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把按住李言的手腕,“怎么这么小气,我并非有意瞒你的,身份不过一个名头,我从来不在乎,你若不喜欢,我辞了就是。”
李言坐在床榻旁,皱眉道:“鬼门关走了一趟,说话还是这么不稳妥。”
“殿下不喜欢也没办法,我这个人从小没人管教的,改不了了。”长安一摊手,一副耍赖的德行。
“谁说我不喜欢了?”李言歪头一笑。
长安突然身子前倾,“不喜欢也甩不掉了!”
他左手按住床边,将李言圈在怀里,唇深深压了下去。
“阿言,你不欠我什么,我心甘情愿做这些。”
我,甘之如饴。
李言伸手托着长安的下巴,主动的吻了回去。他的口腔里淡淡的Cao药味儿,却让人上瘾。
“我不要你的甘之如饴,我要你好好活着,没有一丁点儿伤病的活着。”
长安将脑袋埋在李言的颈窝里,轻声道:“我都听你的。”
一连昏睡了三天三夜,长安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
“你先躺着,我给你唤人。”
“阿言真体贴!”长安呲牙,回应他的是李言的一个白眼。
长安的伤太重,即使身子骨底子再硬,现下余毒未清,喂了药身体懒懒的不想动,趴在床上等着李言给他换药。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长安下巴点在手臂上,想了会儿,“一开始没多想,后来想想,能把子夜的弃子都挖出来,还挖出来这么多的人,肯定是不是简单人物,而且非要绕过中原跑去滇南,肯定是不便暴露身份,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皇城里的几位,你这个年纪,若是打皇城里来,不是魏王就是宸王,我虽无心金陵朝堂,不知名讳,但是总归随意落脚之时听了一耳朵,知道个封号,再细想一下,应该无二了。”
长安转过身子来,直对上李言的目光,“我没有兄弟,也不清楚皇城里的关系利益,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别乱动!”李言一把把长安按回去,手上的动作一重,疼的长安“嘶”的深吸了一口气。
“哎,对了,你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我可从来没提过!”
李言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上面的龙纹清澈盘虬,正是元和帝赐予镇国侯的雕龙玉,“普天之下,敢用龙纹的还没几个。”
长安一挑眉,“你就不怕是我偷的?”
“敢从剑庄庄主手里偷雕龙玉的人,怕是早就过了奈何桥了吧。”
李言将雕龙玉放到长安面前,“你且好生收好,可别让人偷了去。”
“不对呀,我还有一块玉的!”
那是阿娘留下的遗物,一直被长安贴身保存着。
李言将长安之前塞给他的护身玉从袖中拿出,穗子上的鲜血已经干涸成了暗色,“你都给了我,难不成还想要回去?”
长安欠揍的呲牙一笑,“嘻嘻,这是我娘留下的东西,给了你就是我娘认了这门亲事了,你好生带着,我不要回!”
李言脸突的羞赧一红,“什么亲事不亲事的,你少胡说八道!”
李言换完药,气哄哄的摔门走了,却还是把护身玉塞进了袖中,留下长安一个人跟条咸鱼一样,趴在床上笑的活似精神失常一样。
第6章 魏王李诺
长安还是决定护送李言一路北上金陵。
越往北走越冷,李言已经快了被裹成一个粽子了。
许是几场雪天朗气清了不少,李言最近咳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你且歇在我王府,我先去和父皇道声平安,去去就回。”
“万事小心。”长安给他系好了大氅,小心的叮嘱。
李言点点头,“我带着你给的护身玉,不会有事的。”
认证物证俱全,这一次,魏王败得彻底。
嘉贵妃谋害元和帝原配皇后孝显皇后的罪证被披露,当年嘉贵妃的贴身宫女在被灭口之时死里逃生,不想这么多年之后竟能被宸王找到。
嘉贵妃谋害先皇后,魏王暗交权臣、以权谋私。
罪无可赦!
一一陈列魏王罪证之时,李诺跪在李劼身旁一声声喊冤枉,作为一个父亲,李劼不可能不心软,可是当嘉贵妃的贴身宫女佳沅被割了舌头,一字一句写尽当年嘉贵妃的罪状之时,元和帝愤怒的一脚踹开李诺。
魏王李诺被削了王位,直接下了天牢,嘉贵妃夺其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嘉贵妃倒了,她背后的江氏倒了。
败了,一败涂地。
待侍卫将魏王和嘉贵妃拉下去之后,李劼用力按着心口,这个年过半百的帝王一瞬间垮了。
“父皇,孩儿不孝,本应兄友弟恭,却让您看到了这些污秽之事。”
李劼依靠在金丝楠木的龙椅上,整个人老态难掩,“成蹊,你上前来。”
“是!”
李劼点了下他的额头,“事不怪你,江氏一族跋扈已久,朕只是从不曾想过孝显皇后之事真相竟如此难堪,朕若是多信她一句······”
“糊涂啊糊涂!”
天下的君王,年少时西北战沙场,荡平西北十八部,后大军入金陵清君侧,登上王位之后励精图治,史书上留下的都是丰功伟绩,但关于孝显皇后的只言片语背后暗藏了不知多少无奈和深情。
“父皇,切勿孤独伤心,龙体要紧。”
李劼一把按住李言的手,“你啊,心思太重,身子可好些了?”
从来都是严肃的帝王,却那么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关心自己儿子的父亲。
李言藏起眼底一瞬间的慌乱,“有父皇记挂,成蹊身子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一瞬间,李劼的眼神落在了李言腰间的玉佩上,“你这玉佩····哪来的?”
李言一愣,却也不敢隐瞒,“一位友人赠送,做护身之物,成蹊不敢辜负好友盛情,便日日随身携带,若父皇对此玉······”
李劼当即打断,摆摆手,“既是赠你的,好生带着吧!”
“时间不早了,你且回去好生将养着,待年后好些了就回朝听政吧!”
李言眼神一闪,“儿臣告退。”
“李祥。”
“奴才在。”
李劼揉了揉太阳x_u_e,“成蹊那块玉,你可认得?”
李祥点头,“想必若是仔细看,上面想必还刻着‘慎之’二字。”
当朝元和帝,姓李,名劼,字慎之。
“陛下,宸王殿下回京之后,同行还有一位红衣公子,武艺高强,似是江湖中人,现下就在宸王府中。”
“你啊,眼睛太毒了。”
李劼沉默了许久,挥了挥手,“暂且不必声张。”
那块玉,是元和帝年少位居梁王时,初识一品文相杜城之女杜且柔之时赠予的信物,若干年后,苏相乱国,杜且柔拿着这块玉一人提剑闯进了西北大营,西北大营这才得了朝中乱像,梁王率军入京,里应镇国侯,回护了正统。
只是后来,只剩下孝显皇后的虚名和烈火熊熊的凤鸣宫。
“且柔就此别过,与君长绝!”
镇国侯薛明已退朝堂,却于心不忍,在剑庄另辟了一处供杜且柔容身。
只是谁也不知道孝显皇后自戕之时,已怀有身孕。
这些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总算去了,李言只感觉一身轻松,曾经他一直以身体不好推脱朝堂之事,如今魏王大败,纵观李劼七子只剩李言一人才思过人,能独当一面,这天下早已是囊中之物。
“也不知道长安跑哪去疯了~”
想着家里还有一位不安分的祖宗,李言所幸弃了步撵,出了宫门就换了马匹,归心似箭的赶回去。
本以为长安会不在,金陵城繁花似锦,指不定有跑去哪里了,却没想到长安听了马蹄声早早就蹲在屋顶上等他了。
“金陵城不比其他地方,天天往屋顶上飞,当心禁军把你s_h_è 成马蜂窝!”李言嘴上怪罪,眼角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我就说是宸王殿下的人,看他们敢不敢动手!”
“是是是,我的人,他们不敢动。”
李言脱了大氅,进了内屋。
宸王体弱,屋内的炭火却并不怎么旺盛,甚至比寻常百姓家的还要凉几分。
“怎么这么冷?你身子弱,这可怎么受得了!”长安唤来管事的李叔添炭火。
李言含笑看着他忙活,“你就别折腾李叔他们了,我的身子我知道,你看现在都不咳了,过几天就好了也说不定!”
“就是没病也得加炭火,我觉得冷行不行,我要加炭火,宸王殿下还心疼那点炭不成?”
“好好好!不心疼,你随便加,王府里别的没有,银钱给你折腾。”
长安突然回过头来盯了李言的脸,确实是气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的苍白脸色,若不提醒,除了瘦一点,甚至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阿言,你的身子当真无碍?”长安听说过有一种药物可以让人身体迅速的恢复,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的病症也可以治好,但是这种药只能坚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