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下)【完结】(4)

2019-03-28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平乐 番外 作者 若花 辞树 52章 大约 什么 就来 薛充

夏侯衷反应过来,便是冷笑,真是个,好弟弟。上回遇刺是如此维护太子,这次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如此,谁不感动她仁孝友爱。

只是夏侯沛这一逼问,众人都沉下心想了想,原本直觉以为当年夺位的惨烈之事要重演,可细细一忖,太子与哀太子虽有相似,却不相同,秦王更是比不上皇帝赫赫重权。刚刚对夏侯沛提起的防备,也逐渐减弱。

四周铁甲林立,皆是皇帝亲军。

众人不知不觉间已停下了脚步。都看着被夏侯沛逼问的夏侯恕。

夏侯恕面孔通红,十分屈辱,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拂袖而去,定要被人说不敬储君,可让他承认他的确不如太子,又很是不甘。被皇帝逐渐看重后,夏侯恕原先的唯唯诺诺被他很好的掩饰起来,可在心中根深蒂固的自卑却更为敏感扭曲。无能软弱便是他的逆鳞,谁都碰不得。

太子看着,竟觉快意,二郎三郎没少给他寻麻烦,他也是烦透了他们。要是能逼得二郎亲口承认不如他,与他的权威便是一种巩固。太子见机,温和地道:“说来已许久未与二郎切磋了,不知二郎是否进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去……”

夏侯恕牙根咬得发酸,勉强一笑,道:“哪儿用得着比?我不如太子,就不自取其辱了。”太子看着文弱,其实身手好得很。

原本太子与诸王话语,大臣们插不上嘴,眼下看着问答已毕,高宣成便笑呵呵地上前来,道:“老臣也许久不见太子殿下雄姿了,改日便让臣等一睹殿下风采。”

他是老臣,素受敬慕,此言一出,人人附和。太子矜持一笑,寒暄一二,看了几位弟弟一样,扬长而去。

众人渐渐散去,夏侯恕狠狠地瞪了夏侯沛一眼,夏侯沛已然温厚含笑,拱拱手:“二郎要往何处?可能顺路同行?”

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夏侯衷搭上夏侯恕的肩,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二郎去我那,十二郎自便吧。”

夏侯沛也没想真与他们一起走,她跟太子能好声好气,和这两个,真做不来和平相处。当下也不多说,看着他们先走,算是尽了幼弟之礼,他们走出几步,她也朝另一方向走了。

一直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的大鸿胪轻叹了口气。秦王眼下是不如那时手握重权的今上,可假以时日就未必了。

人都散尽了,魏会也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一到帐门,便见魏达站在那处。

“拜见叔父。”魏达躬身见礼。

魏会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进来说话。”

秦王受皇帝赞誉之事,早已人尽皆知,魏达就是来找魏会商量的。他父亲外任,家中主事者变成了这位叔父。

在魏达看来,叔父虽有谋略,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太过瞻前顾后了,一直与太子殿下保持着距离。这有什么用?魏氏是太子外家,还能撇的干净吗?不如放手一搏,将太子推上皇位。

不过,父亲不在,他也无人相商了,一踏入营帐,魏达便迫不及待道:“叔父,秦王已露出利爪,不可不备!”

“这算什么利爪?”魏会毫不在意道,见魏达满脸不赞同,他笑着摇了摇头,以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宽容慈爱道,“你年轻,不懂得世人多是喜爱幼子,十二殿下最年幼,又一向乖巧,表现得稍优异些,陛下高兴,多夸了他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可……”魏达怎么也不赞同这种不痛不痒的言论。

魏会却笑着打断他:“你想想,你父亲是不是格外疼爱阿秀?”魏秀,是魏师幼子,眼下才两岁。

魏达一想,的确如此没错,可秦王的状况是不同的,他急了:“叔父太轻率了!天家与臣家,怎会相同?”皇帝一言一语都是朝中风向!

魏会见他仍旧固执,便虎起脸来:“够了,这不是你能置喙的,办好你的差使,旁的不许你过问!”

他摆明了不肯让魏达插手,魏达气得要命,到底保留了理智,没冲撞他的叔父,行礼告退了。

魏达一走,便见屏风后走出一人来。

那人是魏善,在军中历练几年,他身上贵公子的温润之气脱去不少,增添的刚毅之气使得他整个人看去成熟稳重。

“阿爹。”魏善走上前行礼。

魏达丝毫不意外他在此,点了点头,示意他免礼。

魏善站直了身,他本在屏风后看书,听到父亲与堂兄入帐而来的响动本要出来拜见,只是堂兄开口得急,他一听那话中内容,便又坐回到榻上。果然,没过多久,堂兄就被父亲气走了。

他如今任虎贲军昭武校尉一职,亦参与了演练,是亲眼目睹秦王在兵事上的天赋与号召人心的本事的。他也担心王成为太子劲敌。

听到父亲说服堂兄那轻飘飘的言语,他不由道:“阿爹,阿兄说得不错,秦王殿下非池中物,若等他羽翼丰满,再要谋划,便迟了。”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一切危机都在显露苗头时就扼杀。如此既不费力,又可周全。

魏会哪能不知呢,他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问:“阿善,你观诸王,何者最佳?”

臣不议君,魏善正要推辞一句,突然意识到父亲此言深意,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失口道:“阿爹?”

魏会一笑,随意道:“此处只你我父子,有何话不可坦言,要你说,你说便是。”

魏善深吸了口气,凝神想了片刻,一一比较诸王长短,比了一圈,他道:“除太子,秦王最优。”更方面比较下来,无人可敌秦王。

魏会摇了摇头,怅然道:“然君心不可测啊。”他早就看透了,谁最优根本不是花落谁家的关键所在。重点在皇帝。

魏善越发不懂父亲的深意了,若说要改弦易辙,可他仍旧会帮衬太子,若说他支持太子,可所有帮助,都在暗处,太子不知,旁人亦不知。

仿佛看透了他的疑惑,魏会苦笑:“为父只是不知如何抉择。太子……”说到太子,他便无奈,若是太子稳固,他何致如此难抉择。

满朝文武,若说对圣人了解,谁可比高相?魏会观察了许久,高相对太子并没有用尽全力。兴许是人老了,失去当年那舍身一搏的勇气。他们有儿孙,有高爵厚禄。当年是什么都没有,只能追随尚为藩镇的今上,不成功便成仁,浑身都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而今,却是羁绊重重。

魏善看着父亲日渐苍迈的面容,他终于说出那个在他心中浮现已久的念头,他轻声道:“为何非要将所有人绑在一处?”

魏会睁开眼,凝重地看着他。

魏善定了定神,道:“伯父显然是跟定太子了,可阿爹并不看好太子,不如,阿爹另事一主,到时,不论谁胜,魏氏都不致败落。”

魏会看着他,眼眸渐渐地发冷,他阴沉的面容,令魏善心虚,可又不肯放弃这个看来完美的主意。

“这是,谁想的?”

魏善抿唇,魏会猛击矮案,喝道:“说!”

“是儿自己。”

魏会眯起眼,哂笑:“你何时学了这等两面三刀的本事?”

“阿爹……”

“要得利,不能不用手段,不使计量,但,要光明正大的用阳谋。阴谋,诡道,不是长久之计!”魏会失望地看着这个最看重的儿子。

魏善惶然,无措地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谁都会犯错,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魏会的目光逐渐软下来,言辞仍旧严厉,语气已不是那么的愤怒了,他道:“无人可左右逢源,你去想想,错在何处。”

魏善敛衽一揖,坚毅道:“是。”

他不是个固执己见之人,若是看到自己的短处,便会毫不犹豫地改正。既然父亲如此说了,他会自己去思量,何处不足。

秋雨霏霏,带着一阵阵冷意。

秋獮第五日,天降雨,在外围猎众人忙赶回营帐。夏侯沛也猎了不少野物,她见雨一时停不了,便去盯着人将猎得的野物破腹去皮,处理好了,派人冒雨送去宫中,敬献皇后,并呈上手书一封。

这样的天气,皇后坐于廊下,饮茶观雨。

夏侯沛手书到时,雨刚停,庭院中弥漫着一种雨后的清新之气,松竹滴水,土壤湿润,明明是秋日,却显出春日的勃勃生机。

皇后拆开信封,只一眼辨认出这是夏侯沛的亲笔。

信中并无要事,不过问安而已,再絮絮叨叨地写上几笔她这几日做了什么,最后添上一句“不见阿娘,思念如水,百里之遥,竟似天涯。盼阿娘安,并念儿时时刻刻。”

她不但说了她想念皇后,也盼望皇后同样想念她。

雨过天晴,天边霞彩绚烂,皇后认真地将信笺折叠,塞回信封之中。做完这事,她抬头,望向天边,自夏侯沛走后便萦绕在心间的牵挂想念在此时,更甚。

第55章

秋雨淋漓。

下过一日,便停了下来。

到隔日,日光复现,与来时一般如洒金般亮闪闪的洒满山头。看着仍是清凉的样子,可呼吸间却有一股凉意。民间常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并非说说而已。

一群贵介子弟因雨在营帐中闷了一日,待天一晴,便又上马挽弓,冲入御苑中,尽兴猎杀。

夏侯沛一早去向皇帝问过安,也上得马去,因她上一回遇刺,身边侍奉的人皆是心有余悸,崔骊是中护军,奏过皇帝后,特调了一队羽林精兵与她。

这几年,崔素有中书舍人升迁散骑常侍,参与论政,崔骊为中护军,可调动羽林,崔质道由车骑将军递进为骠骑将军,其他崔氏子亦多进益,就是崔玄,仍旧无官一身轻,四处浪荡。

总体来看,这是一个蒸蒸日上的家族,又或者说,这是一个始终保持鼎盛的世家。

这回,浪荡的崔玄也跟着来了。

年近四旬,崔玄保养得甚为得宜,发上一根银丝都见不到,比他稍长几岁的皇帝,满头青丝间已掺杂了白发。

骑在马上,崔玄就如卧于高台,慵懒而适意。

二人在密林间穿梭,随意地说着话,侍卫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不时有欢呼声透过林立的树丛,传过来,是猎到野物的欢喜雀跃。

夏侯沛一手持弓,一手拉着缰绳,她眼尖,看到灌丛间蹿过一团小小的黑影,迅速从箭囊中抽出箭来射了过去。

侍卫打马上前,从灌木后拎出一只雉鸡来。

“十二郎好眼力。”崔玄乐道,一夹马腹,小跑上前,仔细看了看那雉鸡,挺高兴道:“炖来吃,定鲜美。”

夏侯沛还有什么说的,自然奉送。

“听闻圣驾明日便要回銮。再要这般畅快奔驰,便要等明年啦。”崔玄怅然道,显然是为夏侯沛,他闲云野鹤的,什么时候都来得。

夏侯沛倒没什么可惜的:“我还是喜欢宫里,出来久了,很是挂念。”宫里有她的牵绊,那人永远都出不了那所金碧辉煌的宫宇,她爱自由,也愿为她放下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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