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下)【完结】(39)

2019-03-28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平乐 番外 作者 若花 辞树 52章 大约 什么 就来 薛充

既然不是周王,那便只有他了。

晋王唇边显出一抹冷笑。看来,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既然横竖是死,他何不先下手为强,去搏一搏,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曾权柄惊人的晋王已无能为,曾深受帝宠的周王,亦只能夹起尾巴过日子。

如今这朝堂,还是十分平稳的,江南有些小摩擦,越国还在殊死顽抗,然大夏朝廷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大臣们虽各自有些权力,却绝不敢与皇帝叫板。

先帝梓宫葬入皇陵,夏侯沛便举行了登基大典,下诏大赦天下。

新帝登基,四方来贺。

高宣成还在宫里查案呢,不从长秋宫入手,偌大一个皇宫,极难摸到线索,正查到一点眉目,皇帝又令他与魏会一同招待夷狄来使。

真是能者多劳。

夷狄来使还在路上,京中已准备起来,高宣成见准备得差不多了,正要与汉王会和继续去查案,突然发现,太子妃还在东宫,太后还居长秋宫。

虽然宫中已然改口,尊皇后为皇太后的诏书竟拖到此时还未颁下。

高宣成发现,忙上表,请立皇后,皇太后。

夏侯沛不高兴,她还想让皇后多做几天皇后,便道:“此事朕已知,即可便令有司去办,卿不必挂怀,查清谋害先帝的歹人,方是重中之重。”

高宣成闻此,便以为圣人是听进去了,便也放心去查案。

结果,有司等了一日又一日,册封皇后,皇太后的典礼都准备好了,诏书就是迟迟不下。

大臣又谏了几次,皇帝只是答应,而后便拖着。

就是个一窍不通的顽石,也看出皇帝是不想册封太后了。发觉此事,众臣不由纷纷猜测,可是太后做了什么,与圣人生隙,方致圣人迟迟不肯下诏。

可,史上皇帝与皇太后有矛盾的不少,却从未见过有矛盾到不肯册封,再如何,国朝以孝治天下,表面功夫总得做好吧?圣人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当连这个都不清楚。

大臣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只得设法去看看太后的境况,朝臣的话,圣人已在阳奉阴违,太后亲自劝说,兴许有效。

结果,大臣们绝望地发现,太后气定神闲,无一丝不安。仿佛她根本就不知皇帝此举有多不妥。

第91章

难怪人人都说圣心难测,圣人登基不过月余,众人便已摸不透她的心思。

扣着册封皇后、皇太后的诏书迟迟不发,这委实没道理的很,也不知皇帝是怎么一个计量。

大臣们着急此事,不过出于对礼法执着,历代先王皆以孝治天下,不孝之罪,皇帝绝不能背。

而阿祁着急,则纯粹出于对太后的担忧,只恐十二郎是发现了什么,记恨起太后来。她很是心惊胆战了一阵,还没来得及想好说辞请太后多为自己打算,便看到十二郎一得空就溺在太后身边,赶都赶不走。

阿祁:“……”是她多虑了。

大臣们也渐看出来,这哪儿是皇帝与太后有了龃龉,分明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皇帝在任性,太后在纵着他任性。

也罢,圣人高兴就好,真要拖,也拖不了多久的,最迟月底,外使来前,诏书便非发不可。

夏侯沛自然也知道拖不了多久,可她就是想多拖几日。

太后的身份决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在人前与她光明正大的并肩而立,她很可惜这个,谁不想能与所爱的人堂堂正正的执手人前?

与她,这最微末的愿望,竟是最遥不可及的奢望。

拖上这几日,不过她自我安慰罢了,不论旁人怎么看,与礼法而言,这段时日,她是皇帝,她是皇后,她们是这世上唯一般配彼此的人。

就守着这么点小心思暗戳戳的高兴着,夏侯沛也颇为心虚,倒不是大臣们连番的进谏,而是迟迟不下诏,阿娘怕是伤心。

夏侯沛天天去寻太后,天天逗着她高兴,总担心太后问她为何不肯下诏册封,偏生太后一句都没问,如此,倒让夏侯沛更为惴惴。

这日,忙于查案的高宣成听说皇帝还未下诏,不由大惊,连忙搁下手中的事来谏。

夏侯沛正在皇后那里,同皇后说着:“长秋宫阿娘都住惯了,就不要搬了——倒是可以修缮一下宫殿,儿看到后殿那里,有一处窗纸显得旧了。”

长秋宫是历代皇后所居之处,从前朝起便是如此,一旦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新帝之母便尊为太后,改奉长乐宫,寓以长乐未央之意,而长秋宫,便留与新后,故而,长秋常被用来指代皇后。

夏侯沛一面一面心虚,她这提议显得很突兀,又没道理,只怕阿娘会不答应,她小心地觑着太后的神色,只等她一显出不快便改口。

不想,太后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而后轻笑,道:“都依你。”

夏侯沛高兴地脸都涨红了,长秋宫是只有皇后才能住的,阿娘答应留在这里,而现在的皇帝,是她。这一想,她便欣喜若狂。

皇后看着她,那笑意,纵容而宠爱。

高宣成求见的消息就是这时传来的。

夏侯沛正高兴,她随口道:“丞相为何事来?”

邓众是知道夏侯沛很不想谈及册封太后之事的,只是高宣成的话,他也不敢不传,只盼着十二郎眼下兴致不差,少动点怒。他小心回道:“高相说,是来与十二郎请示册封皇后、皇太后诸事宜的。”

就如一盆扑面泼下的冰水,夏侯沛笑意收敛,挑了下眉,道:“说与丞相,朕眼下不得空,令他先专案情。”

邓众为难地看了看夏侯沛,没敢说话。

夏侯沛两道眉毛竖起来,唇角抿得紧紧的,到底在太后身前,且她也知道此事是自己理亏终是缓了神色,正要起身,便听太后出声:“说与丞相,圣人在我这里,有要事相商。”又道,“赐丞相贡橘,慰他多日劳累。”这个时节的贡橘可不多,太后自己,只怕也不过三两盘罢了。

邓众看了眼夏侯沛,见她含笑颔首,终松了口气,去办了。

太后如此言语,夏侯沛哪还看不出她在纵着她。

她比方才太后答应留在长秋宫更高兴,转头朝太后道谢。

太后无奈,转瞬又被笑意替代:“这样,可满意了。”

“是阿娘疼我。”夏侯沛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哝着,那双幽深的眼眸笑得微微眯起,显得格外孩子气。

平日里再沉稳,她也有执着任性的事,到了她面前,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生气的时候,会拧眉,高兴的时候,会将眼睛笑弯成一道可爱的月牙,全然还是孩子的模样。

太后看着她,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她是想看到重华高兴的模样的,也愿意事事都依从她,可这样的纵容,还能有几回?

夏侯沛见太后蓦然间双目微红,不禁慌了手脚,忙道:“阿娘,你怎么了?”

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太后如此失态的时候,更是着急不已,上前,关切又紧张地看着她,想要轻抚她来安慰,又不敢轻易触碰,一时间连何处置手足都不知,只能紧张地问:“阿娘,谁让你不高兴了?”

太后轻拍了拍她的手,眼中的悲色掩了下去,换成了欣慰:“没有人让我不高兴,只是,”她停了须臾,很快就接着说道,“只是猛然间觉得你真的长大了,心中高兴罢了。”

夏侯沛一怔,觉得不大像,随即又见太后是真的很欣慰的模样,又暗笑自己多心,每遇到与阿娘相关之事,总爱多思多虑。她弯下身来,跪坐在太后身畔,轻柔地道:“是啊,儿长大了。”顿了一顿,又轻笑着道,“可阿娘还不老,仍旧是儿初次见时的模样。”

太后出神,看着夏侯沛,见她一脸认真,不禁微微垂目:“不老吗?”

夏侯沛连连点头,像在说一件最真实,最不容质疑的事:“自然,阿娘风华正好,在儿眼中,无人可匹。”

太后笑了笑,她想着,真的不老吗?她晨起梳妆之时,已在发间看到了一根银丝。怎么会不老,年华逝去,是谁都无法抵挡之事。

只是与她,这些,已并不要紧了。

“重华。”太后正色道,“你已做了皇帝,不论你高不高兴,都得肩负起重任,天下苍生,百姓福祉,都是你肩上的重任,你不要轻忽了。”

夏侯沛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题突然就转了,只是太后这样说,她也很郑重地回道:“儿明白的,昔年出征在外,亲眼见过民生之苦,我既为天子,成了天下人的君父,必急百姓之急,苦百姓所苦。”

听她如此郑重,太后眉心微展,似去了一件心事,她道:“那就好。”

夏侯沛明白,定是她方才对高宣成的态度,让太后觉得轻慢了。

君臣相谐,方有国泰民安,高宣成是丞相,国之肱股,受人敬重,若与他生隙,实非好事。

离了长秋宫,夏侯沛慢慢地回忆太后方才的言行,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实在说不上来。

走到上林苑,只见一名宫人匆匆而来,夏侯沛认出来,这是秦氏身边的人。

她与秦氏,本就没什么情意,二人能凑到一起,也是各有打算,故而,她只与秦氏尊重,却并不大相见。

眼下见宫人匆匆而来,夏侯沛便知,定有什么要紧事。不然,秦氏也不会来找她。

她猜的没错,确实是要紧事。宫人言语含糊,不能明言,只请皇帝往东宫一叙。

夏侯沛一忖,便同宫人一道过去。

秦沅未册后,还居东宫,宫人也只称她太子妃。

如此,确实别扭。可太后不论册不册,都是太后,太子妃便不一定了,万一皇帝另有她位安置呢?

走到东宫,只见里头秩序井然,与她居太子位时并无差别。

她暗暗点头,往里走去,秦沅等得有些着急,见她来,微微地吁出口气,先上前见了一礼:“妾拜见圣人。”

夏侯沛颔首:“免礼。”看周围都是秦氏心腹,便开门见山道,“你唤我来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一件事,非圣人不能决。”秦氏肃穆道。

夏侯沛见此,也是精光一闪。

秦氏朝四下打了个眼色,殿中诸人都退了下去。

待到殿中无人,秦氏方道:“晋王要反。”

夏侯沛没有一点震惊,只淡淡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秦氏见此,便知圣人心有成算,详细禀道:“是晋王妃来说与我,令我禀圣人,以免晋王作乱,祸及生灵。”

果然如此。夏侯沛嗯了一声。

“她不会骗我,既然来说,定有十足把握,圣人可有什么计较?”秦氏问道。

夏侯沛安然一笑:“计较自是有的,只是就不与你相干了。”

秦氏眉间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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