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农 作者:泥慕玉【完结】(8)

2019-03-29  作者|标签:泥慕玉 生子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现下两个人是结结实实的抱在了一起。

  顿时原本安静下来的屋子又喧哗起来。

  “哎呦,那就是淹死的拓拔家的瘸腿儿子啊?长得可真俊。”

  “长得俊又怎么样,这么些年不还是没姑娘肯嫁给他。”

  “你们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现在抱着他的不就是个了?听说是他捡的,妈的,我要能捡个这么极品的做媳妇,就是夜里做梦也能笑醒啊!”

  “臭不要脸的,你敢在外面给老娘拈花惹草试试!”

  “哎呦,别揪我耳朵啊!疼疼疼……”

  “哎哟,这光天化日的可真是伤风败俗!”

  “我看你小子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那样的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也就是拓拔谌那个瘸子当块宝吧。不过那娘儿们的身段可真好,我都能想到摸在手里是什么滋味。”

  “哎,你不是又想干点什么吧。”

  “难道你不想?”

  ……

  在屋里的村民纷纷议论着元疏忆和拓拔谌,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和元疏忆的身份。一个月前元疏忆被拓拔谌救下带回村里时整个村子都炸了锅。要知道,他们村子可不是什么富裕的村子,姑娘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巴巴的往这里嫁,而那些找不到老婆的,除了干着急,只能出钱从牙婆(古代人贩子)那里买一个,还得时刻看着防着不让她们跑了,着实闹心。如今看着拓拔谌一个又穷又瘸的人找了这么一漂亮姑娘,不少人心里就不平衡了,更有不怀好意者甚至造谣元疏忆是拓拔谌卖了自己家的地从窑子里买回来的。

  元疏忆可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她一边伸手护住拓拔谌不被那现在像是一头母狮子一样的不顾一切想要冲上来的妇女伤到,一边拉过她仔细检查,在看见她苍白的脸上被指甲刮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后,元疏忆马上就爆发了,她怒目瞪着眼前的妇人“你干什么!”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爹淹死在那条河里,我们小虎怎么会掉进去?!”那妇人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就要冲上来打拓拔谌“你这个扫把星,你还敢登门啊!”

  元疏忆好容易才压下自己积攒的怒气,她做了个深呼吸,冷声道“你自己的孩子掉进去,是你自己没看好,现在还要赖别人吗?”

  然而那妇人在乡村里嚣张惯了的,又哪里认得理,仗着她做惯了粗活的力气,还不扇死拓拔家的那个扫把星和眼前这个明显就不是正经人家的狐狸精吗?想着,她就把袖子一撸,对着元疏忆的脸唾了口唾沫,扯开嗓门骂道“你这个破鞋,快让开,不然老娘连你一块打!”

  原来元疏忆被拓拔谌救回家时身上穿着的衣服被这妇人窥见了,后来又看见了她那祸水一般妖里妖气的容貌,立马就以为她是城里大户人家不要的小妾或是那一双藕臂千人枕一双朱唇万人尝的窑子里的,那些关于元疏忆和拓拔谌的造谣也正是她在茶余饭后村妇们一起闲聊时,添油加醋说与别人听的。此刻,她仗着自己正经人家明媒正娶的身份,自觉自己的身份就该比元疏忆这个“破鞋”强,而拓拔谌那个克死双亲还瘸腿的晦气东西就更不用说了。而村里的长老们又都是看重礼法的,定会帮自己,想到这些,她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破鞋,破鞋!她竟然敢骂自己是破鞋!还敢这样对自己!元疏忆用力将脸上的口水一抹,使劲攥住自己的手,磨着牙,黑色的眼珠瞪得眼眶都有点疼,眼波流转间,隐约还能从纯正的黑色里看出一点泛着湛蓝色的光。

  今天她不打死这个疯婆子她就不叫元疏忆!

  “好了!像什么样子!”

  “元疏忆……”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话语,却都是要针锋相对的人停下来。

  拓拔谌苍白着一张小脸,无力的拉了拉元疏忆对襟褂子的衣角,柔弱的唤她“元疏忆,别闹了。”

  元疏忆不想理她,她心里委屈着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还是被人骂“破鞋”,可是她一心维护的人却让她“别闹了”,想想她就不能解气!她故意将头转过去不看拓拔谌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却看见一个拄着拐的七旬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这茅草房的正中间。

  元疏忆眯了眯眼,凭她在万元坊混的这些年的经验来看,他做那把拐杖的木头的价钱可不能跟拓拔谌拄着的那个随便从林子里捡来的木头比。

  老人一来,整个屋里都肃静了下来,屋里的人不论老幼,都垂着手站着不发一语。就连那一直在闹的妇人都温顺的给那老人行了礼叫了声“族长”以后就不再说话。元疏忆看他那满面威严的样子和这屋里人的反应,就猜到了几分,料想此人不是族长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果然那疯婆子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元疏忆一手搂住拓拔谌,一手捋一捋头发,随即挑衅的用眼斜睨那老者。仗着年纪比她大就要倚老卖老是不是?长这么大,除了继伯父,还没有人敢跟她对着干呢!她今天倒要看看,这破老头还能吃了自己不成?只是被她搂住的拓拔谌,脸红的都能滴血了。

  老族长年轻时是个读书的秀才,读了不少经史典籍,后来战乱频发,民不聊生,他才断了上京赶考的想法。等到后来新朝初立,他想要去都没那机会了,少年光阴一时不复啊!

  老族长此时看了元疏忆的动作,鼻子一歪就被气的七窍生烟,拓拔家的瘸腿儿子救了个姑娘回来他也是知道的。本来祖宗定下规矩不能带无关人等进入村庄,只是最近这些年村子里男人都找不到媳妇,他也顾念着与拓拔谌爹在世时的情分想想拓拔谌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不容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只是后来他听见这女子的名声,心里就有些芥蒂。此刻又看见她这样的放浪行为,立马脸色变了“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放□□子!”

  他这么一说,旁边围着的村民也立马附和道“就是,这女人不是狐狸精吧。太不知礼了。”

  哼!礼?元疏忆不在意的咧嘴笑笑,在她眼里,就没有什么事是有礼的!谁让她是“未开化的蛮荒之人”呢!

  只是她怀里的拓拔谌本来苍白的脸就更加白了,她挣扎着就要从元疏忆怀里出来,元疏忆偏不许。两人纠纠缠缠的动作在守旧的老族长看来怕是不亚于春宫戏了。

  “真是岂有此理!”老族长气的花白胡子发抖,不停的用他的拐杖敲着地,指着元疏忆就骂“你这个不知廉耻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娘,他动了!”元疏忆一下子听出来这是那个要做阴婚的小女孩的声音,那她说“动了”,是谁?

  元疏忆心里微微一动,以自己绝佳的视力越过这些人远远看去,就看见那个原本已经没有气息的少年微微蜷了下手。

  ☆、第10章

  越是穷乡僻壤,鬼神之说越是盛行。

  “娘,他动了!”小女孩独有的稚嫩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除了元疏忆,别人都没反应出来她说的“他”是谁,直到听见一个妇人训斥她“别胡说八道,死人怎么会动!”的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

  周围的村民不论是老的少的与老李家交好的还是不屑的,听得那小女孩这样嚷嚷,顿时都慌了神,有的甚至已经脸色发白的准备抬脚溜了,只是因为族长在这里,顾忌着没有动弹。那老族长此刻的脸色也是不好,胡子抖了抖,拐杖戳了戳地,看样子也是想走,只是顾忌着自己的威望,到底没动。元疏忆冷笑,怎么现在不见刚才那趾高气昂骂自己的样子了?哼!活该,位高权重的也要付出代价不是?

  正常人家死了人,都顾忌着找个和尚或是神婆做做法事,别说这孩子还是在河里淹死的了。

  不吉利啊。所有的人都在想,这孩子怕是怎么样也不能葬进土里了,还是跟拓拔谌他爹一样火化了事吧,哎呦,咱们村里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而那本来恨不得撕了拓拔谌的妇人此刻更是疯了一样,双眼哭的通红,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一把扑到拓拔谌身上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的,“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爹掉了河里淹死成了水鬼,我家小虎怎么会成了替身的?啊?都是你!”

  拓拔谌本来身子骨就弱,被那因为长年做农活手劲大的惊人的妇人一抓,哪里还有挣脱的余地,就算有元疏忆顾看着她,她到底还是挨了好几下,白瓷一样的皮肤顿时显出了淤青,缎面上的淤泥一样格格不入。

  元疏忆把牙齿咬的格格响,她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美艳的容貌越发明艳,此刻邪魅的地狱来的使者一样,她狭长的丹凤眼一眯,伸手就给了那妇人一个大耳刮子,怕是不够似的,她放开从方才就一直抱在怀里的拓拔谌,走到那个被她一巴掌扇到地下坐着的妇人前面,又接连扇了好几巴掌,直到看见那妇人的粗糙的脸肿的两寸高,才满意的收手,磨牙威胁道“你再敢欺负她试试!”说着,她微眯的双眼猛的一睁,一道蓝光就射了出来。

  那妇人被她打的一个趔趄就坐在了茅屋的烂泥地上,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打了好几个巴掌,等到她觉得脸上的疼正想就地打滚撒泼发疯时,被元疏忆那一眼看的忽然就心慌了,想着自己这是在自己家,自己又有男人帮持着,她心里又有底气了。正想壮壮胆打元疏忆这个破鞋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不但嘴巴动不了,连身子都动不了了,顿时一颗心就掉到了九寒天的冰窟窿里,看着元疏忆的眼神里瞬间带着几丝惧怕和求饶。

  现场的人都被这一个变故惊呆了,他们没想到长年做苦力活,力气比村里有些男人还大的李家大婶竟然被元疏忆这样一个小姑娘打了一巴掌就跌倒了。而其中有几户人家,曾经请过李家大婶挑过稻谷的,更是吃惊,他们可是十分清楚李家大婶子的力气的,而此刻看着元疏忆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却不费吹灰之力的一巴掌把人扇到地下坐着,对元疏忆原本的形象就有些改观。

  元疏忆可不管这一群人怎么想她,她转过身拉着拓拔谌就往放着那木板的少年那里走,周围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刚才的模样给吓到了,竟然自动自觉的给她让了道。

  顺利的到了那少年的跟前,元疏忆放开从一开始就安静的雪人儿一样的拓拔谌的手,弯下腰想要仔细给那少年检查一下。

  一只泛着褶子的手却拦在了她面前,她不耐烦的望过去,却是一个缺了几颗牙,满头白发的老太婆。

  “你不许动我孙子!”说着那老太婆将木板上的少年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她旁边还有两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此刻也是红着眼睛拦着元疏忆的动作。

  哪里来的烦人精!元疏忆不耐烦的一个一个眼刀射过去,直到那些人都动不了了,她才满意的把那少年小心的从老太婆的怀里抱出来。

  此刻围在那少年身边的只有那个要阴婚的小女孩和她娘,并这少年的爷爷奶奶和爹爹,还有一个拓拔谌,这摆放木板的区域又不大,此刻正好严严实实的从东、西、北三个方向遮住了旁边村民或是好奇的或是不怀好意的眼神,元疏忆自己在南方朝北的方向,摸了摸那少年的鼻息,很好,进气多出气少,到底还是有气。又向下移到他的胸腔,弹棉花一样弹了弹,意料之中的听见了“砰砰”的水声。

  都说一个人掉进河里淹死了以后,灵魂就被禁锢在水里投不了胎了,要想重返人世只有找到下一个替死鬼才可以,可元疏忆却重来不相信那些。她娘在她小的时候就告诉她,我们死了就是死了,在这个待我们像后娘一样的世界里消失了,你怎么留恋也好,怎么不甘也好,到底逃不过生老病死。她娘还告诉她,等你娘死的时候啊,你可千万别哭,因为你娘终于摆脱了这后娘养的世界,你该高兴,最好找咱们草原上最好的舞姬歌姬摔跤能手,点上篝火,你们好好闹上几天,对了,到时候别忘了给你继伯父也送几条烤熟的羊腿,记得撒上孜然啊,咱呛死那个喜欢吃素的。

  最后,虽然她遗憾的没能好好闹几天,但她也并没有伤心她娘的离世,因为在她懂事时她就知道,她们族里,不想死是死不了的。

  元疏忆微微拢了拢思绪,专心的应对眼下的情况。她娘幼年时逼她学了许多,其中就有医术,虽然她娘不许她学巫蛊占卜之术,但对于其他的杂学来说,她娘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东西她都能学会,用她娘的话来说,孩子,我是怕你哪一天饿死啊。先不说她娘咒她亲生女儿这种事有多没品,但是到底她学到的医术派到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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