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自谣(GL) 作者:六遇【完结】(77)

2019-03-28  作者|标签:六遇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乔装改扮

孩子贪玩,深秋了也闹得满脑门的汗,柔珂把贴在秦溶月额上的几缕发丝捋顺,向刘氏笑意盈盈道:“我向来于抱孩子一事上自有技巧可取,却是不甚累的。”

既非乳娘又非母亲,何来的技巧?柔珂这话初听摸不着头脑,刘氏不由一怔,又想起先帝尚在时,入宫赴宴曾见柔珂与永嘉姐妹亲昵的光景,才有了笑意却面上一沉,忧心忡忡道:“陛下才颁的旨意,令她明日往湖州赈灾,伤没见好,烧也未退,这……”

柔珂闻言脚步微滞,只一瞬便镇定自若道:“我陪她去。”

这话像说给刘氏听的,又像说给自己听的,好似说了便能安心一般,可只有愈加紊乱的心神与飞驰的脚步骗不了人。

尚书府自有一间厢房专供棠辞居住。

正欲推门而入,内里传来渔僮叽叽喳喳之声。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只一日没见怎地能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都说多事之秋多事之秋,我看八成是犯太岁了,赶明儿我去给你求个符来往脖子上挂着——不行不行,这年头不只人间好龙阳,消息传到阎王爷耳朵里了他老人家能不挂念?待我去给你求几个壮阳的方子补补,等成家立业了也好散散满身的阴柔之气,诶,说来上次扶你回来的那位琵琶姑娘你到底钟意不曾……”

棠辞趴在床上听得直想将耳朵蒙住,此刻话音戛然而止,她不禁回头一望,却见渔僮被樵青拽了出去,只柔珂一人拎着油纸包走近床榻。

“我今晨进宫去了,可有好好喝药?”柔珂坐在床沿,说着便伸手探触了棠辞的额头,幸好只微微发热。

棠辞直勾勾地盯着柔珂看,嘴角不自觉地漾起笑意:“喝了,你命人添了蜜浆?”

不就半日没见,作甚傻里傻气地?

柔珂被瞧得脸颊微微发烫了,轻轻将她不安分的眼睛蒙住:“即便我在,你喝药也不乖觉,我自是不放心。”

“不知是哪里的蜜浆,添了竟也还不及你喂我的药汁好喝。”棠辞握住柔珂的手腕,却并不使力推开,只略带怨怪地笑道,“阿涴,我看不见你了。”

眼睛蒙住了也无济于事,柔珂的脸颊越发烫了,别过脸去:“该午憩了,你正好歇歇神。再说了,我有甚好看的?”

“我儿时常挂在嘴边的话竟被你忘了么?”棠辞将柔珂的手拿开,睁着一双不乏真挚的眼睛看向柔珂,“见到阿涴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上阿涴了,否则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怎会破涕为笑?除了我母亲,阿涴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

幼时,面对长辈们刁钻的调戏之言,永嘉总这般回应。

今时不比往日,棠辞兴许还怀着孩提时的稚嫩心思,只把柔珂看作缘定相好的金兰姐妹,可柔珂自十二年前发现自己竟只担忧棠辞的生死后便一晌惊梦,待经年累月后彻底醒悟,早将她视作了性命。柔珂自认为她看棠辞,与棠辞看她应当……是不同的。

“巧言令色。”柔珂佯怒掐了掐她的脸蛋,“我十一岁生辰享宴时,你一个还没半人高的小孩儿抢着行酒令。当着懿慈伯母的面向我说什么‘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胡白放诞之言还不自知,宴毕回宫后被懿慈伯母罚跪了半夜,次日还哭哭嚷嚷地寻我说理,莫是忘了教训?”

说到懿慈,棠辞眼底的笑意俱都渐渐散了去,眸色也转冷。

柔珂知悉她心中所想,安慰道:“碧云寺清修之地,伯母有春华姑姑贴身照料,暂时无碍的。”

“我知道。”棠辞顿了顿,紧抿嘴唇斟酌酝酿了一番,“时机尚未成熟,只能瞒着她,任由她担心,是我不孝。”

柔珂不语,若此刻横加干涉,反倒使憋闷已久的情绪更无从宣泄,只静静地一遍遍抚触她的手背。

良久,见她神色和缓少许后才问道:“你昨日呈上去的议案经御览后被他采纳了?”

棠辞点点头,唇角勾笑:“主派的赈灾大臣是吏部连旷达,而后是我,方才听老师说,韩儒那儿有意将沈逸塞进来,犹嫌水清,只想着浑水摸鱼才好。”

“……既有他人,你何不如再养几日伤?”

棠辞摇头,无奈道:“养不得,邸报尚未传至,湖寻二州情况未明。连旷达为官刚正清廉,沈逸那厮却是他容不得我,我也容不得他,若让他抢上前去,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再者……”她反握住柔珂温软的手,笑得肆意,“湖州那儿有个人值得去会会,我再不去,恐使他明珠蒙尘心灰意冷了。”

淳祐帝登基时,除却秦延以及宁死不从的几位良臣武将外,确有不少辞官隐退之人,只不知棠辞口中所说是何人。更何况走过十二个春秋,是否还靠得住又当考虑。

柔珂在心底将几个可能的人选默默过了一遍,当年新帝登基时朝臣更替是如何光景,她到底比棠辞清楚一些,总比盲人摸象来得可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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