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玄真子捻捻胡子，“不知居士是从何处听说的传闻，可真是高看贫道了。”
“我不跟你玩那些虚的，一句话，你能不能搞定。能，你要多少钱俺都给。随便你狮子大开口。”
肥头男又是一摆手，那墨镜跟班一掏就又是一大摞钞票。放在玄真子手边的木桌上。
玄真子看到那叠粉红色的万能灵符，小心肝开始怦咚怦咚了。他过去曾接过好几单类似的生意，可加起来赚的也没这些钱多啊～～
老道心口一热，再看那手舞足蹈的肥头男，脑袋也有点儿晕乎。
“实不相瞒。居士，这所谓人的命，天注定，要说您此生的天命，贫道道行不够，还真是无能为力。”
说到这儿，他故意一顿，见那肥头男一脸怒相，像是打算抬屁股走人，急忙话锋一转。
“可是……”
“可是啥？”
玄真子得意洋洋正待分说，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小道童惊惶失措的叫声：“沈书记你等等！我，我师父正在接待客人……”
然后，门“吱哑”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满脸怒容的中年男子走进房间，身后还跟着那个导游大叔和一个年轻人。
玄真子一看到中年男人，眉眼一挤，堆起一脸谄笑：“哎哟哟，沈书记，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这位沈书记衣着朴素，满脸正气，一看就是个将来很有希望上央视新闻的基层好干部。
沈书记看看肥头男，又看看玄真子，眼睛一瞟，看到桌上那摞没来得及收起的钞票，脸刷的黑了。他上前几步，指着道士鼻子，厉声问：“柳三贵！我警告你多少次了！村里让你顾着这道观，是要起正面宣传作用的！不是让你搞封建迷信的！”
“这……书记您说哪儿的话。贫……咳，我没有。真的没有。”
沈书记越看那钱，火气越大。捡起钞票，甩给肥头男。“这是你的吧？给我收好！”
“你谁啊你？”肥头男一脸不忿地问。
沈书记清清嗓子，按捺住火气，语重心长地对他劝道：“这位同志，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鬼话？但是，现在是21世纪了，封建迷信那套行不通了！要是有人跟你说，跳舍身洞就能成仙，哼，那是放狗屁！”
“没没没有！绝对没有！”玄真子给沈书记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头脑顿时清醒不少，再也顾不得装仙风道骨了，连连摆手，“我没说。我真的没说过！那是造谣！铁是有人跟我过不去，造我的谣！”
沈书记一拍桌子，怒瞪着玄真子。骂道：“柳三贵，无风不起浪，现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要是那些失踪的人真的跟你有关……你他妈给我等着瞧！现在中国是法制社会，容不得你们这些神棍妖道胡作非为！”
他说完，也不等玄真子再说什么。拉着肥头男的手，用力把他扯了出去。
“喂……喂，沈书记，我真的冤枉啊！我他妈真比窦蛾还冤！”
玄真子还在不死心地喊。沈书记一行人也不理会他。自顾自走了。
那肥头男直到被沈书记拖出道观，才猛地一用力，甩开了他。
“够了吧，小爷的好事儿也被你搅黄了。呿，真会给我找麻烦～～”
“同志。”
沈书记停下脚步，诚恳地看着他，打算开口再劝。那肥头男却突然伸出手指抬起他的脸，盯着细看了几眼，咧嘴露出个只能称之为“狞笑”的笑容。
“沈书记，你这么爱管闲事，想找死吗？”
“你说什么？”跟在沈书记身边的那大学生村官模样的小青年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挡在沈书记的面前，狠狠瞪着那肥头男。“你敢威胁人？”
肥头男却没理这小青年。只看着那沈书记，笑着说：“我说你呀，要是想多活几天，就消停点吧。不然难逃是个早死的命。”
“……”
沈书记听这人阴阳怪气的威胁，可是微妙地，心里却没有任何反感。
这时，那个肥头男向着他走了过来，似乎只跨了一步，就近到身侧，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两拍。顿时，一种奇妙的感觉袭来。沈书记只觉肩头轰得一热，一道舒畅的热流在心脏处炸开，席卷着体内的浊气直冲出脚底板。像是多日……不，这许多年来积累下来的疲劳一下子被扫空，身体顿时轻快起来。
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在耳边说：“不过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命啊——都是注定的～～”
沈书记一愣，再回过神，那人却和他的墨镜跟班走得远了。
……
肥头男离开了石柳村的村干部一行人的视线之外，转过一个拐弯，自个儿骂骂咧咧起来。
“呿，真倒霉，节外生枝还搞了这么一出～～”
他扭脸看到墨镜跟班还跟着自己。伸手一抓，墨镜男像没有重量似的飞过去，被他抓进手里。身体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变得又小又扁，最后化成一张人形的黄符纸。
肥头男又摸摸自己身上，不知从哪里取下一张符纸，放在手里一团，那两张符就烧了起来。
而这时，若是沈书记等人再看到他，就要大吃一惊了。
丑脸固然还是那张丑脸，可他整个人的年龄、身材、装扮和气质都完全改变了。
正是堂堂武宕观出品——狩魔天师·明月仙长是也。
明月读过蒿明书院提供情报，他估摸真仙观的主持可能有问题，才想着自我牺牲，来个诱饵搜查，不想却被半路杀出的正义村干部沈书记给搅黄了。
这样一来，想再诱玄真子上当怕是有点麻烦了～～
明月掐指算算时辰，从到了槎山后，一直跑来跑去忙到现在也很累了，演了这出戏更是辛苦。还是先回去找找老哥温暖的怀抱吧～～
于是，他掏出追踪的罗盘，寻找老哥清风去也。
05.
柳石村分为新村和旧村。旧村在东头，是一片破旧不堪的泥坯老房，没几户人家住了，清风就挑了村东的一间破烂空屋做落脚点。
明月找到地头，一眼扫过这间小破院，啧啧直摇头——这院子地势很低，在一个背山坳里，就是个没啥灵力的普通人，走过旁边都会被阴气冲得打哆嗦。也就他那天纵奇才的迟钝老哥，才会傻着个脸挑到这里落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