自内心的赞叹却如重鼓般猛敲进风四的心房,心在一瞬间**,落进黑暗,燃燃篝火也照不亮的黑暗。
  这句话他曾经听过无数次,在每一次尖锐无情的嘲讽中。
  亢奋的感觉归于冷静,风四淡淡道:「为了证明你喜欢我,不如用嘴替我解决?」
  燕奕一愣,跟刚才相比,那声音是如此不同,冷淡而疏离,还带着一丝嘲弄,风四脸上的润红尚未退去,但已不是那副沉醉神情了,迷离的眼神开始清亮,证明他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见燕奕迟疑,风四脸上嘲弄更深,「怎么?难道刚才那些话你只是随口说的吗?」
  「自然不是。」他每句话都是真的,可也没必要一步就进入这么高难度的阶段吧,替男人做……到目前为止他连想都未曾想过……
  「算了,你也不过是随便说说。」风四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坐起身,去取搭在旁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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