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顶着乱蓬蓬的头冲到厨房，把昨晚泡的黄豆和洗干净的红枣放进豆浆机里，加水，插上电，按下按键，把昨晚的
饭放进锅里，加水，打开煤气灶，接着就是站在厨房里等早饭出炉。
自己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家庭妇女，只是我是为了老婆，人家是为了老公。服务对象有区别，所以地位有区别。我是
超然的，我一直这样觉得。
叶子走出来的时候算是半个社会人了，卧室里的女人是穿着睡衣放下长发不化妆的她，社会上的女人很有制服诱惑，
魅力无穷。为什么我看她总觉得她上厕所的时候都是那么美丽的，果然眼睛被爱情蒙蔽的时候就会出现色盲。
她望了一眼厨房，问我，好了么？
亲爱的，马上就可以享用到你亲亲老公的美味营养早餐了。我黏糊糊的声音像是蜜糖一样，难为了我可以发出那么甜
蜜的声音，可是叶子不领情，直叫肉麻受不了。
我说这是甜蜜懂不懂啊姐姐。
叶子说，都老女人一个了还玩这个。
就因为是老夫老妻所以要更加注意重温幸福时光。我端着盛着稀饭的碗出来，放到桌子上，早餐的菜是买的榨菜和昨
晚我做的竹笋炒肉，随便炒了一下。叶子喜欢吃这些东西，我就给她弄了点。她吃的比较少，我怀疑是为了所谓的形
象问题，特别担心，我就在她耳边唠叨，说是你老公其实喜欢你丰满点，别老看别的小妹妹减肥你就跟着减肥，那是
人家小妹妹找不到对象，你现在有对象了就不要计较了。
叶子斜斜的看着说，眼睛里满是笑意。
我看她的时候，她就低下头去。
我给她夹了一块笋干，笋干是我从外婆老家带来的，老家的背后就是一片竹林，每年的春天冒出来的笋吃不完就晒干
了做笋干，外婆也不靠这个赚钱，就每次去都用很大的黑色尼龙袋装起来，非要逼着我拿来。
我不爱吃这东西，等知道叶子喜欢，就全部拿来了，她要吃，就变着花样的弄，什么笋干汤，凉拌笋干，笋干烤肉…
…反正不要我的钱。
我的目标是，把叶子养肥，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叶子说我这个人缺乏安全感到了这种下流的黄脸婆招数都出来了。
我厚脸皮的说，因为我爱你啊。
叶子每次都会翻白眼，说我每次都把爱挂在嘴边，都说烂了。
其实自己明白，我几乎没有跟别人说过爱这个词。
我很哀怨，包括，叶子没有告诉我，她到底爱不爱我，叶子其实没有一点想和我天长地久的想法，主要是，叶子太有
钱太美丽太温柔太好了。
现实里的定位是，老公要比老婆有出息，否则就要被人说是吃软饭的。
圈子里的定位是，t要比p来的坚强伟大有担当。否则会被人嘲笑是个败类。
而我们的存在华丽的打破了这个界限，不被社会认可的在了一起，每次想到这件事情，我就觉得我们是那么的拥有藐
视一切的勇气——狗屁。我想起来就担心害怕恐惧。
我考虑着怎么让叶子知道我是打算一生一世和她在一起了，打算这辈子除了她就不再妄想和别的人过日子了，除了积
极的伺候叶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把我骨子里的女人味都发挥了出来，然后积极鼓吹叶子离开那一个月一千的出租房
，到我的免费温暖的小家里跟我做同一个屋檐下的两只猪。我把自个的银行帐本和房产证递到叶子手里，说是我把自
己赤裸裸的献给叶子，毫不保留的无条件全身心服从叶子的支配。
叶子看了一眼以后却还给了我，她说那是我的自由，她不能收。我有片刻的楞，说，你收下吧，老公给老婆管天经地
义。
叶子摇头，她的声音温柔，但是绝对不缺乏严肃，如果你真要找人管你的钱就去找伯母，世上最值得信赖的人就是伯
母，而不是我。现在的感情还没有到可以管你钱的地步。
我觉得叶子说的很对，不反对，也不赞同，叶子把什么都分的太仔细了，我这边已经像奶油一样的完全融化了，她那
里还是半溶的，有所保留，好像马上就可以做出撤军的准备，所以说，我更加担心和不安。
叶子忙着要做事情的时候我就抽空去了趟老妈家，老妈和她的老伴以及那边的那个儿子住了一幢楼的上下，所以就近
照顾着，也方便。我去叶子家过夜的时候就把小薇带到老妈家里去。去的时候老妈正在吃饭，我拉着小薇的手进门，
身上是一个背包，里面是小薇的洗漱用品和作业。
老妈和那家子人都在吃饭，我朝他们笑笑，实话说，那画面让我觉得妒忌，一家子的人在一起吃一顿平常的饭，已经
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把背包给老妈，说今晚有点事情，所以让小薇住这里。
老妈有点不高兴，只是对我露出铁板脸，对着小薇却是亲切可掬的嬷嬷脸，问小薇住这里高不高兴。
小薇乖巧的说，高兴。
老妈拉着小薇去吃饭，我的后爸用那上海话问我要不要吃饭，我摇头，说，等会再吃。
老妈走回客厅，我听叶子的，把手头的钱都拿到银行里存了一个定期，拿给老妈了，说是拿在身边也用不着，如果老
妈愿意管的话就管下，要是我拿着没几天就没了，老妈反正闲着，就帮忙管着。
老妈没有说什么就收下了但是我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里出现的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这件事给老妈怎么样的感觉，但
是我觉得，叶子好像比我更加了解什么是人情世故。要是我是个男人娶了她，别人定是羡慕加嫉妒加半是诽谤的说，
贤内助啊。我不是男人，所以不会去计较那么多，男人尊严于我是狗屁，我懒，所以最好什么事情都让别人去担着，
我有时候很愚笨，所以搞关系这事情是能不找我就别找我。
走出门的时候，老妈问我，你现在在朋友家过夜么？
我犹豫了很久，才慢慢的点头。脖子有些僵硬，我甚至听见自己的脊椎摩擦发出的咔嚓的声音。我看着自己脚上的拖
鞋，脚趾动着，老妈扶着门，没有说话。楼道的灯亮着，地上的影子很短，缩的跟毛毛虫一样。
老妈说，明天早上我会送小薇去学校的。
我点头，笑着说，麻烦老妈了。
老妈摇摇头，大铁门在我面前缓缓的关上。
我手插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一摇一摆的走下去了，拖鞋的声音在楼道里啪啪的响着。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种暖暖的接近于橙黄的液体在流动，像是阳光。很舒服。
我忍不住对着夜空大声的尖叫，旁边的路人受惊吓，转头看我，快速走开。
我觉得，叶子很好，有她在，我的生命里那些埋藏着的快乐的事情都出现了，发芽开花。
我有点懒惰的依靠着叶子，叶子知道，所以她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若即若离。
我觉得叶子要我快点长大，做一个可以被她依靠的人，我也在努力，但是总觉得自己做不好。有时候总问自己，什么
时候可以成为一个让她可以依靠终身的女人。
有问题的时候习惯性的问别人，前辈，有些人好说话，也好找，一个电话，带着自己的老婆就开始给我搞心理咨询，
地点是家门口的那家重庆火锅店，老板娘常年性的穿着紧身的裙子，那腰是腰的，臀是臀的，要是以前我会看几眼，
然后点头的称赞下，在这个年纪还保持着这么完好的身材真是难得啊。
老板娘认识我，我常在这里吃，所以给了一个包厢，三个女人一桌子的饭。
我叫了一个鸡汁的火锅底料，被我请来的姐姐挡下了，要了份鸳鸯火锅。
她女人说，她喜欢吃辣的。
姐姐的女人我管她叫嫂嫂，是个水灵灵的江南人，长的有点混血的感觉，据说是因为亲戚有高山族的，所以五官是立
体的，特别的好看，人也温柔，当年本来可以做明星的，跟着姐姐走了就把什么都给放弃了。
被我叫姐姐的人是以前带过我的人，在一段时间里，我的女友都是她介绍的，她人脉广的就跟城市的地下水道一样，
而且她是个豪爽的四川女人，说话豪气讲义气，很合得来，也就认她做了姐姐，真名倒不告诉我，说是乡下人的名字
太俗气，说起来笑酸人牙的。
等着火锅的时候，我问她们，你们两女人怎么过日子的。
怎么过，还能怎么过，就那么过呗。吃饭睡觉做爱。
两只母猪！我直接说。被骂了一通，还是两夫妻一起同心协力对抗我。
被骂的狗血淋头，但是心底还是有点羡慕她们的。至少，有个站在统一战线的人也是好的。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无比相配的一对，像是一个被遗弃了的小狗。那个过了三十快进入残花败柳行列还是那么帅那
么屌的t摸摸我的头，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啊，你要记得，世间的一切有她自己的规律啊。
我切了一声，抄袭别人的歌。没品。
她呵呵的笑，收回手搂老婆去了。
她说，你这个人就是麻烦事多，没爱人的时候寻死觅活的说自己好惨，有老婆的时候还在那里寻死觅活的说自己好惨
，就好像世上最惨的事情都到你身上了一样。看着就觉得恶心。
我说，真的么？
两双眼睛同时齐刷刷的朝我射来，发出同样的讯息，的确。
我耸肩。
我问那个相貌性格都属于女人中的女人的嫂嫂，如果你是我的女人，你会怎么想。
她点点头，说，这个问题，太严肃了，简单说吧，我不是她，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很佩服她，居然肯接受你，牺
牲自己的幸福，换来社会的安定。也算是对人类的一大贡献。
被打击到了，瘫坐在椅子上，抱头忧郁。
那个帅姐姐问我，有没有试着把她带进圈子里，让她了解les的生活？
我摇头，闷着声音说，我不敢。
不敢什么？那人用手掐着我的脖子，冷酷的说，你就这样觉得我们那名见不得人么？居然也不带她介绍我们，她不了
解les的生活，怎么可能对你们的未来有一个了解？
我点头。
她用手指扣了我的脑门一下，说，你这笨蛋。
她老婆学她的，扣的一下，说，你这笨蛋。
我恶狠狠的盯着她们，却没有用，她们哈哈的大笑着，取笑我。
我说，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能。既然连你这个败类都能接受，相比是一个很有包容心的女人，谁不知道你在圈子里的评
价是——老鼠药。我想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要她进来，就会明白，其实，两个女人的爱情也是很简单的，柴米
油盐酱醋茶，过的也就是普通人的日子。帅姐姐笑着说。
我点点头，给她倒满酒，她和她的日子过的很幸福，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人可以那么幸福，家里人是支持的，工作是
独立的，孩子是自己的。也许，最幸福的都在她们身上实现了。
什么时候带过来，也许可以成为朋友。美女姐姐放柔了声音说。
等些日子吧，最近她忙。我用自己手中装满冰块的酒去碰她的，发出清脆的声音来。我看着在琥珀色酒液里沉浮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