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克(黑道)+番外 作者:黯雪时晴【完结】(60)

2019-03-29  作者|标签:黯雪时晴 黑帮情仇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只有一个小箱子。其余要紧的,白天已经派人托运去。南楠说那批货的钱,大多数散给了六合会的老人。即便最后一刻落得众叛亲离,她还是得感谢他们。这点钱而已,无以为报。

  当她要走的时候,孑然一身。

  总归是换来自由。

  南楠抱着箱子,跨坐在摩托上,头靠在我背上,紧紧抱住我。她专门穿了一身裤装。

  摩托在车道中穿行,巨大的引擎声像一道闪电,划破车流。

  大衣迎着风力瑟瑟发抖。但在她怀抱里,特别温暖。

  车镜里看到她依偎在我肩头的侧脸。幸福的,又带着别离的忧郁。

  我们在机场停车场里,停下车子,摘掉头盔,接吻。

  “谢谢你送我。”

  我摇头。明知道这一刻在发生什么,南楠只是凭直觉把我支开。这也是她最后能为我做的了。

  “阿乐,我希望你知道,我比你想象得更爱你。”

  “不可能,”我摇头,

  “在我心里,你是最爱我的人了。”

  南楠吃吃地笑,

  “候机楼你不能进了,回去的路上小心。”

  我点头。

  “你放心好了,这次是我自愿走,我会好好过安检上飞机的。安顿好了,联系你。”

  南楠就提起巷子,咬着牙,扭头就走。

  我目送她走到拐角尽头。她忽然回过头,目光正对上我的目光。

  她放下箱子冲我跑回来。

  我靠着车子,她一头扎进我怀里,我差一点接不住,车子几乎被推倒。要是倒了,我们两个都不一定扶得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了?”

  她紧紧抱住我,显得很不安。

  “嗯。当初我哥哥去六合会地盘的消息是程徒放的。”

  “你……什么时候?”

  “你父亲忌日那天我见到不少老人。我一一上门拜访了。”

  “阿乐……”南楠无奈道,“是不是骗我走以后,你就没打算活下来?”

  “只是再留下来一阵。我已经没有什么报仇的心了。”

  她看着我,也只能苦笑。

  “郑乐,你也记住了,你说过的,要我等你。等到事情平息,我还会回来。你不许死,也要回来我身边。”

  我点头。

  南楠松开怀抱,退后几步,边退边一字一句道,

  “我会一直等你,等不到,就直到死。”

  她是跑着离开我的。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梦境。她追在哈雷后面,喊着我的名字。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跟最初设想有巨大出入= =

  居然没有给杨风最后一次露脸的机会

  ps:k粉这种化学合成品成本价没有这么高,不过一般都是多次转手

  

  pps:发现我回复评论总是很哀怨口

☆、终局

  挂了南楠电话我就打回岳宅。岳世齐出奇地平静,反而叫我不要担心。

  但是当晚确实出事。

  岳世齐派出最得力的手下,没能把岳明平安带回来。那批货出现在岳明的私宅。谢荣生带人封锁了。岳明人赃并获,当场被捕。

  那时候我还和南楠在一起。

  我回到小屋,岳世齐百忙中给我安排了跑路的船只。两周后走。又叫小马找了中医,明讲好好调理,算是将我半软禁起来。

  岳世齐还有余力给我安排,想来岳明的官司,不至于太紧张。

  到这时候我已经没什么好留恋,也无力左右什么。

  但小马的脸色,一日差过一日。平时都是他同我找话说,这几天我心境放松得多,他却总呆站着板着脸抽烟。

  将要乘船走的前一天,向来风平浪静,他忽然带我和中医转移到另一处。第二天报纸上都刊载了,头版头条,方儒落马。称要清查方儒和岳明案。

  一直蒙在鼓里。岳世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复杂情况”,我竟然不知方儒是岳世齐一手提拔。早在丁允接任局长位子时,岳家已成败象,即便后来想方设法让方儒升到副局,也恐怕只是对手的缓兵之策。对急于洗白的奉兴会,它在明,对手在暗,处处掣肘。也难怪这个时候,腾不出手来对付搅局的南楠。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看完报纸给岳宅电话,家人听到是我,说老爷早上昏倒,脑血栓,住院了。

  他身体向来很好,又很注重养生。怎么突然这样。

  

  小马看起来很慌,但还是按照安排等到晚上,送我乘船。在这样的乱局里,我们这些边缘的卒子,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这一刻还延续先前的秩序,下一刻就不知该怎样只身漂泊。

  我还没来得及看到码头,眼前一片模糊,很快就晕过去。

  醒来时在陌生房间。安置在人造革的醒酒椅上,手脚都被束缚住。

  绑得并不紧,对我算是优待。

  凭我现在瘾君子的状态,对食物和药物都没有办法实现足够的敏感,被小马出卖,再容易不过。

  程徒甚至没有现身,随便找了个手下跟我谈判。

  “怎么这么没规矩,给岳小姐松开。”

  就是这太监一样的腔调。一个蓄着小胡子的大叔。

  他给我看了一盘录像,是冬天时南楠端着枪在巷子里。画面清晰□,可以看到南楠的鼻子冻得发红。

  作为被射杀的那一个,我几乎都要忘记了当时的场景。俯瞰的角度,南楠的气势像纸老虎,不堪一击。她那时的哀伤是那样明显,对着终于见到她白痴一样的我。直到孟浩翔的闯入。

  再明显不过的陷阱。持枪伤人,也可以判七年了。

  我看着南楠扣动扳机的每一刻,左肩的旧伤好像又隐隐作痛。

  我强自镇定,无法镇定,

  “这是什么意思?”南楠已经走了,不是吗?

  “有没有想过,俯瞰这个世界时,一切都很不一样?”小胡子露出古怪的笑意,

  “程先生希望能得到岳小姐的合作,应该跟那群老家伙公布,您本来就是岳家的成员啊。”

  岳小姐,呵,我从小被隔离在岳家之外,就算是奉兴会里,知道“岳川”其人的实在不多。上学时提笔写名字,“岳”字开了个头,就马上被自己改成“乐”,然后很顺手地在名单里搜索,添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姓。我母亲知道后,也没说什么,马上就派人去办,连证件上的都改了。并非我有多么受宠,拥有多大的权力,就只是如此不可理喻的自由。于是理所当然地,住校,连最亲的哥哥都失去了。

  到这个时候,因为岳家无人,程徒居然要将我扶到傀儡的位子。

  “用南楠要挟我吗?她已经走了。最近这样混乱,难不成指望条子把她引渡回来?”

  “你确定吗?”

  我就算坐着也觉得坐不住。

  那晚我看着她进入候机楼。身上有通缉令,不可能跟着她进去。在机场里,还会出事吗?

  我若是确定还用得着问?

  “不要误会,岳小姐,这是双赢的合作,您要相信我们的诚意。”

  其实我相不相信又怎么样。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在这个世界汲汲营营与从上帝的角度俯瞰,大概就是这样的差别。即便我不相信作为傀儡,就可以站在上帝的一端,也根本没有能力抗拒被人在手脚穿上线的命运,连舌头也要交由他人保管。

  小胡子出去,我又被绑起。所谓醒酒椅是防止醉酒行凶。手脚都有宽条不会造成伤痕的绑缚带,再加上前胸的,就完全没有办法动作。

  后来我一直比较清醒。脑子里也不过在想南楠到底走还是没走。直到有人送早饭进来。即便没有食欲,还是要保持体力。

  

  程徒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吃完早饭小胡子又来了,直接带我出去,坐进豪华加长轿车。

  会议室装修成一片白,白炽灯亮着,拉着米白色窗帘,看着倒像大公司的董事会。我是第一次见这帮叔叔。穿着随和的polo衫,却总是一瞬间目露凶光。

  我被安排在贴墙的位子,这个位子基本就是大佬器重的小弟。屋子里靠墙均匀分布着七八个保镖。

  小胡子就紧挨在我身边。

  吵吵嚷嚷地,

  “程堂主啊,最近哪里发财?”

  一个四十岁上下正当年的男人进来,中等身材,皮肤略黑,露出一截上臂肌肉线条很清楚。想不到一把年纪,还保持着锻炼。

  他笑着是一团和气,抱拳拱手,手上大金表乱晃。目光如炬,扫过整个房间,还特意在我身上停了停。

  “人都到齐了。”

  浑厚的男声。首位的大班椅转过来,精壮汉子,竟然是暌违一年半的聂旗。

  要他回来主持大局。岳家是真的不成了么。

  “这位是?恕我眼拙。”程徒大咧咧说着,坐在我身前长桌旁的位子上。

  这一句也是大多数人的疑惑。聂旗在六合会做卧底,奉兴会又能有多少人识得。

  “在下聂方荣,想必诸位听说过,主管奉兴会的内线。今天我来,是岳老板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奉兴会最近不太平,岳老板召集诸位来开这个堂会,是一起商量商量对策,共度难关。”

  我百无聊赖,明知道一早上开会,是和奉兴会生死攸关。但离我实在太远了。

  摘下左手的戒指,换到右手。或许程徒是为了拿南楠提醒着我,身上金属的东西都被收了,偏偏只留下个戒指。

  “明少官司缠身,岳老板又住了院。岳家人丁凋零啊。不过照规矩,奉兴会从来轮不到我们这些外姓人挑头吧?”

  席间一片哗然。奉兴会一向由岳家一手控制,洗白所建立的公司,也一直是岳氏持大头。程徒这么多年下不来也上不去,如今竟然这么明说。

  但哪里还有姓岳的人?

  程徒等静下来,洋洋得意地,宣布岳昊还有个妹妹,岳川。又拿出岳昊的遗嘱,他的股权全部由我继承。

  我被小胡子半推着站起来。不只是众人,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个哥哥一向很疼我,生怕我吃一点亏。最后居然做了这样荒唐的决定。我何德何能……

  我向程徒靠近过去。

  “她的确持有35%的股权,但没有资格做奉兴会的龙头。”聂旗冷冷地看着程徒,好像早有预料,

  “她是谢真儿领养的孩子。这里是领养证明,本姓‘谭’,‘谭小川’。世幸大哥和嫂子的遗嘱里明确说过,她没有资格插手奉兴会的任何事务。”

  

  晴天霹雳。

  在座的所有人也都震惊,但没一个懂得我的震惊。

  聂旗始终没有看我,当我不存在。廿年来,在岳家,时时处处也就是这样若有似无的目光。他们假装忽视我,实际是,不敢看我。

  我从未比这一刻更感受到我称作“妈妈”的谢真儿的疯狂。她为了爱的人,嫁夫从夫,肯做正道不容的事。又为着良心,养育本该当自己是仇人的孩子。

  岳家上一辈人恐怕都知道吧。虎狼一样的家族,斩草不除根,居然容下我,还善待我。

  我面前闪过谭小流仇恨的眸子。再没什么比这更荒唐。她心心念念的复仇,倒让我这个姐姐亲手杀了同父异母的妹妹。

  恩人?仇人?谢真儿又怎么知道她存下的善心,结了这样的恶果。

  我震惊地,浑身颤抖,向长桌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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