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黯雪时晴【完结】(95)

2019-03-27  作者|标签:黯雪时晴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现代架空

  在高速口与邱永福的侄子邱赫汇合。一路跟着邱赫的越野车,从国道下省道,过了地界,再往下进到山里,柏油路,而后是修在一半的土路。

  越走越偏,车子忽然停下一阵。

  樊云半睡半醒,在后座里躺着问怎么了,到了?

  司机说有检查。

  樊云坐起来,方便摄像头的视线。前方是当地人设的路障,一个脸色黝黑的村人趴在邱赫车边说话。邱赫的车底盘很高,村人斜倚着,刚好露出头。

  从这道弯转过去,樊云听到耳机里程峰的声音,“你是聪明人,证据分量不够的话,大家都白玩。”

  无声地勾起一抹嘲笑。

  程峰的车已经没法再跟,外地牌照太扎眼,掉头钻进树丛。车上警察一同盯着屏幕。晃动的镜头里,驾驶座几乎遮住全部视线,只看得到道旁繁茂的树木。

  一段颠簸的土石路,斜度几乎要到四十度,邱赫越野车没问题,樊云的宝马架不住坡度陡变道路不平,摆得像风浪里的舟子,险蹭了两次底盘。

  地方很偏,在山坳里的村庄。

  村子正中一条主干道,再往里,房子沿着山势造,石头铺成台阶,车进不去。

  下了车,樊云顾不上说什么,扶墙吐了。

  司机同樊云不熟,尴尬地递水递纸。

  邱赫领着樊云往里走,绕过路上泥土和积水。邱赫说村子里几乎都是同姓,村长和邱家是老相识。

  樊云没有好脸色,一句话都不说。耳机里又传来程峰的声音。催樊云问话。

  夹着轻微的噪音,发送器在车里,但村子只巴掌大,不可能走出接收范围。樊云知道所说的每一句都被记录,其中一部分将作为日后的证据,出现在每一次审讯甚至于法庭上。

  樊云说,“什么时候选的这么个地方?交通实在太差,能出多少货?”

  邱赫没有太多防备,说最近几个月原料供不上,诸多环节都停了,所以目前主要就是这里,货多货少全靠人抬。这里地方难找,外人进不来。一切小心为上。

  “明天的货怎么样?”

  邱赫说对方头一回合作,只要了三十公斤,今晚加班,到早上肯定没问题。

  最靠里的院子,左侧货仓,靠山一面的平房是“作坊”。一大捆电线从头顶上拉过,作坊里白日也亮着灯。

  在院子里稍停,女主人搓着手过来,喊他们先吃饭。樊云毫无胃口,但知道可以轻松拖够时间。

  小男孩带着黄狗在院子里出出进进,小心地贴着墙根,垂着头悄悄抬眼望衣着光鲜的陌生人。没有小孩和女人上桌的地方。女人一直忙着张罗,不时把樊云动过的菜盘子换到樊云面前。但不明就里,一口一个姑娘喊着,以为樊云是邱赫的什么人。邱赫在这个方面很粗心,感觉不到。樊云也不解释。

  房间里挂着照片,贴着俗艳的偶像明星的招贴画,正中炉子上烧着水。看上去似乎就是寻常农家。但樊云还是瞥到床脚放着自制的□□,玻璃瓶里插着一长一短两根吸管。像一个黑洞,所有生存都被吸在那里,做什么都不会有太大改变,没有改变已经是最幸运的。

  邱赫同主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樊云听明白原来眼前背心外披着旧衣服的男人是村长的弟弟。还聊了一阵子收成。平时雇了人,没有活的时候,农事也照样做着。村人问邱永福好,樊云掂量着时机,岔开话题道,“家里孩子多大了,上什么学?”

  说大的两个上高中,还有个小的,刚读小学。

  樊云望院子里孩子的身影,倒了酒。说邱赫开车不能喝,替他喝一个。

  邱赫惊异地望着樊云。

  货仓里摆着罐装原料和摊平等待结晶的冰。樊云在窗框夹缝里塞进摄像机。

  樊云问邱赫明晚谁去。李丁那边被卓子雄掀翻重来,卓子雄明面上说找内鬼,推倒洗牌,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

  邱赫说,暂由他负责,他亲自送。

  邱赫忽然道,“卓子雄放话说要给吴振明报仇。”

  耳机里轻微的噪声时刻提醒着。樊云皱眉不语。

  安排人追到缅甸去杀吴振明,邱赫也有参与。邱赫知道卓子雄有樊云背后支持,不好追问下去。

  “他也是忠心。”樊云沉思道,“没什么好担心,大家照规矩办事,他不会和你们为难。”

  从村子里出去,樊云上了邱赫的越野车。按照事先同程峰讲好的,在邱赫车上藏好定位装置。

  回去时已经傍晚。樊云在车上没有真的睡着。一路晕着,到晚上又头痛,又紧张。掰了半颗安定溶在酒里。

  易非已经两周没有过来。听说齐磊每天签到一样在酒店磨着,等易非下班。

  樊云给易非打电话。易非那里很静,似乎一早就睡下。

  都不提看帐以后大吵的那一场。

  易非轻声说给樊云,和母亲冷战,只有把齐磊叫过来的时候,陈丹才肯和她开口讲话。

  易非的声音听来伤心。樊云早已不抱什么希望,易非理应比她更现实更清醒,但牵涉亲情,樊云惊讶地发现易非想获得陈丹默许。

  应当劝慰,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两边俱是沉默。只有呼吸声。

  樊云在呼吸声里吞下酒液。

  “怎么了?”易非才问。

  樊云说,“在你心里,我真有那么重要么?”

  一片漆黑里,易非坐起来。

  “怎么这样问?”

  樊云说,“我知道我不是你想要爱的那类人,你应该也很清楚。……”

  眼前只有空荡荡的房子,樊云想不出易非的表情。想得到的,是剑拔弩张的那时那刻,目光中都有恨意。

  “那天我说得太重了。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她挑衅吗?

  “别再想那些了,我只是想和你打算长远一点。”易非的语气沉下来。

  “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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