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下)【完结】(29)

2019-03-28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平乐 番外 作者 若花 辞树 52章 大约 什么 就来 薛充

可现在这事,皇帝办得着实不厚道。夏侯沛还不至于就此心生怨怼,只觉得厌烦得很。

走到长秋宫,不必人通禀,夏侯沛便自己走了进去。

皇后正在缝衣。

能让阿娘亲手缝衣的,也只有她了。

夏侯沛心中甜蜜,储位也好,皇帝也罢,这一系列纷纷扰扰,在这恬然静谧的殿中,一丝都不重要。

夏侯沛走过去。听到声响,皇后不必抬头也知是谁。能在长秋宫中不经通禀,堂而皇之地走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夏侯沛也没出声,走到皇后身边挨着她坐下。

她手中的袍子是玄色的,看样子是一身直裾,翻动间能看到上面金线刺绣的云纹,雅致又大气。

光是她亲手缝制这一心意,便让夏侯沛欢喜无比,她靠近,气息与皇后离得极近,皇后手下一抖,动作忽然顿住了。

夏侯沛不明所以,朝她的手看去,便见那白净的手指上,一滴刺目的血珠渗了出来。夏侯沛一惊,忙把住皇后的手,吮住她的手指。

温热的双唇吸吮,皇后禁不住颤了颤。夏侯沛含着她的手指,原本是心疼担心,经皇后这一颤,她才发现自己含着皇后的手指,她心猿意马起来,抬眼望向皇后。

不说指尖湿热的触觉,夏侯沛朱红湿润的双唇含着一截白得如雪般晶莹剔透的手指,微微仰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这一幕已足够禁忌,使人血脉喷张。而夏侯沛发现皇后眼中的沉黯晦涩,她犹觉不足,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皇后的指尖。

湿热滑软的舌头舔过她的指尖,又痒又麻,有一股不可抑制的颤栗,从她的脊背窜起,直达脑海,皇后呼吸一滞,猛地抽回手指。

夏侯沛缓缓眨了下眼睛,那得逞后狡黠而不怀好意的模样,使得皇后怒也不是气也不是。手指是就回来了,可上头残留着湿润,还有夏侯沛口中的温热湿滑。

皇后握紧了手,心中既有生气,也有无措。

夏侯沛见皇后神色深沉,抿唇不语,渐渐有些慌了,回想方才所为,着实是轻薄的很,她忙道:“阿娘,疼吗?让儿看看罢?”

她是想借此掩饰过去。

说到底,她是女子,又是阿娘的孩子,且阿娘又不知她觊觎已久的心思,只要装的无辜,阿娘应当不会察觉什么。

夏侯沛打得好算盘,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天真纯澈又无害。

皇后抿紧了唇,径直地看着夏侯沛,看的夏侯沛心虚不安,她方淡淡一笑,温和道:“无妨。”

看着是掩饰过去了,皇后也低首继续缝制衣袍。

夏侯沛舒了口气,随机又觉空虚得很。若是方才,她不是害怕掩饰,而是趁机表白会怎样?

她一面想着,一面看向皇后的手指。

方才被她含在口中手指,分明没什么味道,却让她心猿意马,怎么都不舍得放开,只想再舔一舔。

夏侯沛的脸忽然变得绯红,她被自己的遐想挑的浑身发烫。

见一旁几案上有茶盏,便端起来灌了一口下去。

灌完了,才发现,这是皇后的。看到那茶盏边沿淡淡的痕迹,夏侯沛脸更烫了,她没抹口脂,自然留不下印子,那就只有……

“重华。”

“啊?”夏侯沛一抬头,做贼心虚的人,声音都在颤抖,透着一股底气不足的虚意。

皇后目含关切地看着她:“怎的脸这样红?可是有哪里不适?”

“没、没有。”夏侯沛忙磕磕绊绊地回答,目光触到皇后的双唇,想到茶盏边沿的口脂,她忙低了头,道:“天,天儿,热。”

天气的确是一日赛一日的热了。她说得看似也也有理。

皇后看了看她,眼中越发的冷起来,偏生夏侯沛低着头,没看到。

已是这般失态,再待下去,阿娘必要生疑的。夏侯沛道了告退,逃也似的走了。

皇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回头望向几上的茶盏,她放下针线,将那茶盏端起来,里头已经空了,而边沿的口脂微带湿润,方才重华是就着这个地方饮茶的。

皇后合上眼,心中一阵无力。

夏侯沛从长秋宫逃了出来,邓众跟得辛苦,正想提醒她走得慢些,便见前方宫道上,有一锦衣华袍的少年,朝这边走了来。

夏侯沛那红扑扑的小脸见到周王那一瞬便恢复原样,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周王十分有礼,弯身拜见,姿态流畅而优雅:“侄儿见过十二王叔。”

“是大郎?大郎免礼。”夏侯沛微笑着扶他起来。这还是她回来后头一回见周王。

看到周王身上那份沉稳有度的气派,夏侯沛笑了:“好久不见大郎了,大郎一向可好?”

“有劳王叔挂念,侄儿有祖父庇护,无甚不足。”周王笑答道。

到底是小孩,再沉稳,也还是个小孩,言语中不由自主地就带出了炫耀与威胁来。

夏侯沛哪儿会跟他计较,将长辈的爱护包容展现得淋漓尽致:“你在圣人那里,我就放心了,好好孝顺圣人,圣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温和的语气,这慈爱提点的话语,让周王很是一愣。

他当然知道昭明太子之后,这位秦王叔是储位人选之一,他突然出现,插了一脚,秦王叔见他,不说如眼中钉肉中刺,也当没什么好脸色才是。

这就是小孩的天真了,周王再老成,阅历不足,便不知大人的虚伪。她看着你笑,未必就乐见你,她温声提点,也未必就想你好。

与周王说过几句就分了开来,二人拱手告别,背向而行,夏侯沛走出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周王身后那两名宫人,她若没记错,那两名宫人似乎是赵九康的徒弟。

赵九康一向都是只侍奉皇帝一人的。

第81章

夏侯沛与夏侯衷还真不怕周王,有什么好怕的?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

当年夏侯沛比兄长们小上十岁,已是极大的短处,可那时皇帝年轻,能等她长大。周王却不一定了。

皇帝若能将周王藏在身后,一丝风声也不露,私底下替周王铺路,铺上十来年,那就不好说了。可眼下,皇帝丝毫未曾掩饰用心,周王已成众矢之的,早没了韬光养晦的机会。

从这角度一看,夏侯沛倒有些不确定,皇帝是果真疼爱周王,还是只用周王来平衡她与晋王。若是后者,看着又不太像,皇帝对周王真是疼爱到骨子里,内库之物,是任他取用,近日言行亦是一心为他谋算;可若说是真心疼爱,又将周王捧得太高,倒像树了个靶子。

果真帝王心术,夏侯沛一时竟看不透皇帝究竟是何用心。

皇帝下诏议立太子不多日,京中便流言四起,称皇帝欲传位周王,晋王与秦王皆无缘大位,接着便是各种对周王的溢美之词,将周王夸得,仿佛只有那皇位才配得上如此出众的少年。

当年皇帝欲立太孙之事也被重提,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有,说的人有理有据,听的人笃信不疑,百姓都认定,东宫新贵便是那位年方十岁的周王殿下了。

百姓不知事,热闹一阵便罢了,大臣却不会善罢甘休。

一道道奏疏涌向皇帝的御案,或以京中流言为切入点,请皇帝早定储位,以平息京中物议,或建言周王辟府另居,乃至他的母亲与弟弟们也不适意再居东宫了,当一同迁去周王新邸,由周王奉养,或请皇帝逐周王就藩。

乃至高丞相都坐不住了,周王是高氏外孙,他怎么也甩不开手的,干脆也上了一道奏疏,请皇帝不要再加恩周王,许周王出宫建府。

见晋王与秦王还没怎么争起来,大臣们竟纷纷众口一词地攻击周王,皇帝气得很,一怒之下,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带周王游幸终南山别宫去了。

皇帝出京,夏侯沛与夏侯衷都未能侍驾,留在了京中。

夏侯衷焦躁不已,周王欲承大统之事,起先是夏侯沛散播的,后面太孙之事却是他在推波助澜。他花了大力气了,结果皇帝却带着周王一走了之,竟是一心护着那小子。夏侯衷颇觉无用武之地,气得很。

夏侯沛倒是高兴,皇帝不在,她自然也闲下来了,便日日去宫中,扰得同样未侍驾的皇后不得安宁。

“阿娘,上回制的新衣可好了?可要让儿试试大小?”夏侯沛左看右看,上回那身衣袍看着已是快制成了,眼下过去月余,应当已好了。

夏侯沛跃跃欲试,欲着新衣。

那衣袍确实制好了,皇后手持书卷,闻言,便唤了阿祁来,令阿祁领着夏侯沛去试。

夏侯沛忙道:“阿娘领儿去吧?书看了许久了,正好歇一歇眼睛。”

不知她又有什么把戏了,皇后正待拒绝,便见夏侯沛乖巧讨好地看着她。

横竖是外袍,就是宽衣,也宽不到最里层。皇后想了想,终是不忍见她失望,站起身来。

夏侯沛高兴不已,乖乖跟在皇后身后,随她走入内室去。

这是皇后寝殿,扑鼻而来的是淡淡清香,那是皇后身上的气息。

那身外袍就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矮柜中。

皇后亲自将它取了出来。玄色的底,繁复的刺绣纹样,衣摆衣袖等处的边都是一针一针刺绣出来的。

这一件简单的衣袍,其中所花费的心力,绝不少。夏侯沛接过,手心爱惜地婆娑,指腹摸过那金线刺就的纹路,凸起的丝线密密的,有一种充满了用心的厚重感。

她看着皇后,眼中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阿娘,这上面的绣纹,费了不少功夫罢?”

皇后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问,便道:“这几日恰有空闲……”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夏侯沛温情脉脉地浅笑。皇后话头一顿,转口道:“试试。”

夏侯沛应了一声,低头解起衣带来。

这旁若无人的架势,令皇后一阵别扭,她转过头去,见门边侍立了两名宫人,便朝她们一挥手,宫人一齐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夏侯沛朝这边瞥一眼,飞快地低头专注解衣带。

皇后回过头来,便看到她唇角压不住地扬起,一副小主意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分明是个大人了,个头也窜得老高,可到了这里,她仍旧是时而孩子气,时而使点坏,单纯得让人不忍心看她失望。

她们谁都不是简单心软的人,可偏偏对上彼此,就复杂不起来。

天儿热了,夏侯沛只穿了两件薄薄的春衫,除了外袍便只剩了一件雪白的中衣。这件中衣,也是她做的,两年前,她赶了几身衣裳,放入夏侯沛的行囊中,让她军旅途中换洗。现在看来,衣袖已短了。

皇后抚上中衣的袖口,这是丝绸材质,丝滑而不贴肌,就是出了汗,也不觉得黏腻。指腹下触到的料子,却有些粗糙。穿了两年,丝绸也不复初时的光滑了。

夏侯沛的动作停下了,她看着与她靠的极近的皇后,真想揽住她,抱抱她。

爱了多少年,她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拼命地压抑自己,以免皇后看出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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