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 作者:若花辞树(下)【完结】(89)

2019-03-28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如旧 作者 若花 辞树

  造反岂是一朝一夕之事,总得三五年来准备。结交强援,预备粮草,供养兵士,还要说服追随他的幕僚,制订行军路线,一应事宜,皆需时间来做。卫秀瞥了眼案上摊着的文书,看到上面十万大军四字,眉头便是一皱。

  十万大军,人数甚众,怕是聚了许久,才有这兵力,可见此人将祸心包藏了多久。他生出反意之时,兴许濮阳还未登基。

  她想到的,濮阳自也想到,她垂下眼眸,不悦道:“还不知汉王要如何。”她本就没想杀汉王,只是眼下不但杀不得,还得供着他,以示她胸怀坦荡。

  与其说为难,不如说是置气,卫秀点了下她的鼻尖,好笑道:“陛下当真连汉王那点心思都猜不准?”

  她登基已三载,若非摸透汉王为人,汉王如何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不过三言两语,濮阳便连最后一点气都消了。若非阿秀在此,她连这两句气话,都不知要说给谁听。濮阳靠到她的肩上,语气也跟着缓下来:“胆小如鼠之人。听闻此事,他怕是吓得站立不稳了。”

  卫秀低头看了看她,笑着摇了摇头。

  汉王便是这时来的。

  来的也不是时候,逼得濮阳不得不从卫秀肩上起来。

  汉王蒙宣召,便快步入殿,那下跪的动作,几乎是朝前扑倒的:“陛下,李寿此人,心怀不轨,狼子野心!臣从未与他相识,今番借臣名号,必是欲间天家血脉,望陛下明察!”

  汉王趴在地上,辞气畏缩,仪态全无。

  濮阳却是温和,好生问道:“朕得奏报,也不过一个时辰,皇弟是从何处得的消息?”

  汉王心头一震,惧怕地抬起头来,触上皇帝那锐利的眼眸,他忙垂首,一点不敢隐瞒地说了来:“臣闲居在府,也不爱热闹,平日甚少外出,今次也是一般。乃是礼部侍郎乔大人闯入我府,告知此事。若非如此,臣怕是到明日也是一丝不知的。”

  濮阳与卫秀对视一眼,又问:“除却告知此事,他可还说了旁的?”

  汉王连忙道:“乔大人劝臣,若要保全妻儿,唯有臣以死谢罪。陛下,臣死不足惜,但王妃是无辜,她嫁与臣方一载……”

  汉王说得可怜,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行了。”濮阳哪有功夫听他哭诉,至多一刻,大臣们必会入宫来奏禀此事,她也要与群臣商议如何应对。

  汉王立即就噤了声,不敢言语。

  濮阳叹息一声,道:“你且退下,暂勿出宫,留在宫里,过会儿议事,你也来。”

  汉王便哭哭啼啼地退出去了。

  濮阳令秦坤带两队羽林,去将礼部侍郎拿下,交与刑部,好生审问他与李寿有何往来。如此行事,劝说汉王就死,必是含有蹊跷。

  过不多久,想必大臣们就要到了,卫秀便辞了出来。

  十万大军,听着可怕,实则也只在方寸之地而已。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立即派兵去剿,不能让李寿攻占了城池,又扩充兵力。

  如何剿,派谁去剿便是皇帝与大臣们要议的。

  事关重大,一日必然是议不出来的。

  濮阳在宣德与大臣们商量至入夜,宫门将要下钥了,方令他们退下了,明日再来。

  卫秀还未睡下,正等着她。濮阳一路过来,脑海中十分混乱,她极力欲描摹出梁州与洛阳间的行军路线。思索沿途所经州郡,何人为守,何人为刺史。各地驻军与梁州又有多远。奈何始终静不下心去想。

  她梳洗了入寝殿。卫秀倚在床头,手中拿了一本书,见她进来,她便将书放下了。

  濮阳坐到她身旁,将头伏在她膝上,乌黑的发丝便散落了下来,柔顺而温婉。卫秀低头看着她,抬手轻抚她的颈后,柔声问道:“可是商定不下来?”

  濮阳擅政事,却不擅兵事,卫秀是知道的。她倒是知晓一些,但也称不上精通,少年时景仰父亲,她寻了许多兵书来看,看得虽多,也只纸上谈兵罢了。

  濮阳摇了摇头,她轻轻抚摸卫秀的膝盖,隔着一层锦缎,仿佛能感受到她膝上的温度。

  濮阳转头看去,便见卫秀也望着她,她未追问,那目光却十分关切,濮阳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卫秀昏迷之时,她令周太医看过她的双腿,周太医诊断,她膝上的经脉断了,自膝盖往下是毫无知觉的。

  仲大将军之事,她曾问过王老丞相,也详细查过他生平。白日听闻李寿反,她想到头一件事,竟是大将军早年做过梁州刺史。她难免又想起仲公遇害一事,当时,阿秀应当也是在场的。

  濮阳咬了咬唇,望向卫秀,执着问道:“阿秀,你的双腿,是怎么伤的?”

第115章

濮阳能问出这话,便是已有所猜想了。卫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眼中闪过犹豫, 脸上的神色也凝住了。

濮阳缓缓坐起身来, 微微吸了口气, 低首望向她的双腿。她的双腿就那样伸直在榻上,丝滑的绸裤遮掩着, 看上去, 与常人并无不同。濮阳伸出双手,欲卷起裤腿。

卫秀皱眉:“七娘!”

濮阳的动作便顿住了,她转头望着卫秀, 卫秀亦望着她,她眼中的犹豫已化作坚决, 但语气却和缓下来:“不要看了。”

濮阳沉默了片刻,收回了手, 转头望向别处。

卫秀也没有开口,她下意识地就抬手覆到膝上, 膝上没有知觉,但如此一覆,仿佛就是遮掩了,让她心底觉得有了点依靠。

她一手覆在膝上,一手漫无目的地摸索,指尖触到被角,她就攥在了手心。她的目光则是在濮阳身上的,随时预备应对她接下来的言语。

濮阳在别处望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看到她眼中的戒备,濮阳呼吸一滞,笑了一下,道:“时候不早,安置吧。”

卫秀点了下头,扯过被子,又掀开一角,让濮阳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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