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黯雪时晴【完结】(86)

2019-03-27  作者|标签:黯雪时晴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现代架空

  樊云笑起来,引得一阵咳嗽。眉头蹙起。

  江于流握紧樊云,掌心触及的,樊云的心跳疯了一样,密集地乱撞着。

  江于流离了位子,环住樊云。

  樊云剧烈喘息,瞳孔放大,目光散乱,完全失去焦点。

  “快点吧。有没有药?开快点!”

  好像飘在无涯的湖心。脚下是虚空的万丈云海。丝丝缕缕明明灭灭的,游移着,都是灿烂金光。

  像飞鸟钻入水底。又好像游鱼飞掠天边。或许间中有雾幔隔开天地,又或许颠倒了,接为一体。

  镜面构造出千层塔,重重叠叠,琉璃掩映的千里起伏似腾云龙影,金碧辉煌处处耀目。

  透亮的莹光和水纹一样的浅波里,强烈的光在四面八方的晶莹间重重反射,光线拂过每一道细碎纹路,发出粼粼清响,合成绵延的涛声。

  樊云寻不到自己的影子。

  像消失透明。不再具有躯体。好像听得到穿透胸膛的呼啸风声。

  “砰”的。礼花炸裂一样。弥漫的烟气腾起。虚空的层层布景溃为齑粉,渐渐消散。

  漫天碎叶一样狂卷的金渣,掀开帷幕。混沌里,遥遥而立的一点孤影终于显露出来。

  细瘦的白影,像插在旷野里的引魂幡,飘飘坠坠。

  目光像逐流漂浮的舟子,没一丝生气。着魔一样痴傻的神情。

  手臂抬在空中,枪口平举,一动不动。过去许久以后,缓慢地,又像是成竹在心,指节微微勾起,再次扣动扳机。

  似乎听得到撞针敲击的声响。子弹划破空气,凌厉的气势把人定住一样,旋着风夹着烟尘,已近眼前。

  却像遭遇结界。在玻璃罩面又钻开层层纹路,被蛛网一样的裂痕拽紧,倏忽间原路弹回。

  血在白影当中,绚然绽开。

  ☆、走过最长的路是你的套路

  醒过来,仍然感到心口微微颤痛。熟悉的病房的消毒水味道。身体却不像是自己的。感官游离在外。

  一连几天毫无食欲。如同回到母体,悬浮着,与眼前所见世界,隔开若有似无的距离。

  隐约记得昏迷前和江于流说了什么。车上还有邱永福等一干闲人。樊云只能庆幸自己至少没有祸从口出。

  不知道是否有哪一句出自心声。明明是再薄情不过的人。

  人和人之间并不该有那么多离愁别恨,因为原本就是汹涌潮流里无数次天缘巧合的擦肩而过。不依赖谁。也不必凭借别人的依赖证明价值。

  但樊云隐约感觉到,想法与从前又有所不同了。

  江于流足够好心,似乎想要帮忙所有人。樊云心底里也盼望有谁能拉自己一把。

  在梦里,一次次看到自己,一次次看到,不是自己。面目模糊的身影。好像有声音一遍遍教自己认领自己。尚且犹豫着,梦里的身影却总是果敢决断,从不等待思维赶上,在一刹那中爆裂,只留下够不到的自己,瞠目结舌,茫然无措。

  同样本应该是过客的人,顾犀。多少天没有消息,晚上忽然说又到了S市。当天易非乘最晚一班机回来,樊云害怕面对。索性答应顾犀的邀约。

  将近十点江于流过来。樊云握着扶手从楼上下来,到车库,停着一辆易然没地方停的跑车。樊云想了想,还是上了江于流来时那辆。

  从别墅区出来,迎面一辆错车同程峰的私车很像,樊云回头盯着车牌,并不是,但心悬起来就落不下。

  顾犀听手下说樊云已经到了,照旧和旁边人有说有笑,等了好一阵子,没看到樊云上来。

  外环边的酒楼,已经零星停着几辆好车。

  大开着空调和音响,江于流和樊云在车厢里安然坐着。

  江于流握着烟盒,“干嘛不上去?”

  “累。”

  明明白天晚上都在歇着。不想来就不要来好了。

  江于流偷笑,夹起一支烟,又塞回去。

  “你见过卓子雄了?”樊云问。

  江于流正色,“从缅甸回来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又黑又瘦,我都不敢认他。”

  樊云不说话。

  “我跟他说吴振明没有识人之明,留李丁看家,李丁马照跑舞照跳,哪顾得上他?从前跟吴振明的,现在换了主子,还不是一样该干嘛干嘛。”

  “他怎么说?”

  “他说没死在吴振明前头,对不起他。”

  “呵……”樊云脸上没什么表情,江于流看不出这一句只是嘲笑,还是尚有转圜的余地。

  “我说他不能再这么不识时务,人没了就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一肚子窝囊,肯定还是听进去一些,但是这个坎也实在没那么容易过去。”

  江于流从前在吴振明那里的时候,得过卓子雄关照。也不只是关照她,卓子雄很讲义气。

  樊云思索片刻,“李丁用起来还算趁手。你要保卓子雄,那你说个时限。”

  江于流摸着烟盒,“我想先晾他几天,后天再去。”

  “你能劝服他最好。”樊云轻轻叹息,又道,“要真是一次就被劝降,也没什么意思。”

  江于流明白了樊云的意思,舒了一口气。

  樊云余光瞟着江于流,“要抽就抽,磨蹭什么?”

  江于流轻松起来,故意把烟盒亮出来,“我这是照顾你的感受,怕你光是闻着,心痒。”

  卧槽?樊云恨不得把江于流连人带烟扔出去。“摆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就不难受了?”

  江于流哈哈大笑,点着一支烟,把烟盒塞进樊云手里,故意昂起头,吞云吐雾。

  樊云弹开盖子,发现仅存一支,捻了捻过滤嘴,抽出来放在嘴边。只闻不点火。

  “那个……你看旁边都是酒楼,没一家烟店。抽一支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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