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番外 作者:六遇【完结】(9)

2019-03-29  作者|标签:六遇 恩怨情仇 天之骄子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若再有下次,掌嘴就不再是戏言。”

  时宴瞧见时白露微微点头称是,心下的火也就消了几分。“下次可还敢去妓院和赌馆?”

  许是身后喧嚣的疼痛在这会儿没再添新伤,让时白露忘了疼,也或是,时白露今日当真傻了,竟脱口而出:“母亲少年时不也去过吗,儿臣不过想走走母亲走过的路便也是错吗?”时宴没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时白露见身后久久未有反应,手撑着桌案想转头看看,哪知一顿藤条劈头盖脸的朝她身后打去,她没来得及找东西咬,呼了几声痛,喊声在空荡的殿内回响,像一记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一般。她忙继续咬着右手虎口,直忍得额上青筋暴露。

  时宴听见她喊痛,手上便停了下来,再看向她臀部,已是一片狼藉,最惨烈的地方已经破皮了,轻的也是一片青紫。时宴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时白露,你当真是我的克星。我三个孩子中,只有你有本事能把我气得如此。”

  “儿臣……不敢……儿臣知错……”时白露再松开贝齿时,好几滴汗从睫毛上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总说你不敢,你知错。你哪次不敢过,知错过?从小时候就是如此,长大了也丝毫未变。”时宴往她臀腿间又补了一藤,臀腿间肉极嫩,霎时疼得时白露力气一松,险些跪倒在地。“那赌馆妓院鱼龙混杂,耳目众多,你一个人就带着一个护卫,怎么可以放心出入?万一出了事,你要多少人为这事负责,搭上性命?我年少时是去过,但是和你一般付出了该付的代价,你奶奶把我打得三天下不来床,你是非要我把这些事告与你听才会听话吗?”

  时白露心中一惊,有些没想到时宴竟会把这有些丢脸的事说出来,一时觉得心中有愧,脑中空白,片刻间还是只憋出了一句:“儿臣知错……”

  时宴也不再多言:“既然知错了就好好受着,最后二十下。”

  还不待时白露做好准备,藤条就如长了眼睛般破风而落,只盯着她身后最凄惨的地方打下。右手虎口已被咬得鲜血淋漓,入口满是血腥味,却半点也冲击不掉身后叫嚣的疼痛,她再也受不了,低低地喊着疼。

  时宴拿着藤条的手顿了一顿,终究减了些许力道拣着伤势较轻的地方胡乱把剩下的藤条打完了。

  “呃……”时白露体力不支,在最后一下落在臀腿间后跌落在地,伤处接触到地面疼得她忙一手撑着地面,隔开了伤处。她觉得额头有些发烫,大抵是发烧了。

  时宴见她脸色潮红,不太对劲,蹲下身来想要摸摸她额头,却被她生硬地躲开了。放在半空中的手显得尴尬异常,时宴再次强自抚触她额头,不禁皱眉,语气轻柔地说:“你发烧了,我抱你回寝宫叫太医来瞧。”

  时白露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神智也有些不太清明了,竟一手推开了时宴:“不用……”

  时宴却不恼怒,觉得她小孩子脾气,加上打得重了些自己有些愧疚,再次凑上前去难得讨好地说:“你生我气了?”

  “没有,儿臣不敢……”时宴摇头,帮她穿上衣袍后见她眼睛已经半闭半睁,额上冷汗直冒,连忙抱她起来朝房外走去。时白露在她怀里不知是梦话,胡话还是真话,埋怨地低语:“您一直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

  时宴脚步一顿,看向她怀里烧的满面通红不省人事的时白露,心里的苦水泛起涟漪。傻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不少人好奇时宴为什么要这么试探自己女儿,觉得这种试探是没有意义没有理由的,还是一句话,且看下文发展\(^o^)/

  ☆、第 13 章

  万蝠纹轻罗纱帐下的软塌上,趴着昨日刚挨了打的时白露。小小的一张脸枕在软枕上,被金色的锦缎衬得肌肤雪白,浓密的睫毛软嗒嗒的贴着眼睑,微微颤动着。未上眉笔着色的眉毛颜色比平时稍浅,倒更添了些许娇弱,只是紧锁着,分明睡不安慰。

  王芍屏退了其他宫女太监,轻轻地拿开盖在时白露身上的细软褥子,不由连连摇头。她刚刚本该随侍时晏上早朝的,却被她叮嘱去照料还未苏醒过来的时白露。现在看来,时晏的考虑不无道理,这伤得着实不轻……

  两瓣臀肉都是青紫一片,好几处浸着血点子,臀峰处自不必说,紫黑肿胀,边缘处还破皮流血了。

  王芍端起太医连夜调制的药膏,用细滑的木棒蘸了少许,尽量轻柔地涂抹在了伤痕上,饶是如此,时白露却还是在梦中咿呀喊疼,臀腿肌肉止不住地颤动。王芍只得又放轻了力度,可这药膏要均匀抹在伤患处无论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不接触到肌肤,王芍是个心软的人,一边上药一边听着她轻声叫唤,心里难受得紧,细汗也布满了额头。

  好在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药膏抹得差不多了,也没再听到时白露的呻/吟声,王芍以为那孩子约莫是睡得沉了,感觉不到痛,因此手下的功夫就快了许多。

  等抹好药膏起身要去拿蒲扇的时候才发现时白露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牙齿还兀自抵在右手虎口的纱布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王芍瞧见她虎口处的纱布又有些许被染红了,忙帮她重新上药换纱布,有些埋怨又不乏关心地说:“我的好殿下,您醒了怎么不说话?疼得紧了找我给您一根棍子咬着也比咬自己手好吗不是?”

  “芍姨,我只有咬自己才会感觉不到疼。可能这也是代价吧……减缓疼痛的代价……”王芍听不懂她这些疯言疯语,只细细包着纱布说:“我不懂什么代价不代价,只知道您下次可真不该惹陛下生气了,吃亏的是您自己不错,可陛下心里也不好受,昨夜一宿没合眼就在照顾您,今天顶着两眼的血丝去上朝,可损身子了。”

  时白露不说话,半晌才缓缓将左手包住的东西露出了半截:“芍姨,这个……”王芍找来蒲扇帮她稍微扇扇臀上抹的药膏,发散药性,听她问道,粗略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殿下不认识了?这是您七岁那年送给陛下的寿礼,是您托医药馆按您的要求制的香囊,有安神醒脑的效果,您还在上面绣了一个皱皱巴巴的‘露’字呢,您忘了?”

  时白露在那已经脱了线,半边轮廓已无的字样上摩挲着,喃喃自语:“她竟还留着吗……”

  王芍怕久了时白露着凉,又帮她轻轻盖上褥子:“自然留着,陛下想您时还时常拿出来佩戴。”她说罢,又似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墙上,“喏,您看那墙上的画像,陛下还特意让宋国的画师至少一年画一副您的画像并且托人带回来,挂在自己寝宫中。”

  时白露闻言才转头看向四周的墙壁,果见除了几张名家字画以外挂的全部是自己的画像,在看书的自己、在骑马的自己、在弹琴的自己……还有——时白露瞳孔死死盯着其中一张画像,画上的自己和宋国官员坐在角斗场,观看人兽决斗,一副兴致昂然的模样。

  “芍姨,能把那幅画取下来给我看看吗?”王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笑了出来:“殿下也是最喜欢这幅画吗?陛下最喜欢的就是这幅了。”王芍将画拿给时白露,看着时辰差不多到了就说去殿外叫人传膳,让她在榻上好好休息。

  时白露盯着那画看了好一会儿,指甲好几次划过那画上的野狼,眼里泛着寒光,几次都颤抖着手差点要戳破画上扑到了半空中张牙舞爪的野狼,最后终究作罢,只是看了看那画,又看了看已经破旧不堪的香囊,嘴边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苦笑:“太晚了……太晚了……”

  数日后。

  时白露侧卧在榻上好笑地看着倚靠在床柱上的时白兮:“你也不必每天都来探望我吧?你这日日来,弄得整个王宫的人都知道我挨了打。”时白兮叉着腰“哼”了一声:“你不要说得好似我不来就没人知道你挨打似的,那夜娘抱着你从书房一路走到寝宫,一路上多少宫女太监,你当他们是瞎的聋的?”

  王芍端着一盅参鸡汤放到桌上,瞧见时白露面有尴尬之色不由打趣了时白兮几句:“小主子,您那嘴怎么跟那坏了的匣子似的,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了。您就不能给殿下留些面子?好歹是您姐姐啊。”

  时白兮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却碍不下面子道歉,看见王芍要喂时白露喝鸡汤,忙抢过碗来:“我来我来!”

  时白露看着时白兮舀了满满一勺鸡汤,也没吹凉,就要往她嘴边送来,只好连忙向王芍投去求助的目光。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诶,这么烫的鸡汤待会儿可别烫伤了您的手又烫伤殿下的嘴。还是我来吧,这鸡汤是陛下特意让御膳房用长白山雪参熬的,让您也喝一些,您吹凉了再喝,可莫要烫着了。还是我再叫个宫女进来服侍?”

  时白兮一听,当即拍案而起,眉毛飞扬,似带着些怒气:“不准!这几日谁都不许进来,尤其是我娘。有芍姨你在就够了。”

  刚喝下一口鸡汤的时白露闻言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几日还留在宫中寝食,为何时白兮日日来探望,为何除了王芍再无人得进这寝宫中。当下招了招手,唤她过来,见她乖巧地蹲在自己面前,笑着刮了刮她鼻子:“小兮乖了,做得好。”

  时白兮原以为她要责怪自己胡闹,不重孝道,都做好了被敲脑袋的准备,这会儿呆得半天才回过神来,拿手摸了摸她额头,嘀咕着:“姐,你莫不是还烧着吧?”时白露笑着轻轻打开她的手:“我好着呢。”

  王芍见她俩在自己面前嬉笑耍闹玩得如儿时一般开心,心下也是十分宽慰,却也对她们这些混账话深感无奈。

  “眼见着快入冬了,你什么时候回山庄?楚京冬天冻得很,你身子好不容易调理好些,不能受寒。”时白露看着眼前哪怕身处备置了炭火的室内仍披着氅衣的时白兮,眼里流露出些心疼和关怀。

  时白兮刚喝完鸡汤,睫毛被汤里的热气熏得有些湿润,她眨了眨眼睛,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回山庄了,我今年要在楚京过年。”

  时白露脸色渐渐差了,她大抵知道定是时白兮去央求了时晏留她在京中过年,而时晏最是宠她,软磨硬泡之下也就答应了。或许容她自作对情地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姐姐终于回家了,所以时白兮想留京过年,但无论如何,她的身体要熬过楚京的冬天摆明了不是件易事。

  “不准,再过几日就回山庄。”

  时白露很少用“不准”、“不许”之类的词语和她说话,一旦用了要么就是真的生气了要么就是情境很严肃,显然此刻二者都有。

  时白兮可怜巴巴地摇着时白露的胳膊说:“娘都答应了。”

  时白露轻轻推开她的手,只字不发,不为所动。

  “娘给我配了随身服侍的医官,我左右也不会出去游玩,在宫中兽金炭供给不断,手炉不离身,想必也不会出事啊……”声音已带了哭腔。

  时白露皱了皱眉。

  时白兮用手抹了抹眼泪:“……我就是想和你们过年……我都好多年没跟你们过年了……呜呜呜……就这样小的要求也不成吗……”

  时白露叹了声气,时白兮自小汤药不断,确实经常不在楚京过年,山庄内虽然锦衣玉食不比宫中差,但料想是寂寞得很。于是伸手抹掉她的眼泪:“那你要乖,要听话,听医官的话,知道了吗?”

  时白兮狠狠地点着头,破涕为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是be是he,其实本人是悲剧爱好者……只是我觉得一个故事不能简单地用be或者he来定论,有些角色以他的性格在故事里的时代背景生活下去,哪怕最后不得善终,却也是他正常的人生路线,如果一味追求好的结局而扭曲了角色性格也不见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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